后来她们都真香了

　　看着即将完成的美味瞬间被火舌吞没，楚艺声来不及心疼只有惊诧。

　　她抬头看向莫首阳，看到对方一双鹰目警惕望向山洞外。

　　楚艺声默默将快要脱口而出的“兔兔那么美味，为什么要扔兔兔”咽下，谨慎凝神听外面的动静。

　　啥都没感觉到。

　　大概因为她是菜鸡。

　　那边莫首阳已经果断迅速将东西收拾好，一个眼神指挥楚艺声上马就跑。

　　楚艺声平静接受了自己的菜，心里吐槽一句自己被灭口的flag回收也忒快，麻利上马紧跟。

　　暗处的人察觉行迹败露，干脆起身就追，在只有三脚猫功夫的楚艺声来看，大概如同本来以为空无一人的森林突然凭空掉落一堆人。

　　楚艺声看看莫首阳，发现他脸上除了不耐倒没什么凝重的。本来因为敌众我寡而紧张的心情倒是松快了些，甚至悄悄回头看了一眼情况。

　　黑衣标配，三个人，没骑马但灵活。

　　她看了眼周围，发现树影憧憧，障碍颇多，比起后面轻功鬼魅的黑夜人，骑马相对不利。但是为了找个合适的落脚处，山洞离官道最短也还有两里距离，这个距离，等到马儿跑到平整路面之前完全足够被人追上。

　　莫首阳显然也知道这个情况，面色不虞。

　　黑衣人很快缩短距离，突然，其中一个像是领头的人开口了，喑哑的声音让人不适：“少主，幽岛祭祀请准时出席。”

　　莫首阳恍若未闻，那三个黑衣人却渐渐停了下来，楚艺声回头一看，只见黑色的影子往回几个纵跳，消失在树林中。

　　楚艺声：？？？

　　就这？传讯？

　　传话用禽类不好吗？没有传书鸟一个人来讲不够吗？在白天风和日丽出现心平气和讲不行吗？你都准备了三个人还这么武艺高强不刺杀搞什么传话啊？这除了装逼还有什么卵用吗？

　　可能因为没吃晚饭，并且晚饭当着自己的面被销毁，楚艺声难得有点燥。

　　前面莫首阳已经放慢马速，楚艺声自然也勒马，她盯着前面的男人看。

　　刚刚那一出就差将“我有神秘背景我是背后有故事的男人”大声喊出来了。

　　她虽然有点好奇，但一来被刚刚那出迷惑戏码弄的有点心累，二来平常交往最忌交浅言深，她压根没打算刨根问底。

　　可以但没必要。

　　但有个问题她一定要问一下。

　　她直视莫首阳冷淡的双眸，一字一句很是清晰：

　　“你为什么要扔兔子？”

　　莫首阳：……？

　　他猜到楚艺声会问些什么，但猜错她问的内容。

　　错得离谱那种。

　　莫首阳觉得本来微微紧绷的弦被莫名其妙地整根松掉。

　　他不想别人询问那些事，楚艺声确实没问那些，但他现在感觉有点脱力无语。

　　平时自己一旦发现那些人的踪迹就会马上干脆地离开。这次也下意识抛下东西要走，把兔子扔掉的下一刻，他才突然记起身边还有个大型货物。

　　莫首阳移开视线，沉默不语。

　　“所以我们回去吃什么？”

　　“……”

　　“算了只能啃干粮了。”

　　楚艺声调转马头就要回去。刚刚的黑衣人谈不上有善意，但恶念杀意也没有，浑身散发工具人的气息，对莫首阳又有种微妙的恭敬，跟追杀危险搭不上边。倒是夜深了，他们再继续这样在陌生的森林乱晃才是真的危险。

　　莫首阳一声不吭像背后灵一样跟着。

　　楚艺声觉得自己实在倒霉，两天紧赶慢赶，前晚又没睡好，今天大晚上的又被人乱遛，晚饭还没得肉。

　　不过反过来想想，好歹不是什么回收被追杀的flag，也算是件好事……吧。

　　楚艺声叹了口气。

　　终于快回到山洞，看到火堆的光亮在前方摇曳。

　　楚艺声正打算加快马儿的步伐早早回去休息，身后的人姗姗开口：

　　“你……”

　　楚艺声回头，然而那边又没了下文。

　　“没事。”

　　莫首阳说完这句就要下马。

　　楚艺声觉得自己要翻白眼了，一个个的就喜欢讲一半。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看到男人栓好马，只身就要往森林去。楚艺声连忙叫住人：

　　“哎，你去哪？”

　　“去打猎物。”他脚步不停。

　　“等等！如果是因为我刚刚的抱怨大可不必，天都黑了快点回来休息吧，明早早点出发去下个城镇子吃好的！”楚艺声急忙下马拦着。

　　莫首阳看了她一眼，一会还是回身进入山洞。

　　两人在这一瞬间心意相通：

　　真难伺候。

　　楚艺声仰天感慨：“兔子那个我就是问问，又没什么深意。”

　　莫首阳没理她的感叹。

　　沉默一会，还是开口道：“你不想问其他的吗？”

　　“好奇当然有，不过不知道也没什么关系。于我来说就是知道个半夜被迫遛马的原因。”楚艺声瞄了男人一眼，“但是你想跟我说我肯定认真听，虽然像自夸，我算挺优秀的倾听者。”

　　话音刚落，她看到男人笑了。虽然幅度很小，但却是勾了勾嘴角，这让她挺惊奇的。

　　没来得及分析他笑的原因，莫首阳道：“然后像那个小贩那样被你当睡前社会故事讲出来？”

　　楚艺声被那个淡笑勾了心神，没来得及想他话里代表的意思，下意识回道：

　　“嗯？那又不是真人真事？”

　　“……什么？”

　　“小贩那个故事是我编的呀？”

　　“……”

　　“……”

　　一阵诡异沉默的气氛蔓延。

　　楚艺声突然反应过来：“你该不会……”以为我说的都是真的？

　　后半句在莫首阳危险的眼神中咽了回去。

　　偏偏记忆中一个片段忽然浮现在脑海。

　　在城中集市，莫首阳曾经定定看向一个方向，她那时只看到再平常不过的商铺小摊。后来本以为他那时就发现陈升跟踪，但仔细想想——

　　莫首阳，难道，因为我说的故事，在看那些小贩？

　　楚艺声偷偷抬头瞄他一眼，发现对方仍然目不转睛地瞪她，不给解释不得善了的样子。

　　吓人。

　　楚艺声硬着头皮开口：“其实昨晚讲完故事之后我忘了补充一句话……”

　　莫首阳眯了眯眼睛，示意继续。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说完抱着包裹就地一滚，拿换洗衣物枕在脑后，边躺边毫不停顿地说：“这两天赶路好累我早点睡下半夜再叫我起来守夜吧。”

　　说完便安静如鸡不动了。

　　莫首阳：……

　　楚艺声本来只是逃避装睡，但可能真的疲惫，再一次感叹莫首阳过于老实，迷迷糊糊间真的睡着了。

　　一夜无梦。

　　醒来时看到陌生的石壁还怔愣了一会，回头一看，洞外天光大亮。莫首阳夜半并没有叫她起来守夜。

　　不过逃避虽然获得了还算良好的睡眠，却也有弊端。

　　莫首阳不和她说话了。

　　赶去下一座镇子的三天时间里都没吭过声。

　　倒不是冷暴力的不理人，因为楚艺声有什么事叫他，他都会扭头看她有什么事；让他帮忙采药草装水等也默默干着；晚上讲些自己以前在鸣鹿山上的小趣闻，观察他的表情也有静静听。

　　就是不说话。

　　楚艺声认真严肃地分析，是闹别扭了。

　　还挺……可爱。

　　经过楚艺声坚持不懈地搭话和自然得不行的单口相声，莫首阳终于在到达西乡镇的时候出声回应她一句。

　　“少侠，一段时间没听到，你的声音竟动听如斯！”楚艺声浮夸又高兴地说。

　　莫首阳就想拿什么东西堵住她的嘴。

　　也不是什么絮絮叨叨的烦人多话的人，就是讲出来的话气人得很。

　　西乡镇群山环绕，地形限制人流，是个偏僻的中小型乡镇，没什么特色产业，说好听一点是质朴，不好听就是穷。

　　入城后发现街上有些萧条。莫首阳四周看了看，皱起眉头。

　　导游莫首阳径直带着人跑到吃饭打尖的店子。

　　进店只有老板娘迎上前来询问吃饭还是打尖。楚艺声刚想开口说话，却被莫首阳一反常态地截住她的话头，抢先道：“吃饭。”

　　楚艺声看了看他，没有说话。

　　店里竟只有他们两个客人。虽说此店地址偏规模小，但正值饭点，才这点客人实在奇怪。

　　“有什么状况吗？”楚艺声小小声问。

　　“吃完饭先离开。出城再说。”

　　楚艺声没有追问，只是在老板娘上菜的时候，又叫了几份饼子。

　　出城后，莫首阳安置好楚艺声，让她等着，自己则返回城中查看。

　　他的速度很快，一刻钟后就回来了。

　　“怎么样了？”楚艺声迎上去问道。

　　“有军兵召集了镇子大部分的青壮年男人。”

　　楚艺声一愣，忽然想起渡船上小商贩和陈升讲的谜语一样的话，脑海闪过一个词——征兵。

　　但延国应该是实行军户制呀？想想刚刚西乡镇寥寥无几的人，总不会那儿的住户都是军户吧？

　　虽然她一直在山上生活，即时的时事情报不太了解，但基本信息还是知道的。说起军兵，她第一时间想起的只能是荒北军。延国荒北军是延国镇守荒北最勇武的军队，由一介平民起家的传奇军神谢将军统领。一直以来，荒北作为延国与金国交界，摩擦不断，延国当朝奉行守字诀，鸽派占大部分。若不是谢将军神武，大致也要像楚艺声记忆里原世界的宋朝般憋屈着被压着打。

　　不过这儿离荒北还有十万八千里，征兵又说不太通。可如果不是征兵，那召集这么多男子是要干嘛？

　　“你确定是军兵召集的？”楚艺声问。

　　“……是，不过是私兵。”

　　呜哇。

　　说来，现在延国皇帝五十多岁，听闻前朝夺嫡也是凶险，皇帝多暗疾，就现在的时代确实有点上年纪又体弱，而三个皇子也成长起来……

　　这局势怎么开始风诡云谲起来了？

　　她自穿越以来可以说与世隔绝，直到现在才第一次有了穿越的实感。这里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和平年代，这里是仅仅天灾就能顷刻毁灭几十万人的时代。

　　而现在，不说外部侵略，它好像随时可能开始内战。

　　楚艺声想得入神，直到当晚都没怎么说话。

　　她像往常一样生了火，等莫首阳打猎回来。

　　她想了半天，最终得出结论：到时再说。

　　反正她光棍一条，揣摩人心是有一套，但其他方面到底几斤几两她自己清楚得很，不会因为一朝穿越就觉得自己能干什么大事业、拯救人民于水火之中什么的。

　　除了救人那次是不可抗力，她又没有英雄情结，顾好自己和身边重要的人就差不多了。

　　总会有办法的。

　　楚艺声的自我调适能力很强，等莫首阳回来，她已经默默恢复平常的样子。

　　倒是莫首阳一直盯着她看，害她不禁摸摸脸，总以为有什么东西。

　　半晌，莫首阳递了个小包裹给楚艺声。

　　她云里雾里地接过，打开一看，里面是小小的暗红山果，在鸣鹿山也有，味道有点像蓝莓，她就直接叫蓝莓了。虽然没有现代专门培育那么饱满好吃，但酸酸甜甜也别有一番风味，对于接连好几天单调吃饼和烤肉的楚艺声来说，已经是美味珍馐了。

　　她高兴地弯起眼睛：“你在哪里找到的？鸣鹿山也有，很好吃。”

　　“嗯。”莫首阳一边准备山鸡和兔子的烤制，一边应了一声。

　　楚艺声捧着蓝莓递到莫首阳面前，“一起吃。”

　　莫首阳专注烤肉，“不用。”

　　楚艺声微滞，收回手，“那你烤完再一起吃。”

　　男人皱眉看她：“你吃。”说完不再出声。

　　楚艺声沉默了一会，执起一小颗山果吃了。

　　借着手掩去唇边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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