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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8
司越沉默了下，试探地问：“如果我说不理所应当会怎么样？”
“嗯？”前台疑惑地看她。
司越说：“虽然我对你们公司不了解，但是我还是了解整个人才市场的行价的。普通的文职薪水都在4000左右，杜岩身为大学生，薪水只有3000星际币，还因为包吃包住被扣除1200。也就是说，他一个月辛辛苦苦工作26天，只能赚1800星际币。就这样，还要他996，甚至比996多一个小时，是不是不人道？”
也难怪杜岩会抑郁。
是她也抑郁。
前台保持微笑，礼貌道：“如果这位来客你对此有异议，可以跟我们老板提。”
司越跃跃欲试，朝星鸿设计公司办公区张望：“你们老板在哪？”
说不定这家公司老板根本不知道自己员工被这样压榨。
前台礼貌地微笑说：“我们老板已经下班了。”
“……”司越：“那明天？”
前台温和地说：“明天是星期六，我们老板不来公司。”
司越：“……”
司越：“好吧。”
员工996不影响老板提前下班周末过逍遥的日子。
杜岩十点下班，前台也不允许司越进去找他或者帮司越带话，司越只能在大厅的等候椅等杜岩。
九点的时候，就有一群死气沉沉的职员从大楼里游荡出来，看到司越，麻木地瞥了一眼就收回目光。
司越无法形容当时她的感受。非要形容的话就是：眼前明明是一堆活人，但看起来比起人更像是丧尸。
明明有四十来个人，成群结队，但就是没有任何人说话。
他们就像被女妖刚吸食完精`气，除了半死不活地走出公司大楼，已经没有任何精力做其他事。
前台小姐姐也在收拾东西准备下班锁门了。
她眉眼间满是疲惫，但等司越凑过去还是礼貌地保持微笑。
“你要下班了？”司越往办公室里探一眼，见里面还有亮光，忍不住问：“你把门锁了杜岩他们怎么出来？”
前台露出标准的笑容：“你放心，我只是锁前门，他们会从后门出来的。”
“哦。”司越点点头，犹豫了下，从塑料袋里摸出一个丑橘，“给你吧，你看起来嘴巴很干的样子。”
前台平静地接过，忽然像没话找话似的说了一句：“在公司喝水是要给钱的。”
“啊？”司越没预料到她会忽然说出这样的话。
前台剥开橘子皮，放一瓣到嘴里，抬起眼漠然地说：“外面便利店卖的水五星际币一瓶，公司自己过滤的纯净水一星际币一杯。不仅您朋友的工资低，我们也低。这世道，每个人都活得很艰难。”
她将剩下的橘子放嘴里，拎起导航桌上白色的包迈着大步就走了。
司越这才注意到前台桌子的后面是没有椅子的。
那个前台小姐姐穿的还是高跟鞋。
司越又等了一小时，才等到杜岩从后门出来。
“杜岩！”司越喊他一声。
杜岩抬起眸，和其他员工一样面无表情地看她一眼，“是你啊。”
又慢腾腾地移过来，颓然地说：“有什么事吗？快点说吧，我明天早上八点还要上班。”
司越问：“你在这里工作是不是不开心？”
杜岩：“谁工作能开心？”
司越犹豫了下：“要是不开心换份工作吧。”
反正杜岩现在每月工资也就1800，她也不是非缺他1800不可。
“不工作我会死的。系统不会养废物的NPC。”
“至少……可以换一份你喜欢的工作。”
杜岩表情瞬间好像有所松动，但很快就恢复面无表情的模样：“我没有喜欢的，不管是工作还是其他，都没有。”
司越完全不能理解他的话，“怎么会没有？任何人都有喜欢的东西啊。”
小时候会有喜欢看动画片，长大后会有喜欢的人，大学毕业后会有喜欢、想从事的方向。
“不管别人怎么样，至少我没有。从小到大，我都是任由我父母安排的我的人生。”杜岩说，“如果你来找我只是为了说这么无聊的事，我想我可以走了。水果你自己留着吃吧。”
他面无表情地离开。
看着他双手插兜的背影和系统菜单还是显示抑郁中的状态框，司越陷入深深的无奈。
“他也不接受我的好意，这可怎么办？”
低头看了看手里拎的丑橘，司越自己剥开皮吃了一个。
“唔……好酸……”
酸的她差点一个激灵吐掉，但想想这是她花了七十八星际币买的，她就算酸得直跳脚，还是把它给咽下去了。
“好险，差点把……”司越数了一下，确定塑料袋里还有六个后，说，“差点把9.75星际币给吐了。”
因为实在太晚，公交车全都停了。司越只能花132星际币打车回家。
今天一天花了三百多星际币，但是好像什么都没干成。
在床上躺了一会，司越吐槽：“谁说什么都没干成，不是给黎曼找了份八千星际币的好工作吗？”
虽然是她自己挑的……
司越把今天结余的钱和藏在枕头下的存款又数了一遍，连硬币都没有放过。
“10527星际币。就算房东明天找我来要两个月的房租，我都有钱给！”司越兴致勃勃地说。
结果第十三天一醒来，真就听到房东在门外敲门，想找司越预支两个月的房租。
“……”司越：“合同里好像没写这条。”
而且都在他那预留了一万押金，再问她要两个月的房租的也太过分了吧。
房东没说什么，只是脸上满是疲惫，垂下头，“那你做好准备，可能这个月租期一到，我就要把房子收回了。”
“啊？”房东这是因为她不愿意预支房租在威胁她吗？她来还没有住满三天，房东就急着把房收回？
房东平静说：“我家急需钱。实在没办法了，只能把这房子卖了。到时候押金我会退给你的，但房子不租了。虽说买卖不破租赁，但你如果想和新房主扯皮的话，我也无所谓。”
司越：“……”
她真是运气绝美！
房东走后，司越念念不舍地扫了眼出租屋。
她还没搬进来几天，就要搬走。
只能说，幸好她还没来得及添置锅碗瓢盆，到时候搬走也方便吗？
“等等！”
司越忽然想到，等二十七天后，这个房子的租期到了，她手里头应该也有四五万存款了吧。
要不，到时候干脆一步到位搬到市中心住？
住在最高的建筑中，俯瞰整个城市的夜景。
而且到时候她的日薪提成也会增加到一笔不小的数字，可以承担得起市中心的物价。
反正她原本也有这个打算，现在房东自己提前违约，她还省得掏违约金。
“果然车到山前必有路！”司越拍掌，兴致勃勃地准备继续前往人才市场继续替今天的NPC找工作。
结果一下楼就听见有人喊她，“司越。”
司越自从穿来就没听过别人喊她的名字，就算老高知道她的名字也喊的她小司，一时没反应过来。
直到撞上一堵肉墙，才反应过来。
她抬起头，就看到一个一米九左右的俊美男子正不耐地俯视她。
男人身形高大，腿长到逆天，要不是他正好低头看司越，身高不过一米六的司越怕是抬头看到的只有他尖窄的下巴。
司越窘迫地笑笑，撒开情急下撑到他胸膛的手，后退一步，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左顾右盼。
“都是老熟人了装什么装？”男人嗤笑一声，说：“我刚才叫你名字你没听见吗？怎么，就因为两星期前我挂你电话你就不打算理我了？”
这个人……是两周前挂电话的那个人？
司越回忆起两周前在通讯机上看到的名字，迟疑地问：“莉莉？”
高大俊美的男人脸色一瞬间硬下来：“都说多少次，别叫我这个小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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