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县娘子会通灵

作者:桃问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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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狐妖新娘


      驿站二楼,丁牧野房内,三柳将手里拿布裹着的一长条棍状物搁到了桌上。打开布条,里头是道士常用的一个法宝,打鬼棒。

      卫常恩近前细看。

      这打鬼棒长约两尺,上头拿红漆画了驱鬼的符箓,又写了“打邪拷鬼、降妖灭巫”八个潦草大字。红漆色泽艳丽,像是未干。

      正瞧着,清文进了门,回禀道:“大人,方才那人经盘问,确实是纪朴道观的道士,名为秦福根。属下已将他锁在房中。”

      “此人是何背景?”丁牧野问道。

      立在一旁的三柳便道:“回大人,道观内的管事透露,观中仅有一人脸有刀疤,便是秦福根。秦福根原是外乡来的,去岁才长居纪朴道观。连日来都未住在观中,没成想竟自投了罗网。”

      “这红漆未干,莫不是凶器?”卫常恩在一旁问道。

      三柳回道:“确如大娘子所想。只是这并非行凶那根。”

      “此话怎讲?”丁牧野拂了拂衣襟,坐在了床边。

      “那管事表示,前段时日观内新制了一批法宝,因制作时出了纰漏,桐油未熬熟便入了丹砂,加上日日下雨,红漆便一直未干。这几日放晴,他们拿出来晒,才发现丢了一根打鬼棒与一柄桃木剑。”

      卫常恩闻言,低头又看了几眼那打鬼棒,疑惑道:“这红漆位置可也是制错了?”

      三柳点头:“正是。这打鬼棒原该留一截做把手,制作之人技艺不熟,纰漏尽出,把手处亦绘上了红漆。”

      “失窃那根,可也是这般制法?”

      “同这根一样。”

      “这红漆可好洗?”

      三柳就摇头:“管事的说,生桐油熬的漆,干得慢,沾上手得好几日才能脱干净。”

      卫常恩心下一凛,那日秦娟娘抱着布娃娃给她看时,她便瞧见她掀开包被的手心红红的。她原以为没什么,如今想来,怕是打鬼棒的红漆粘黏所致。

      “大人。”她神色凝重,转身看向丁牧野,“秦氏……怕是也脱不了干系。”

      卫常恩将秦娟娘手上沾了红漆之事说了出来。

      还不待丁牧野回应,隔壁房间砰得一声响,像是有什么家具物什撞翻了。

      清文眉头一皱,立马就跑了出去。

      其他人见状,跟在了后头。待跑至清文的房间,等他开锁开门,便见窗下倒着一张椅子,窗户木棂被砸了个口子。秦福根正掰着窗,一脚踩踏了上去。

      “站住!”清文断喝一声,急奔过去。

      秦福根吓得立马往窗外一跃。

      伴随着啊的一声尖叫,楼下传来了沉闷的着地声。紧接着便是秦福根痛呼的声音……也是他倒霉。窗外檐上还有些冰未彻底融化,踩上去滑得紧。

      清文立马转身下楼擒人去了。

      卫常恩同丁牧野走至窗边,往下看去,就见秦福根正躺在地上,抱着自己的左腿嚎丧般地喊痛。

      “信仰之跃。”丁牧野咂咂舌,“这么笨,看来成不了妖道。”

      “……”卫常恩一头问号。

      待把秦福根拎上楼,三柳已将夜宿驿站的大夫自温暖的被窝里叫了出来。

      大夫一脸不爽。对着秦福根的腿摸摸捏捏,又找了竹片来给他固定住,折腾了好一会才起身道:“腿是折了,能不能自个长好,就看你的运气了。”

      秦福根脸色唰白,痛得冷汗连连。见大夫转身要走,忙不迭喊住他:“大夫。我……贫道很疼。有没有药能止痛?”

      大夫不耐烦地瞧了他一眼,刷刷刷写了个方子摆在桌上:“呶,拿去抓药。这会子喊疼,跳窗时咋不动脑子呢。”

      房内的四人一动不动,深以为然。

      “……”秦福根着急道,“有没有现成的药啊?”

      一里外的虞家畈并无药铺,最近的药铺还是得去县城。别说药铺早便关门了,便是还开着门,这屋里的人怎会帮他去抓药熬药啊……

      大夫一甩袖子出门继续睡觉去了。秦福根无比后悔,只觉左腿钻心的疼,疼得他脑仁都要炸了。

      丁牧野老神在在地坐在一旁,冷眼觑了他好久。见他实在一脸痛苦,便自怀中摸出了一个小瓷瓶搁在桌上。

      “秦福根,我这恰有一瓶金创药,好歹能止些疼。”

      秦福根如获大赦,急不可耐地讨要,甚至想起身扑过去:“快给贫道。”

      丁牧野将瓷瓶推远了一些:“那你告诉我。李兆良遇害那晚,发生了何事?”

      秦福根一滞,脸色惨白,强压痛楚道:“你是……何人?”

      “新上任的知县大人。”三柳在一旁回答。

      秦福根微愣,眼中暗芒一闪,嘶着声回道:“那……那晚贫道本要同李兆良去一趟杨村。”

      “本……本来碰头了便要走。李兆良媳妇突然来了,大吵大闹的……李兆良便喊……喊贫道先走。”

      “你可莫要糊弄本官。当夜同你们起过争执的人可还记得?他可不曾提起巷子内有过妇人大吵大闹的声音。”

      秦福根眼神躲闪:“贫道只是夸大了些。那妇人一个劲哭,扯着李兆良袖子不放手。被李兆良甩了个耳光,哭声就小了……”

      “你走之前,他们仍在秋雀巷巷口?”卫常恩问道。

      秦福根方才只顾着痛,没注意床边站着的人。此时听见声音,诧异地看了过去。

      屋内点了两盏灯,比起方才马厩旁自是亮堂许多。卫常恩的容貌一览无余,同月夜下那惊鸿一瞥比,眼下这般看着眉清目秀,愈发可人。

      秦福根盯着她瞧,嘴皮子嗫嚅,半响没回话。

      几人都注意到了他的魂不守舍。卫常恩更是觉得如芒在背,神色尴尬。

      丁牧野半阖眼眸,按捺住了怒气。他起身挡住了秦福根的视线,浑不在意地说了句:“本官看你是不想配合。也罢。明日再审吧。”

      说着他转身走至卫常恩身旁,一手遮了她的脸,一手推着她往门外走。

      “大人……今日不审的话……”卫常恩还想劝诫几句。

      丁牧野把她推到门外,摇头道:“不审了。再待下去豆腐被吃光了。”

      “?”什么豆腐被吃光了?卫常恩疑惑着,直至进了自己的房间,也没明白他的意思。

      翌日一大早,又是个晴天。

      卫常恩收拾完毕下楼,便见一行人已在大堂坐着等他。

      丁牧野坐在那云淡风轻的,想是歇得极好。秦福根脸色雪白,像遭了毒日头的野草般蔫了。三柳和清文面对面坐着,两人眼下皆是一圈乌黑,没精打采的样子。

      “怎的没歇好吗?”她关切地问了一句。

      三柳一脸哀怨:“大娘子,他喊痛喊了一晚上,我们哪里睡得着?!”

      “你没给他用金创药?”丁牧野闻言语带诧异,“不是搁在桌上么?”

      “大人!您又没说要给他用。”三柳抗议道。

      “可我也没说不给他用啊。”丁牧野撇撇嘴,“三柳你好狠的心肠。”

      三柳一滞,见清文从怀中拿出了那瓶金创药,又被知县大人飞快地拿过去藏了起来,只好认命地背下了“心肠狠毒”的锅,明智地闭上了嘴。

      出发早,一行人回到府衙还是清晨时分。

      丁牧野打算提审秦娟娘。清文和三柳去拿秦氏时,卫常恩派人请了大夫给秦福根治伤。

      可怜秦福根疼了一晚上,终于用上了止疼药,脸色也好看了起来。

      卫常恩回了房间,好生梳洗了一番,又换了一身常服,便往前院大堂而去。

      日头攀上了屋檐,拂过院中的海棠树,越过南天竹,洒在了通往大堂的回廊上。

      远远看去,便见丁牧野头顶漆黑硬翅乌纱,一席青色大袖圆领官袍,负手立在廊下,望着那株南天竹出神。想是在等着她。

      他身姿高挺,肩宽脊直,眉眼清俊疏朗,半身沐浴在阳光下,温雅如松下微风。

      卫常恩缓缓走近,莫名有些局促,也不知在紧张什么。

      及至跟前,丁牧野微微低头,像是要同她说什么。凑到跟前,眸子闪了闪,却又闭上了嘴。

      见卫常恩疑惑地看着他,他笑了笑道:“娘子,升堂了。”

      说着便大步一迈,进了大堂的后门。

      卫常恩全然摸不准他的想法,只安静地跟在了后头进去。

      堂前门口已围了一群百姓,见知县大人进来了,各个屏息静气,紧张又期待地看过来。

      卫常恩目光一扫,就瞧见堂下跪坐着的秦福根,双眼竟被一块黑布给蒙住了!

      “……”她诧异地看向丁牧野,低声道,“大人,这不妥吧?”

      丁牧野冲着堂下礼貌地笑了笑,侧头拿袖子遮了脸,对着卫常恩眨了眨眼:“弄瞎不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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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章 狐妖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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