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你温柔

　　期中考试如约而至。
　　本次考试的座位安排，是按照上次月考的名次来定的，最后一个考场学生只坐了一半，教室里空落落的，林淙那个座位上原本的椅子被老师拿到教室后面去，他坐在轮椅上，不紧不慢答题。

　　前面一个位置上，刘凯成早就开始打哈欠，他学习能力差，耐心也不足，昨晚本想突击一下，可看了五分钟课本就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不过想到反正还有人垫底，刘凯成也就没那么感伤。
　　上次月考他爸在十五班家长会上丢了人，这次家里承诺，只要他不考倒数第一，就给买新上市的游戏机，至于还会不会考倒数第二……那就看前面那姑娘的发挥情况了。

　　想到这里，刘凯成轻轻踢了下前面学生的椅子，能骚-扰一下算一下。
　　前面的人没理会。

　　这毕竟是高一年级最后一个考场，能出现在这个教室里的学生，基本也都没什么潜力，没人会对这里有期待。
　　年轻的监考老师坐在讲台上慢慢拧开保温杯喝了口茶，随即又浅浅闭上眼睛。

　　林淙早就答完题目，看着刘凯成踢前座的不安分的脚，他轻蹙了下眉，想到对方对自己的帮助，林淙心里有了决定。

　　于是，到距离考试结束还有二十分钟的时候，刘凯成就忽然收到了两份纸条，一份来自后排好战友林淙，这显然是出于浓烈的战友情才递过来的，另一份来自前座女生顾思遥，估计是被他踢了几次凳子不堪其扰才递过来的。
　　三个人半斤八两，刘凯成看一眼监考老师，不甚在意的打开纸条。

　　还挺奇怪，这两个人蒙的答案都差不多，刘凯成看完就把纸条塞兜里了，美滋滋想着，这次的倒数第三名，说不定还挺有机会。

　　几科考试全部结束之后，就是成绩公布环节了。
　　十五班这节课是自习，顾赢没心思学习，带头闹事：“林淙，刘凯成，你们俩觉得你们谁这次能摘得榜首？”
　　林淙在看辅导资料，没搭理他，刘凯成站出来护犊子：“你有没有点礼貌了，老师没教你要团结同学吗？”

　　顾赢笑的贱兮兮：“行，我团结同学，关爱同学，等会下课我第一个跑出去给你们看成绩，行吧。”

　　两个人还要打嘴仗，从教务处回来的班长及时推门进来，制止了这场闹剧。

　　下课后，大家都挤在公示栏前。
　　顾赢和姜肆同时出现在最后一页的位置上，顾赢摆摆手：“嗨，级花，你也来看林淙的分数？”
　　姜肆仿佛被踩了尾巴的小兔子，狠狠瞪他一眼。
　　刘凯成的名字赫然在最后一个，但林淙的不见踪影，姜肆想到对方成绩，肯定有巨大的进步。前面那几页纸旁边挤着的人太多了，她挤不进去，便冲着顾赢努努嘴：“应该在那儿，你去看看。”

　　顾赢也纳闷没在最后一页找到人，挠着头半信半疑从后往前开始找。

　　“哇，肆肆快看，”孟清的声音忽然传来，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林淙是第一名啊！”

　　姜肆愣了愣，跑过去看，是真的！
　　她又惊又喜，连自己的成绩都顾不上看。

　　课间快要结束，大家都开始往回走，姜肆转身，看到已经呆愣住的顾赢和刘凯成。
　　顾赢想，林淙和刘凯成都是榜首，两头的那种。
　　刘凯成眼神都快涣散了，想到考试时传过来的纸条，他揉了揉鼻子，不敢相信的问：“那那个二班的顾思遥呢？”

　　这个人孟清听说过，好心给他解惑：“顾思遥是学校的特招生，据说她们以前那中学可落后了，她成绩好，但是上次考试时不知道要用答题卡，才导致倒数的，喏，她这次跟肆肆成绩一样，并列年级第二名，话说这次年级第二有三个人一起并列呀……”

　　刘凯成已经听不进去了，他只知道，曾经有两份正确的答案摆在眼前，而他，选择了视而不见。
　　作孽呀。

　　-

　　消息早就传的到处都是，全年级都沸腾了。
　　林淙还是那张冷静脸，任由大家打量的眼神肆意落在身上，也没有半点回应。
　　刘凯成抢了林淙前面同学的位置，转过来趴在桌上，了无生气道：“完了，我爸这次回去非杀了我不可，你知道吗，我爸妈都是博士毕业，一起在研究院工作，按理来说，我的基因不差啊。”

　　这个，林淙确实第一次知道。
　　他顺口问了句：“那叔叔阿姨是做什么研究的？”

　　刘凯成低声闷哼，似乎是觉得没脸：“遗传基因学。”
　　林淙：……

　　“下次，下次你还能把答案给我吗，”刘凯成不死心的问道，“兄弟，大哥，这次是我错了，居然放着正确答案不抄，下次我一定会认真对待的。”
　　林淙抬眸看他一眼：“下次我们不会在同一个考场。”

　　刘凯成：艹。
　　一种植物。

　　放学回家的路上，姜肆比林淙还要开心，嘴角一直咧着，就没阖上过，就连司机都忍不住好奇的看过来好几眼。
　　自从上次月考后，姜家人第一次开始关注孩子们的成绩，姜建国等在沙发上，装模作样的拿着份报纸在看。

　　林淙一进去，就看到报纸是反的，他没吭声，打了招呼之后就先回房间去。
　　姜建国忍不住，先问姜肆：“宝贝女儿，考的怎么样啊？”

　　姜肆撇撇嘴：“退步啦，变成第二名。”
　　姜建国笑眯眯安慰女儿：“不要紧，爸爸相信肆肆永远都是最厉害的，咱们这才高一，以后还能继续努力，再说了，你们年级有1198个人，考第二哪里就不厉害了，啊。”
　　说到最后，姜建国的声音低下来，似乎也是怕伤害到林淙的感情：“至于小林，得慢慢来，这孩子以前吃了那么多的苦，不能苛求太多。”

　　姜肆忍住笑意，问：“那明天家长会……”
　　姜建国轻咳一声，底气有些不足：“我跟你妈妈商量过了，这次换过来，我去你们班，你妈妈去给小林开。”
　　这是姜建国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才换过来的，当然，这些事就没必要告诉孩子们了。

　　-

　　周美丽女士一进到十五班，就觉得打量的目光从四面八方汇聚过来。姜建国给她买了个全球限量的包背着，加上今天为了增加底气，她还特意请了造型师把自己收拾的美美的，周美丽原本以为，大家是被她的颜值和气质折服了。

　　但是很快，这个想法就被戳破。
　　一个看起来就知书达理的女人走过来，礼貌打了招呼：“林淙家长你好，我是刘凯成的妈妈，来跟你请教一些培养孩子的方式方法，您不会介意吧？”

　　啊，刘凯成，上次的倒数第二名，姜建国后来悄悄念叨了好几次，听说刘凯成的爸妈都是高级知识分子，在研究院工作，姜建国还留了刘凯成爸爸的联系方式，打算以后惺惺相惜一下呢。

　　但是，培养孩子的方式方法……
　　周美丽这才往看了眼投屏上面的内容，林淙的名字赫然在第一行，后面连续两个一。
　　再仔细一看，是班级名次和年级名次。

　　周美丽女士惊呆了，这比上次听到姜肆老师的表扬还要让人觉得骄傲，她家小孩，可是从倒数第一名，逆袭到年级第一名的啊！
　　“没问题没问题。”周美丽女士瞬间喜笑颜开，“您想知道什么，咱们一起探讨一下。”

　　相比于十五班家长们浓烈的探讨氛围，坐在一班的姜建国心思就有些复杂了。
　　他手里有一份全年级的学生成绩排名表。
　　起初他当然是奔着第二名去的，想看到乖乖女儿的成绩，可是第一名那个名字，实在是……
　　太出乎意料了。

　　就连一班班主任都没忍住跟大家夸赞，这次考试，学生里面有两个从倒数前三名逆袭到正数前两名的孩子，鼓励家长要相信学生的潜能，就算目前成绩不好，也不要太过消极，要相信孩子们，未来一切皆有可能。

　　这次家长会，还有一件事情传遍了A市整个教育系统。
　　A市一中高一最后一个考场的监考老师在家长会上，跟所有考试时在那个考场的学生们和家长鞠躬道歉，他年纪轻轻，刚从学校毕业没多久就考到了A市一中这样的好学校工作，原本是最志得意满的时候，可却凭借固有印象，觉得在那个考场的学生都不会有明朗的未来，轻易放弃了他们，没有履行好监考指责。
　　学校给了那个老师处分，也念在他主动认错的份上，没有做进一步处罚。

　　回到家里，姜建国准备了个大蛋糕，主要是为三个孩子庆祝。
　　姜芷也在期中考试中取得了优异的成绩。
　　当看到蛋糕上巨大的“金榜题名”几个字时，林淙瞪大了眼睛，他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蛋糕，但庆祝的方式其实，倒也不必这么浮夸……

　　姜家人却是习惯了这样浮夸的风格，姜肆手里拿着蛋糕店送的花环，从后面扣在林淙脑袋上：“好闻吗？”
　　林淙正要伸手去取，她已经弯腰从他肩膀的位置探出个脑袋，招呼妹妹：“快给我们拍一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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