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上一枝蒿

　　Chapter8
　　汤佳渔昨晚贪凉，空调温度调得太低。第二天醒来，鼻子像是被塞了一团棉花，格外不舒服。
　　她到卫生间洗漱洗完，下楼时，客厅的电视机柜上的花瓶，换了昨晚那一束鲜艳的玫瑰，汤佳渔的视线在上头停留了两秒，便面无表情地走进厨房。
　　汤佳渔在等待水烧开的功夫，楼梯传来脚步声，她只当是梁吟蓉醒了，靠着料理台，低头有一搭没一搭划拉着手机屏幕。
　　直到那人走进厨房，汤佳渔下意识抬头：“早。”
　　陈嘉衍刚洗漱过，衣服的领口有深色水渍：“早。”
　　汤佳渔：“是要喝水吗？还没烧开，估计要等一会儿。”
　　陈嘉衍：“好。”

　　两分钟后，烧水壶嘀的一声响，水烧开了。
　　汤佳渔又拧开一瓶矿泉水，倒入烧水壶里，冷热半掺，温度刚好能入口。汤佳渔拿出两只玻璃杯，将其中一杯温水，递给他。
　　陈嘉衍接过水杯，喉结滚了滚：“谢谢。”
　　“不客气。”

　　汤佳渔喝了半杯水后，又在床上窝了一会儿，直接睡过了早饭，再次醒来，接近十一点。
　　鼻塞感没有丝毫舒缓，人也觉得软绵无力。
　　门外传来敲门声，是吴阿姨喊她下楼吃午饭。
　　汤佳渔瓮声瓮气应了一声，又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她下楼时，发现阿姨只做了她的饭菜，汤佳渔走进厨房：“阿姨，我妈他们呢？”
　　吴阿姨开了水龙头，洗抹布：“陈太和陈先生有酒局，嘉衍和朋友出去了。”

　　汤佳渔嗯了声，没有再多问什么。她身体不太舒服，也就没什么食欲，吃了半碗的米饭，便搁下筷子。
　　吴阿姨见餐桌上几乎没怎么动过的饭菜，关心问道：“佳渔，阿姨今天做的菜不合胃口吗？”
　　汤佳渔笑吟吟道：“不是，阿姨，是我自己的问题，我今天人不大舒服，没什么胃口。”
　　吴阿姨又说：“要不，我给你下碗面条。”
　　“不用，我等会饿了，可以自己解决，您快吃饭吧。”

　　汤佳渔回到房间，手机进来一通电话，是她外婆梅溪打来的。
　　汤佳渔一面按了接听键，一面拿起枕头竖在背后靠着，她吸了下鼻子：“外婆。”
　　梅溪语气责备：“你怎么没告诉外婆，你腿摔伤的事？”
　　汤佳渔轻描淡写：“只是一点小伤，我现在都好了，你怎么知道这事儿的？”
　　“好了以后，也得好好调养。”梅溪又说，“前两天和你妈通电话，你妈提起的，听说你最近住在你妈那里？”
　　“嗯。”
　　“住你妈那里也好，有个人照应，外婆也放心。”
　　汤佳渔同梅溪又说了几句，眼看到梅溪午休的时间，两人才挂了电话。

　　汤佳渔接完这一通电话，越发觉得人不太舒爽，她想了想，还是打算去医院拿点药吃。
　　汤佳渔换了身衣服，下了楼。吴阿姨还在厨房忙碌，汤佳渔跟吴阿姨说了声，便出了门。到医院拿了药回来，已经是三个小时之后的事。
　　汤佳渔抬手按门铃，毫无动静，估计阿姨收拾好碗筷出门了。她刚才出门的急，也忘了带钥匙。汤佳渔拿出手机，手指停在通讯录界面上，最后还是决定给陈嘉衍打了一通电话，等了两分钟电话才被接通。

　　汤佳渔清了清嗓子：“我是汤佳渔。”
　　“我知道。”他的声音低沉。
　　汤佳渔轻声说：“你在哪里，我忘带钥匙，被锁门外了，你方便回来吗。”
　　陈嘉衍静了一瞬：“我现在走不开，你能过来一趟吗？”
　　汤佳渔迟疑：“远吗？”
　　“不远，也就二十分钟的路程。”
　　汤佳渔说：“那你把地址发给我吧。”

　　陈嘉衍挂了电话，身边的朋友撞了下他的胳膊肘，半是调侃的语气：“女朋友打电话来查岗？”
　　陈嘉衍把手机放回白大褂口袋里：“不是。”
　　许炀说：“她要过来？”
　　“来拿钥匙。”陈嘉衍为避免等会许炀乱开腔，还是解释了句，“是梁阿姨的女儿，你等会别乱说话。”
　　许炀意味深长道：“继姐啊，长得漂亮吗？”
　　陈嘉衍懒得搭理他这问题。

　　汤佳渔打车到那个地方，刚好二十分钟的路程。她下了出租车，给陈嘉衍发了条微信，告知他她已经到了。
　　过了会，微信收到陈嘉衍的信息，一个简洁的好字。
　　汤佳渔站在阴影处，躲避烧灼的日光。等了大概五分钟，远远的，有一道白色的身影朝她走来。
　　汤佳渔眯着眼，才发现是陈嘉衍。他身上是白色的大褂，身姿笔挺如松。汤佳渔这才想起来，他好像是医学专业的。

　　等人走到近前，他身上的白大褂的扣子规规矩矩的扣上，露出里头的那件白色短袖。陈嘉衍从白大褂口袋掏出钥匙，余光无意间瞥到她手上的药袋上，几个蓝色的市第一医院的字体印刷在袋子处，他眸光动了动：“你刚才去医院了？”
　　“有点发烧，可以进去看看吗？。”
　　陈嘉衍：“可以。”
　　汤佳渔站在这儿一会儿，就热得后颈子都是汗，她现在急需到有冷气的地方，缓一下热意。

　　陈嘉衍领着汤佳渔往林荫道走，好在路程并不太远。几分钟后，到达一处灰色的建筑物。铜色的牌子上，写着人体解剖实验室的。
　　汤佳渔脚步微顿：“陈嘉衍，你上过解剖课吗？”
　　陈嘉衍：“上过。”
　　汤佳渔好奇道：“那你会害怕吗？”
　　陈嘉衍说：“一般上解剖课，只是把需要解剖的地方暴露出来，看不到脸。”

　　陈嘉衍在一处实验室门口停下，里头有一个男生，穿着和陈嘉衍一样的白色大褂，脸上戴着口罩，他见两人进来，摘了手上的塑胶手套，眼睛含着笑意：“来了。”
　　许炀摘了口罩：“陈嘉衍的发小，许炀。”
　　汤佳渔也自报家门：“汤佳渔。”

　　十分钟后，汤佳渔同陈嘉衍从实验室出来。即便将近五点的光景，空气里仍然一股懊热。
　　两人上了车，陈嘉衍开了冷气，汤佳渔舒服地长吁一口气，她把披在身后的长发，拿着发绳扎了起来。
　　汤佳渔的手机上收到一条信息，是许炀发来的，刚才两人在实验室加了微信。汤佳渔回了他一句，又看向陈嘉衍：“能把空调调低点吗？”
　　陈嘉衍抬眼：“你在感冒。”
　　汤佳渔扭头看他，玩笑的口吻：“所以这是不能的意思吗？”
　　陈嘉衍抬手，调低了冷气温度。

　　车子开出一段距离，许炀这人社交能力挺强，话题不断。
　　汤佳渔看向驾驶座上的人：“许炀这人是不是女生缘很好？”
　　陈嘉衍言简意赅：“还行。”
　　汤佳渔又低头去看手机。陈嘉衍睨了她一眼，想了想，还是说了句：“他在感情方面会比较随意。”
　　“什么？”
　　“许炀要是在微信上找你，你可以不用理他。”
　　汤佳渔算是明白过来，她侧了侧头，目光灼灼看着他：“你是怕我被他玩弄感情？”
　　陈嘉衍先一步挪开目光，他不太自在地看向前方的车况：“没有，只是告诉你一声。”
　　汤佳渔勾起唇角，笑了笑：“他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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