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远去

　　电影是《泰坦尼克号》，虽然结局很悲，但很符合他们坐船的背景，一说到下载电影打发时间，唐晚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部，她说了，刘照清就下载了。

　　唐晚黎咔哧咔哧地吃着薯条，看电影的兴致正高，刘照清闲聊似的问：“刚刚做梦了？”
　　唐晚黎心里瞬间惊恐，她是真的做了什么还是发出什么声音了？
　　“你怎么知道？”她问。
　　刘照清说：“你喊我名字。”
　　唐晚黎：“其他呢？”
　　刘照清看她一眼，说：“没了。”
　　哦，这……还好解释。
　　唐晚黎继续吃薯条，理直气壮道：“当然是你惹我生气了呗。”
　　刘照清好笑：“你说说我怎么惹你了，我顺便替你梦里的我道个歉。”
　　着重强调“你梦里的我”。
　　“我不说，”唐晚黎很有借口道，“说了我不得再生气一次啊？”
　　刘照清被她说服了，含着笑说：“那不管我做了什么，我都向你道谦好么，对不起。”
　　唐晚黎哼了声：“随便你。”
　　刘照清无奈地笑了笑。

　　唐晚黎的眼睛乱转，忍下鼓动的心跳，目光回到手机上紧紧锁着屏幕，好在电影迷人，她的注意力很快被分散了。她是真的挺佩服这个导演，通过一艘船把社会等级刻画得那么深入，当然她更佩服男女主，刚认识一晚上就那个啥了……
　　每到这时候有人在身边，唐晚黎就有点不自在，再加上那个梦，她羞耻地晃走视线，装着不是很感兴趣的样子。
　　偏偏刘照清又讨人厌，看到她泛红的耳根逗她说：“还害羞呢？”
　　唐晚黎一时口快，回嘴道：“害羞什么，又不是没吻……”

　　她没说完就后悔了，刘照清竟然还笑，唐晚黎气得拍他。
　　刘照清赶紧求饶：“我错了我不说了行吗，”他低声叫，“小祖宗。”
　　“…………”
　　唐晚黎脸红面赤，迅速下床。
　　刘照清问：“不看了？”
　　唐晚黎说：“你自己看吧！”
　　刘照清握住她的手腕，唐晚黎刚要甩开，在与他对视那刻又安静了，说：“干吗？”
　　刘照清说：“一起出去吧。”
　　唐晚黎顿了会儿，轻嗯一声。

　　太阳西斜，热度随之降低，凉凉的海风也令人舒爽，此时的甲板上围满了一圈人，大家都在等着欣赏一场海上日落。

　　唐晚黎“见缝插针”站进栏杆前只能立的一个人的地方，刘照清紧随其后。
　　唐晚黎侧目看看，没有言语。
　　这里人多拥挤，有他护着，她不会被别人碰到。言外之意是……她更喜欢他碰。
　　为什么？
　　能为什么，还不是和他熟。
　　还在乱想什么，唐晚黎鄙视自己这一系列的心理活动。
　　她深一吸口气，拿出手机拍了两张风景照。

　　唐晚黎看过很多次日落，但每回都为之惊叹。所以，她会想要坐船不远千里来追赶一场浪漫。当太阳收敛光芒，变得柔和，像个金黄色的大圆盘贴在天边。大自然是最神奇的画手，把天空当画板，随意泼墨，层层渐染，将海面浸染得也变了色，风一吹，波光粼粼。在这片橘子海上，偶有几只海鸥飞过，一艘渔船经过，那更增添了趣味，极像一幅自然形成的水彩画。

　　“真美。”刘照清都忍不住赞叹，弓下腰对她说，“你的决定是对的，真值。”
　　唐晚黎得意道：“我什么时候错过。”
　　刘照清闷声笑，完了说：“要不要拍照留念？”
　　唐晚黎同意，转过身说：“你把我拍好看点。”
　　“景美人更美，”刘照清垂眸看她说，“你怕什么。”
　　“………”
　　“人更美”三字让唐晚黎心底微动，她看着他，两人近在咫尺。刘照清一手搭在栏杆上，从侧面看就像拥着她。
　　唐晚黎歪头说，“我怕你的技术啊。”
　　“我的技术你又不是没试过。”一句话意味不明。
　　唐晚黎瞪了他眼，在外面给他留点面子。
　　刘照清又不动，唐晚黎推他：“快点啊。”
　　刘照清笑着哦了声。
　　唐晚黎：“…………”
　　神经哦。

　　轮渡抵达连市，太阳完全落山了。
　　他们先去酒店把东西放下，然后出门吃饭。因为他们本市也靠海，海鲜一类的食物与连市相比大致无二，去的第一家小有名气的店需要排队，两人又另找了家海鲜店，点了水饺和虾蟹。吃完了，蹓跶着去跨海大桥。
　　刘照清问：“明天就回吗？”
　　唐晚黎说： “好不容易来一趟，玩一天再走？”
　　“好。”刘照清很好说话，“你想去哪？”
　　唐晚黎：“你呢？”
　　“我都行。”刘照清笑笑，说，“这次是陪你出来，你说了算。”
　　唐晚黎抬抬眉，说：“那去坐缆车吧，上次来下雨没坐成。”
　　刘照清没问题。
　　不过，他俩难得这么平和地聊天。
　　注意到这个，刘照清扬了扬嘴角。

　　大桥前面有个广场，全程慢慢走完需要一个小时左右，唐晚黎逛到一半就累了，两人去了一个咖啡店休息了会儿，出来又去了东南角的游乐场。晚上可以玩的娱乐设施比较少，唐晚黎玩了两个就失去兴致，收心回酒店。
　　那时九点多，是晚归的高峰期，不好打车。两人坐在昏暗的街头，看着人来车往。刘照清拍了拍他的肩膀，唐晚黎看见说：“脏了？”
　　“………让你靠着。”刘照清稍许无语。
　　唐晚黎谨慎地瞅了瞅他，确定他真心实意后，靠了上去。高三一年缺乏运动，她连着走上半天腿就酸疼，浑身不得劲儿。
　　刘照清怕她不舒服，抬起胳膊揽了揽她。
　　唐晚黎虽然就势贴近他一点，嘴上说：“你别以为自己还真是我男朋友了。”
　　刘照清一凛。

　　刚不久，他接了个电话，唐晚黎没等他，一个人往前走去看表演，遇到两个男的搭讪，唐晚黎说“我男朋友一会儿就来”，两个男的不信，很难摆脱，他过去了，那两人才滚。

　　刘照清上手捏住她的脸蛋，说：“别再一个人瞎跑，听到没有？”
　　他现在想想还后怕。
　　唐晚黎皱眉说：“松开。”
　　刘照清僵持了会儿，松了，唐晚黎有仇必报，迅速低头咬了下他要放下的胳膊。
　　刘照清疼得嘶了声：“你属狗的？”
　　唐晚黎说：“你先捏我的！”
　　刘照清扯唇，用掌心贴到她脸上轻柔，问：“好了没？”
　　唐晚黎烦躁地推他：“起开。”
　　刘照清笑了声。
　　唐晚黎枕着人家，还不讨好，又捏住他腰上的软肉掐了一下。
　　刘照清啧了声，说：“没完？”
　　唐晚黎：“没完！”
　　刘照清低头看着她，懒散道：“那你继续掐。”
　　唐晚黎：“……”
　　刘照清见她安静了，又笑。

　　后来回到酒店，冲忙洗漱了一番，唐晚黎就上床躺着了，并说刘照清：“你睡觉不准打呼。”
　　“我不打。”
　　刘照清虽然确定无疑，还是等着她呼吸平稳睡着了，他才睡下。一闭上眼，他又想起那晚他偷偷去她的卧室，此刻她就在身边，他怎么做到无动于衷。
　　刘照清轻叹口气，转身背对她，以此控制自己。

　　第二天多云，他们上午去中山街和渔人码头那块儿逛了逛，下午再去坐缆车，因为这样又可以换个角度看一场日落了。
　　照唐晚黎这个体力，中午在外面吃完饭，两人又回酒店休整，反正目前她就剩一个想去的地方了，不着急。唐晚黎喜欢吃这里的烤冷面，回去的路上，刘照清买了两份。
　　一进房间，唐晚黎就打开空调。
　　刘照清翻出没看完的电影点开继续播放，两人吃着烤冷面看了会儿，隔壁传来断断续续的女声，两人默默对视一眼，刘照清调高手机音量。
　　“快吃。”他说。
　　唐晚黎问：“他俩是不是刚从门前说话经过的人，刚进去就做……了？”
　　刘照清面无表情道：“不知道。”
　　“昨晚也没发现隔音这么差啊。”
　　唐晚黎抿了抿嘴，吃着火腿说，“这女的叫得真欢。”
　　“别听了。”刘照清轻嗤，“叫得那么假。”
　　唐晚黎就问：“你听过真的？”
　　刘照清看着她，目光灼灼。
　　“你确定要跟我讨论这件事吗？”
　　“………”唐晚黎封嘴。
　　刘照清搁心里骂了一句张铭，介绍的什么狗屁酒店。
　　“天啊，他们还没吃饭啊！”
　　唐晚黎隐约听到对面敲门声，男的因为被打断，嚎起声问谁啊，好像是送外卖的人，唐晚黎又听到哐地关门声，吃惊道：“有那么着急吗？！”
　　大白天的就算了，竟还没吃饭！是有多久没见面啊！
　　刘照清把音量调到最大。
　　唐晚黎说他：“干吗啊，吵死了。”
　　刘照清看她：“那你选，出去还是就这样？”
　　唐晚黎撇撇嘴，低头吃烤冷面。
　　“一会儿睡觉怎么办？”她又问。
　　“放音乐，或者，”刘照清停了下，意味深长道，“我不介意给你讲故事。”
　　“……谢谢你哦，我介意。”
　　刘照清露出一个笑面。

　　之后，唐晚黎勉强迷糊了一个小时听到闹铃醒了，她去洗了洗脸，两人出门。
　　没有了空调声，那女人的叫声更明显了，到门口，唐晚黎评价道：“还挺久的。”
　　刘照清：“………………”
　　他咬着牙用手捂住她的两只耳朵，拿脚将门踢上。一直走到电梯口，清静了。
　　唐晚黎这一过程还挺老实。
　　他松开她，她又凑近他，幽幽道：“你就不好奇，一点不想听吗？”
　　刘照清只是看着她，黑眸望不见底。
　　虽然他一句话没说，唐晚黎却在他的目光里感到一种慌乱感，先一步躲开他的视线。
　　刘照清舔了舔嘴角，一句激她的话在胸腔里蠢蠢欲动。
　　下楼，刘照清牵起唐晚黎的手，唐晚黎一脸懵：“干吗？”
　　刘照清义正严辞说：“过马路。”
　　“？？？”过马路你牵我手干吗？
　　还没说出这句话，他们已经走到对面，刘照清也放开她的手了。
　　“发什么神经。”
　　唐晚黎揉着手腕，小声吐槽。
　　刘照清一言不发，心里偷乐。

　　坐缆车前他们先爬上了一座山，山不高，却将连市的美景收到眼底，蓝天白云下，高楼隐匿在山海之间，一边郁郁葱葱，一边广袤无际。
　　在夕阳缓缓西落时，两人去排队。
　　坐在缆车上，看着太阳将余晖挥洒人间，万物就像蒙了一层毛绒绒的光，大地变得宁和。
　　美好总是短暂的，还有人为干扰。
　　途中，刘照清又牵上唐晚黎的手，她问：“又干吗？”
　　刘照清一本正经说：“我恐高恐慌。”
　　“…………”
　　唐晚黎微笑：“那要不要抱着？”
　　“好。”
　　他答应这么快，唐晚黎有一瞬犹疑他是真的害怕在高空中往下滑，毕竟他一个大男人，不会要抱吧，除非真的怕了。
　　当然她也没抱他，手却是没松开。

　　从缆车里出来后，刘照清美滋滋，并自觉松手了，顺便问：“要不我们今晚就回？”
　　唐晚黎可能被他牵习惯了，懒得找他事，说：“可以啊，有船吗？”
　　刘照清：“有，我查好了。”
　　唐晚黎点点头，随即盯着他看，“你不会是怕晚上又听到什么声音吧？”
　　刘照清说：“我不怕，就怕你到时候怕了。”
　　唐晚黎切了声，倒也转身，不聊这个话题了。
　　刘照清有看到她泛起红色的耳垂，勾起唇。
　　光会逞强。

　　他们回到酒店收拾东西，唐晚黎有意无意地听了听隔壁的动静，似乎没了。
　　她要说什么，又被刘照清一个眼神堵回去。
　　唐晚黎吐吐舌头。
　　刘照清退完房，两人就去了港口客运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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