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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章
夜晚7时，本丸。
“嗯……烛台切大人吗？”
等了一整个白天，狐之助都没有收到时政的传讯通知。当夜幕降临，它干脆放弃继续等待，模仿游的姿势与之一同瘫在主屋榻榻米上看电视。
“虽然和长义大人都同为长船派刀剑，然而其所选择的理想工作领域与大多数刀剑男士都不太一样。”聊起烛台切光忠，狐之助脑海最先浮现出的是对方在厨房大展身手画面。
明石国行沉默将手中物品放下，然后拿起遥控器将电视音量调小。
本丸的晚饭开始时间一直都固定在傍晚6时，晚饭结束，黑影再次显现收拾碗筷到厨房清洗，而明石国行也在此时起身前往厨房准备鲜榨果汁与烤鱿鱼片，待等他端着果汁和零食再返回主屋就听到游和狐之助在聊长船派刀剑之事。
游调整好坐姿，神态自然伸手拿走明石国行摆在桌面上的饮料，语调疑惑回应狐之助：“「理想工作领域与大多数刀剑男士都不太一样」？”
“是。”狐之助也跟着游的节奏重新在榻榻米上端坐好，再抬头小心翼翼观察安静坐在一旁的明石国行，斟酌着开口继续解答游的疑惑：“比起出阵剿灭时间溯行军，烛台切大人更喜欢留在本丸钻研厨艺。”
游喝果汁动作一顿，慢条斯理放下杯子前感叹似的「喔」了一声：“明石的喜好是什么？”
忽然被点名，明石国行不假思索回道：“不被打扰地大休。”
“啊……”深知明石国行特点的狐之助尴尬笑了下。
明石国行手撑桌面抵着脑袋叹息：“像我这样的人即便当近侍也拿不出什么干劲啊……要是能来一把优秀的刀分摊我的工作就好了。”
游笑看对座的明石国行，“所以我第一天任职，你就让我锻刀。”
“可惜失败了。”明石国行叹息。
察觉到明石国行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其话语透出那般失落，狐之助轻轻晃了晃尾巴。
“在本丸遭袭击一事被调查清楚之前，时政既不会送新的刀剑给审神者，也不会派遣刀匠过来任职。”亲眼看过本丸锻刀师在每次锻刀后是如何行踪神秘消失的明石国行自然不会怀疑游对前任审神者身份的「猜测」。
他被时政传讯过多次，却没有一次听到有人询问过此事。即便山姥切长义回去按照游的提醒调查到本丸锻刀师的异常，最后结果也是不了了之。
“是啊。”游颔首，对此并不是特别在意，“这段时间就辛苦明石了。”
明石国行：“……”
“其实……”回想起刀帐内排列整齐皆处于灰暗状态的刀剑男士形象与名字，狐之助双耳耷拉：“就算时政送来新的刀剑大人与刀匠，也不会有刀剑大人回应审神者大人的召唤显形。”
白天山姥切长义带着术师离开那会，明石为保审神者被时政传唤问话能自证清白便将本丸的刀帐交给了狐之助保管。
狐之助接过刀帐确认——当翻开第一页看到上面已有清晰记录在册但全都处于灰暗状态的照片与名字时，它却宁愿自己眼前看到的是一本全部被打上问号的纯灰色长方格单调刀帐。
“刀帐上的刀剑大人虽因不明原因现今全都不在本丸，但他们仍被登记在册，等同于本丸已有这些刀剑男士。”
“审神者大人是无法这种情况下再重新召唤相同刀剑男士前来本丸的。”
狐之助垂着脑袋，情绪低落。
“看来明石想要不被打扰大休还挺困难的。”游对本丸现状分毫不愁，他笑看同样悠然自得的明石国行，安静等待对方说出「应对之策」。
以本丸现状，想要增加刀剑的办法有二：一是修复锻刀室的刀剑，二是雇佣刀剑。
然而锻刀室碎裂一地的残破刀片并不属于本丸任何一振已经显形的刀剑，就算费尽心力将它们修复成功，也召唤不出本丸刀剑。
那么仅剩的可行办法便只有「雇佣刀剑」。
面对显而易见的答案，已经清楚意识到少年审神者是故意引导自己说出‘应对方案’的明石国行神色复杂转过了视线，“「雇佣刀剑」属于灰色区域，时政暂且未有相应部门监管这块。这也就意味着可能会存在一些未知风险，其中最大风险莫过于雇佣到被时间溯行军感染的刀。”
“也就是外界常言的「暗堕刀剑」，审神者大人若采用这个方法增加本丸刀的数量，就要做好面临最差状况发生的心理准备。”
游认真注视着明石国行：“与本丸战绩长期迟迟未有更新将被「强制注销」相比，可能雇佣到「暗堕刀剑」会更为危险？”
“两者都很麻烦。”明石国行独自留守这座本丸的时间并不短，曾经也离开过本丸寻找能够雇佣自己的其他本丸审神者，但与其他本丸审神者合作剿除时间溯行军并不能作为本丸战绩。
因而本丸战绩已经很久没有更新，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再不更新本丸战绩，这座本丸便将会被时政强制注销，从此在坐标点上消失。
眼看期限越来越接近，至今也没想出召回刀帐上刀剑办法的明石国行忽然放弃了挣扎，恰逢此时……本丸迎来了新上任的审神者。
“至少后者只是「可能」，而前者已经是既定事实。”游起身，带有遮掩视线术式的面具凭空出现在手中，他将面具扣在脸上，身朝室外方向：“饭后长时间坐着不动不利于身体健康，明石，要一起到万屋转转吗？”
明石国行沉默片刻，语调慵懒回应：“我能拒绝吗？”
“不能。”
“……”
晚上8点多的万屋也很热闹，周围都是刚出任务归来到美食街吃晚饭的刀剑与审神者。
断断续续听着身旁经过刀剑与审神者谈论在历史时期所遇景象的低声细语，游回头看向换了出阵装才愿出来的明石国行。
“再往前走有术式物品供应点，「他们」大概率会在那里等有‘需要’的审神者出现。”见游回头停下脚步看向自己，明石国行以为游是找不到方向才停下脚步等待自己下一步行动，于是他低头轻声开口提醒。
然而游却突然叹息，语调满是愁绪：“以明石这么高的练度条件，如果凑不到等级相同的刀，我们就无法提升本丸战绩——然后本丸很快就会被注销，被注销的话就再也没办法找回本丸失踪的刀剑。哎……”
听着完全不符合游性格的话语，明石国行抬头深吸一口气，“……我知道了。”
“审神者大人请在咖啡店等待，稍后我会带可靠的刀与审神者大人碰面。”
“明石真是体贴。”游毫不吝啬夸道。
“……”即便现在游带着面具，可明石国行还是透过他带着明显笑意的语句中想象出了往日时常挂在唇边的温和笑意。也或许……
是恶作剧得逞的笑容。
明石国行神色复杂道别了游，转身独自前往曾经踏足过的区域。
今晚狐之助并没有随同在游身旁陪他一起到万屋雇佣刀剑，它留守本丸以等候时政随时会到来的传唤。
游独自走在商业街，不一会就找到了安静的咖啡店。
“客人要喝点什么？”在咖啡店担任咖啡师之职的是一名刀剑男士，他其中一只眼睛被黑色眼罩所遮盖，可这并不妨碍他调配客人所点饮料的准确度。
游扫了眼店内近乎满座的客人，抬头看向询问自己的刀剑咖啡师：“有没有咖啡味道淡一些的咖啡？”
“是不想喝了晚上睡不着？”烛台切光忠视线隐晦打量完面前的审神者，判断完他的年龄连询问语调都不由温柔下来。
游拿出小判放在吧台，“倒也不是，我只是不想让心脏跳动太快。”对于恶魔来说，情绪太过亢奋可不是什么好事。
“一定要咖啡？店里也有其它饮料提供。”烛台切光忠拿出餐牌向游推荐饮品时，另一只手自然地遮住了餐牌上含有酒精的饮料。
观察到烛台切的举动，游语调平静：“……我成年了。”
“晚上喝酒不好，审神者大人。”烛台切自然不会相信游的话语，他委婉提醒完少年审神者，然后成功向他推荐出一杯摩卡。
“请随意找个空位落座。”烛台切收下吧台上的小判，开始为游调制咖啡。
游扫视一圈，选了个隐秘性还算不错的卡位。
店里客人虽多却不吵杂，就连拼桌的状况也没有出现——看来在时政工作的同事都非常注重隐私。
在游等待烛台切调制咖啡时，明石已经接触到了几振寻求雇佣的刀。然而游所要求与他等级相匹配的刀至今还未遇到。
明石毫无干劲依靠着石柱打量来往刀剑，这些寻找审神者雇佣的刀剑所述理由比自己当初听过的还要‘丰富多彩’。
有因为本丸审神者过度偏爱稀有刀剑男士而冷落自己，希望在此寻找其他本丸审神者体验回当初被偏爱感觉的刀；也有因为战斗方式无法与本丸其他刀剑男士协调，前来寻找其他本丸‘代练’的刀……
但是以上述理由寻找雇佣者的刀都在与明石沟通一半时就被自己本丸审神者亦或刀剑同僚带走。
“就没有一个真心想要被雇佣的刀。”明石低喃。
“哈哈哈——”
笑声刚悄声无息在明石身后响起，就激起明石快速应对。
“嗯，真是一振保养不错的刀。”三日月宗近缓步走出暗处，笑意和善注视着反应敏捷、一个转身就抬手按住腰侧佩刀的明石国行。
“你是在等待需要雇佣刀剑的本丸吗？”
三日月一番话顿时让明石放松了些许警惕——对方并没有听清自己刚才的低喃，大概刚到这里不久。
“失礼了。”明石国行松开放在腰侧本体刀柄上的手，“我不是来寻找雇佣本丸的。”
“哦？”三日月微微睁开常年半阖的双眸，明晃晃的新月安静淌在眸中，“不是来寻找雇佣，难道是来挑选能够被雇佣的刀？”
“……是。”明石国行无法通过外观判断眼前太刀的等级，他谨慎与对方拉开合适的安全距离：“受主人之托，前来寻找能够一起同行剿灭时间溯行军的刀。”
“哈哈哈哈哈，原来如此，甚好甚好。”三日月笑完直言询问：“你觉得我适合吗？”
“嗯？”明石一怔，脸上困倦之色顿时消失不见。
稀有刀剑前来寻找雇佣，到底是哪座在造孽！
“虽然我已经是一名老头子，但还是可以一用的。”
明石抬手轻抚鼻头，“问题不是这个……失礼了。为了主人的安全，我有件事必须要问清楚。”
看着放下手面色严肃的明石国行，三日月姿态优雅且自然地颔首：“请问。”
“像您这样的刀，您所在本丸的审神者为何会舍得让您独自出来接受雇佣？”
刀剑男士独自外出接受其他本丸的雇佣就隐晦等于其本丸的审神者态度差不多是已放弃这把刀。
被雇佣意味着刀受伤可能得不到治疗，另一座本丸审神者也不需因此担负治疗压力，更重要一点——被雇佣刀剑需要承担出阵队伍最大攻击，若是遇到检非违使，被雇佣刀剑有责任且必须拖住检非违使，为雇佣本丸的刀剑与审神者争取脱离危险时间。
“这个问题嘛……如果我直接告诉你，因为我是无主之刃，你会信吗？”
端详着三日月游刃有余的姿态，明石国行沉思片刻摇头：“……不敢信。”
三日月安静注视着明石国行，再一颔首：“说的也是。”
“但是今晚除了您，我也找不到更适合的刀了。”明石国行叹息，脸上又出现毫无干劲的表情，“如果不介意的话，请随我去见主人。”
“可以。”三日月笑意温柔地颔首跟上明石。
两人来到刀剑烛台切当值的咖啡店，后者留意到门口两名刀剑，视线锐利了一瞬，但也仅此一瞬。
“两位客人要喝点什么？”烛台切像招呼所有客人一样，招待着在门口踌躇的两名刀剑男士。
“我是来找主人的。”明石国行能够感觉到游的气息就在这里。
“时间不早，我该回去了。”游缓步从卡座走出，视线扫过跟在明石身后的刀剑男士，再接着对烛台切道：“咖啡很好喝，谢谢。”
“您能喜欢是我的荣幸，欢迎下次光临。”见游主动出来带走两名刀剑，烛台切如道别所有客人般挥别少年审神者。
望着被两振练度极高刀剑男士护送离去的少年审神者背影，烛台切缓缓皱起眉头。
时政本丸竟存在如此年轻就拥有刀剑练度这么高的审神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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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神者不需询问清楚我的来历，便将如此重要的本丸坐标直接告诉我吗？”
跟着明石国行离开的三日月在见到其所在本丸审神者后，并未遇到料想中的询问就获得了对方本丸坐标。
少年审神者的利落让三日月感到了些不解。
就连站在一旁从始至终都保持安静的明石国行也出现了不赞同的诧异反应。
“具体事情我们回到本丸后再说。”游将调整好坐标的便携转移装置还回给三日月宗近，就拿出自己的便携转移装置按下——
见审神者抢先一步离去，明石也飞快按下便携转移装置紧随其后。
三日月宗近站在原地无奈摇了摇头，也按下了便携转移装置。
“欢迎回来。”狐之助感知到游的灵力气息，立刻来到玄关处迎接从万屋归来的审神者。
可下一刻当它看到跟在明石到来的刀剑男士之后却惊讶到迟迟做不出合适反应。
“打扰了。”留意到门口僵直不动的狐之助，三日月宗近弯腰主动与狐之助打招呼，“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狐之助了。”
“三日月大人！！！”狐之助回过神，忍不住尖叫。
“哈哈哈，看来狐之助也认识老头子，甚好甚好。”三日月笑着直起腰。
“到底是哪座本丸在造孽，居然连三日月大人都被派出来接受其他本丸的雇佣！”狐之助神色崩溃。
“嘛……再好也不过是一把刀。”三日月垂下眼眸。
注意到走在前方的游摘下面具后转向主屋，明石国行当即开口：“我去准备热茶。”
“麻烦你了。”游对明石颔首，然后再看向被狐之助热情围绕的三日月宗近，“三日月，请到我这来。”
“是，失礼了。”三日月回应完游，便迈出优雅的步调径直朝他所在方向前行。
游抬手轻扣门扉，本丸建筑风格骤然一变，偌大的本丸空间瞬间被‘清空’，纯白的空间里只留下三日月宗近与游。
游神态平静地看着在空间内逐渐褪去伪装色彩露出与空间一般无二纯白的三日月宗近，缓声叹息：“你的审神者正在碎你。”
「你的审神者正在碎你。」
听着少年毫不掩饰直言道出自己的尴尬处境，三日月内心并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他开口，语调平缓：“在被完全碎刀之前我会完成雇佣任务，审神者大人还请放心。”
“哪怕本丸的出阵任务历史时间段是在平安时代？”游注视着三日月，仍未能从他脸上观察出丝毫慌乱。
“哪怕本丸的出阵任务历史时间段是在平安时代。”三日月重复游的话，语调依旧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你想要什么？”游询问。
“在平安时代消失。”三日月回答。
『始于平安时代，终于平安时代。』
“合作愉快。”游主动伸手朝向三日月。
“合作愉快。”三日月笑着向少年审神者伸出手。
当两人的手都隔着手套交握时，纯白空间褪去，三日月又恢复回正常状态下的色彩。
“审神者大人、三日月大人？”看着三日月距离游越来越近——忽然两人就默契地抬手相握，狐之助满眼都是迷惑。
空间内时间与现实时间不对等。
三日月收回手，对狐之助的反应、眼前毫无断隔衔接当下时间的术式并不惊讶，正如眼前这位少年审神者……也丝毫不意外自己这番「别有用心」的作答一般。
他想要回平安时代，而这座本丸雇佣刀剑即将前往的历史时间段也恰好是平安时代，一切都是那么的‘恰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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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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