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家人之名］关关雎鸠

　　天边挂上彩霞的时候，施眠带着贺子秋到了一家面馆。

　　面馆很干净，但是人不多，三叶风扇卖力地转着，闲谈的婆婆打着扇，互相夸着自己家的孩子孙子。

　　“喏，晚晚来了呦，还带了个小伙子。”

　　店主婆婆认出她来，施睌腼腆笑笑，拉着贺子秋到柜台前把菜单拿过来。

　　店主是南方口音，施睌也换了家乡话，软软侬侬的很好听。

　　“婆婆，两碗糖醋排骨面，多加排骨多加面，今天他生日。”

　　贺子秋不知道为什么就红了脸。

　　“很热吗？”施睌点完面拉着他坐下，看他摇头才把胳膊放在桌上，下巴垫在胳膊上，歪头。

　　“吃面可以去我家啊，我爸做的面很好吃的。”贺子秋强行扭转话题。

　　“嗯，好，以后吃面都去你家，可是今天不一样。”施睌直起身子，笑得像只小狐狸，“张婆婆家的面特别好吃，可能糖醋排骨面没有李叔叔做得好，但我觉得可以。”

　　“谢谢啊。”贺子秋喝了口凉开水，面就到了。

　　“生日快乐啊小寿星。”张婆婆慈爱地看着他，“看着和我儿子差不多大，真俊。”

　　“新成哥哥还没回来吗？”施睌搭话。

　　“喏，还没回来呢，要年关回来了。”张婆婆又说了几句就回去了。

　　贺子秋突然笑了。

　　“怎么了？”施睌不知所以。

　　“没什么，就觉得张新成这个名字挺好听的。”贺子秋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继续吃面。

　　——

　　从新成面馆出来彩霞已经没了，凉风习习，天边有着尚未消散的余晖又有着新上的月色，形成渐变的颜色。

　　“对了。”施睌想起那段对话，和他并肩走着，出声。

　　街上没有多少人，很惬意，路灯下影子交叠，平白又多了一些暧昧。

　　“我们学校除了你还有叫子秋的吗？”施睌轻轻地问。

　　贺子秋身形顿了顿，回了句没有吧。

　　“哦，我上次回老家，有个姓赵的叔叔，他说他儿子也叫子秋，在逸明中学。”

　　可能是他今天心情好，施睌就说了两句，语调轻飘飘的。

　　“哦，我没有爸爸。”贺子秋压抑着心里的怒气，手指触碰到裤兜里的镜子，步子突然快了。

　　施睌看着他的影子，抿了抿嘴唇，他看起来生气了，她不该说那些话的，还是她自我感觉太好了。

　　兜里有两块软糖，是早晨叶子塞给她的，施睌追上去拉住他。

　　贺子秋甩开了她但停了下来。

　　“对不起。”声音细的像蚊子叫。

　　在贺子秋的视角里，穿着校服也很好看的女孩子眼睛在路灯下亮亮的，晚风把她的头发吹起一缕缕拂过面颊，她不去打理，只是把手伸给他，手心静静躺着两枚明黄色的糖果。

　　“我十岁的时候，爸爸妈妈因为车祸去世了。”她的声音很平静。

　　“那时和你一样大的哥哥同行，为了给我买新出的洋娃娃他们要从东城跑到西城。”

　　“现在他永远十八岁，躺在医院，不会说话也不能动。”

　　施睌的声音里终于破裂了一声呜咽，有些颤抖，还是抬头看着他，他什么也没说，目光复杂。

　　“我很羡慕尖尖有你们，我说这些也不是为了让你同情我。”

　　施睌靠近一步。

　　“不管生活怎么样，人总要看看太阳，你也一样。”

　　她不知道说出这些的后果，只是想安慰他，哪怕自揭伤疤式的安慰自己会难过。

　　“不开心就吃块糖吧。”施睌的眼睛暗了暗。

　　哥哥也是这么说的。

　　——

　　手心有些痒，贺子秋拿走一块糖放在嘴里，糖果融化，还是芒果味的。

　　“甜的。”

　　他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

　　“和你一样。”

　　其实他还有一句没问出口：

　　“你真的只把我当成哥哥吗？”

　　贺子秋剥开糖纸把糖放进她嘴里，手指不经意般触碰她的嘴唇。

　　施睌懵懵地说了句很甜。

　　他又笑了，来日方长。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