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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瑜胖胖
“就算是巨冰也阻挡不了我中暑了,真的。”徐秩无力说到,仿佛被吸干了精气。
齐璟易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一边咬下一口小小的彩色冰棍,一边从包里掏出一瓶小瓶的……藿香正气水。
徐秩瞳孔震荡,前所未有地认识到了齐璟易外出活动的决心和热情。“你是哆啦A梦吗?画板那么大你还能塞下这么多东西。”
齐璟易不理他,咔嚓一口把小冰棍吞了,这种叫“七个小矮人”的小个冰棍,本来不至于一口咬下去咔嚓一声,它应该是绵软清甜的。但是因为在荒凉村庄少有人至的小卖部冰棍里呆了太久,它已经完全成了……七个彩色小冰块。
他又挑出一个绿色的,猜测应该是哈密瓜或者青苹果味——虽然在极度的冰下果味不浓但聊胜于无。然后一边咔咔咬碎一边在画纸上铺大色调。
徐秩坐在鱼竿旁的小板凳上絮絮叨叨,齐璟易手上不停,自动屏蔽了这闹人的声音。简直和旁边桂花树上的蜜蜂一样响。如果是瑜柏在旁边……他坐在旁边能一天不说一句话。除非有人cue他,那双仿佛时刻不在线的玻璃一样的眼珠子才会先流露出平静湖面被打破一样的微妙变化。
这人也许不是冷漠孤僻不爱理人,只不过大部分时间都在发呆走神。齐璟易微晒。
而且瑜柏不喜欢动,不动就能保持正常甚至微凉的体温——大概跟乌龟一样原理吧齐璟易想——这对夏天的好动分子齐璟易来说真是致命诱惑。他经常从教室外回来就试图贴上瑜柏——从来没成功过。或者时不时挨挨蹭蹭试图触摸瑜柏来降温——往往会被掀飞。
但这一定都是因为不够熟!等他们处成好哥们好兄弟,借兄弟降降温,那不是手到擒来。齐璟易打着美妙的算盘。
徐秩问过齐璟易为什么对瑜柏保持着惊人的热情和执着,堂堂齐哥,在校内想交什么朋友会交不到?那瑜柏脾气一看就又臭又硬,除了好看点酷了点,据说还有暴力倾向,而且看起来就很孤僻……为什么呢,为什么齐哥总是对他同桌如春风般温柔呢?
齐璟易手上画着画,稻田的大轮廓已经晕染出来了,一边走神想起了这个问题。他们根本不知道这个同桌有多好玩…齐璟易漫不经心地叠加着褐色油彩…每次瑜柏恼羞成怒的样子,就像打破了平静的结了薄冰的湖面,总是让他有一种奇妙的快感。
那张脸真是得天独厚,不需要太狰狞的表情,微微皱眉,偏长的睫毛向下一撇像是要躲过老师的视线,再一抬眼皮向右斜瞥过来,茶褐色的眼珠子蒙上窗外斜射进来的天光。神色是隐忍的不耐烦和责备。
齐璟易手上渐渐停了,想起自己第一次在课上惹烦瑜柏,直视他警告性的眼睛,心里只有四个字:流光溢彩。
他既不敢与之对视,又无法移开视线。
齐璟易换了只笔刷,收回思绪,暗自点头肯定自己,这帮人根本不知道我同桌有多好玩!惹怒他就是很快乐。
而且瑜柏也并没有很暴力!齐璟易愤愤不平地想。虽然经常掀飞他,但是手下极有分寸,大多是雷声大雨点小的警告性惩戒。那顾及了什么而强自忍耐怒气和收敛爪牙的惩戒,往往不能给齐璟易有效的伤害,反而更像是一种额外的奖励——精准地切中了此人心中的恶趣味。
孤僻冷漠是有一点…齐璟易端详着画纸,漫不经心地想着。脑中又掠过昨天下午打扫完卫生,他们一道去丢垃圾时,瑜柏往楼上回头看的那一眼…又或许也没那么冷漠…齐璟易又往上添了点绿色。
徐秩缩着一米八九的大块身体委委屈屈地嘟囔着炙烤大地的太阳和咬了饵却不上钩的鱼。
高温烘烤着稻田和道旁的桂花树,甜腻的花香隐隐蒸发开来,蜜蜂低沉又不间断的嗡鸣,远处的公路上的空气似乎被蒸烤得扭曲了起来。
光太刺眼了,一切都让人头脑发晕。
齐璟易调着色,眯着眼躲避大地上反射的太阳强光,心里想着跟我同桌玩就是很快乐啊…但世人对他太多误解,没有资格体会这种快乐。呵。
徐秩守着鱼竿,漫无目的的刷着手机,丝毫没有注意到他齐哥变幻莫测的表情。突然他被一则新闻吸引了注意力。
“卧槽我说怎么这两天这么热呢,是台风要来了啊!!”
“哈哈,要放假啦!!你看!”李子果快乐地把手机怼到瑜柏面前。
瑜柏机械的转头看了他一眼,眼中空无一物——他还没醒,处于午睡后的宕机状态。
李子果把刚到的冰镇果茶塞到他手里:“醒醒!台风要来了!”
瑜柏慢吞吞撮了一口,冰爽的甜蜜果茶充斥整个口腔,解渴又清醒。他慢吞吞的回应:“…哦…”
李子果习以为常,兀自手舞足蹈:“噜啦啦噜啦啦噜啦噜啦嘞,我们就要就要就要放假啦~”
“只是一个台风,说不定都够不上放假的资格。”瑜柏理智地说。
“唉…说的也是,但还是有盼头的。”李子果把自己往沙发里一砸,来了个葛优瘫,任由空调的凉气包裹全身,然后舒舒服服的刷起手机。“你说得对,这天气傻逼才出门,在空调里玩手机才是王道。”
瑜柏慢悠悠地吸着果茶,不是很想理他。他正打开手机消除小红点,李子果正好抬头往他那边看了一眼,登时跳了起来。
“瑜!柏!我为什么是小红点!你把我屏蔽了??”世界上还有比这更离谱的事吗?李子果怒发冲冠。
“……”被发现了。
“我怎么会屏蔽你呢,你看错了。”瑜柏镇定自若。没有屏蔽你,只是改成了消息免打扰罢了。
“呵,你不要再试图欺骗我了。这双眼,早已把你看透…还能离咋的…终究是错付了…”李子果哀哀戚戚,半点不信。
“……没事多读书,少去网上冲浪。”
李子果哀怨地蜷缩在沙发里,想起了什么:“你是不是把s区那些人都屏蔽了啊,他们昨天还在说要出来聚聚。”
“没。屏蔽了一部分。”瑜柏想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天天往外跑。
“…那…还有一部分呢?”
“哦,删了。”
“……”好的,好的哥,知道你有多烦社交了。
“那你去不去,就明天s区,吃吃饭啥的。”
“不。”瑜柏拒绝得干脆利落,毫不犹豫。
意料之中。李子果无所谓的摇摇头,回复群消息去了。哎嘿,我就像男明星的发言人。李子果心中竟有一丝暗爽。
“好吧…我们也觉得他应该不会来…不过可以问一下为什么吗?”对面组织吃饭的姑娘遗憾的情绪都快化为实质突破屏幕了。
“为什么?这还有为什么?”瑜柏皱眉,他根本就不能理解为什么要一堆人站一个小时公交车顶着大太阳去吃贵的离谱又不好吃的饭。
没有任何意义啊…瑜柏困惑地想,说:“就说要复习吧。”
“行。”瑜柏复习,鬼都不信。不过借口嘛,也无所谓了。
可是李子果回复完消息,眼睁睁看着瑜柏真的拿出书来背。
李子果瞳孔震荡,心中山呼海啸。
“柏…?你还是我柏吗?你到底是谁?”
瑜柏翻了个白眼:“这次情况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高一时因为诸事缠身,每次考试,周平那伙人都要给他制造事端,导致高一成绩非常“漂亮”。现在转到x区一中来,他要补上高一落下的,还要赢过齐璟易,理科科目他不怂,但是得保证文科科目不拉后腿。
瑜柏偏科极其严重,在物理一科上可以说从无敌手,偶尔扣个两三分,那都是对出题人的尊重。但是文科是个大短板,初中还好,以记忆力取胜,到了高中…背了都不知道写在哪。
而齐璟易,他想起了此人挂在学校表白墙上的漂亮成绩单,以及课堂小测和平常偶尔写一两次的作业。齐璟易知识水平明显远超同级,他就像满级小号屠杀新手村。
臭不要脸。瑜柏暗想。
文科的某些题就像齐璟易一样经常出现迷惑操作。
但好在没有一个叫“齐璟易会考”的考试。
瑜柏刷了两张政治卷和历史卷。高二第一次月考,还不至于太难,知识点也少。
今天那么猖獗地刺眼白光,在消散时也不比平常的太阳更慢。夏天昼短夜长,六七点时天边开始弥漫霞光。
也许台风真的要来了,红蓝色的晚霞铺满苍穹。绚烂的异色衬得天空太辽阔,这时候往日里仿佛一块平整镜面的天空终于有了让人抬头就眩晕的弧度。
夜市的叫卖逐渐苏醒,烧烤的熏烟腾起。
“该吃饭了。”
“该吃饭了。”
徐秩眼巴巴看着齐璟易,希望他收起画板。这个荒凉的地方一看就没有好吃的。
齐璟易哑然失笑:“行吧行吧,天都还没黑。我回去再收尾,收一下东西走了。”
手机屏幕一亮,“消息提示:您收到一天来自妈妈的信息。”
“吃饭了没?晚上几点回来”
齐璟易:正要去吃
齐璟易:晚上可能晚点
他摁灭手机,背着画板继续往村子走。来时的方向和离开的方向相反,公交站也靠的不近,离村子和农田都远些。
农人们也知道不该在中午太阳正猖獗的时候与之对抗,在气焰不那么嚣张的四点五点纷纷出来农作。老牛歇了一天,却并没有因此更加有力,倦怠的不时长长“哞———”一声。
鸡鸣寥落,炊烟渐起。有一队小学生放学了,男孩们并不回家,趴在公路边的水泥小道上玩时下最流行的——卡片游戏。
齐璟易想,这比麦田好看多了。
晚饭凉爽起来,拂面太过温柔。
连徐秩都静下来——也有可能是因为饿到没力气说话。手里提着个空桶,钓一天就钓上来一只小草鱼,塞牙缝都不够,干脆也放回去了。
许是这里的鱼被钓多了,也精明起来。
太阳还未完全下山,从山脊边泄露出灿金色的光辉来,与山中薄雾交织,再落在墙头的肥猫身上。
“卧槽好可爱的猫。”徐秩又有了力气,放下桶拿起手机就拍。
齐璟易一动不动盯着这只墙头上晒太阳的肥肥橘猫,恨不得当场坐下来画。太漂亮了,油光水滑毛色橘红、圆润的肥硕身体,蓬松的尾巴一荡一荡的。金色的夕阳承在上面,给它披了金色的薄纱。
老旧的红砖墙斑驳陆离,爬山虎被太阳晒得蔫巴巴。
每一根毛的光泽都不一样,随着呼吸起伏闪烁。齐璟易又想起那个词语:流光溢彩。
沉浸在猫猫美色中的思绪骤然转向另一个方向。唔,它看起来跟瑜柏一样漂亮高傲,不爱动弹,大多时候慵懒又矜持。
坐在那里就让人想动笔。
齐璟易没有拍照,他深知相机是拍不出这种美丽的微妙动态的。
突然老墙后面的院子里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呼唤:“肥猫!回来吃饭!”
橘猫蠕动了下。
“瑜月半!回来吃饭!”
瑜月半这才懒懒地站起来,在墙头上伸起懒腰,然后疯狂地抖了抖毛。漂亮的金色毛发轰然炸开,它才垫着脚,目中无人的走了。
从头到尾没施舍给两人一眼。
“卧槽走了走了,公交车快到了。”徐秩狂奔。
齐璟易也跑起来,在那疾驰掠过的风里想,它像是抖落了一身的夕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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