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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府
昙玥眼里浮起那个瘦弱单薄的身影,虽然金灵儿答应此事不再为难他人,可是她并不敢完全相信那位刁蛮任性的金大小姐会是信守承诺之人。所以,这一个月,她也没打算再次得罪那位金大小姐。她沉默片刻,开始动手收拾起桌上的碗碟。那名侍女没想到她会如此顺从,心里不禁多了几分得意,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道:“忘了告诉你一件事,那蜂蜜是我手滑洒了的,哈哈哈哈。”
昙玥的手在半空中停留了片刻,她转过身来,冲那名侍女微微一笑。她笑起来的确很美,可是那名侍女却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寒意,她忍不住浑身哆嗦了一下,心中立马后悔自己不该逞一时嘴舌之快招惹面前这个可怕的女人。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否则她定要好好吃上一大瓶。
昙玥的目光停在她脸上,似笑非笑道:“我忘了告诉你,我除了不喜欢那种随意浪费别人劳动成果的人,也不喜欢那种无故浪费食物的人。所以,我会盯着你直到你把这些碗碟全部洗干净为止。”
这名侍女脸色立马沉了下来,欲哭无泪道:“昙玥,你够狠。”
昙玥一脸风轻云淡道:“我只是在帮你改正不良习惯,就算狠点,那不也都是为了能调动你的自觉性么?好好洗吧,劳动光荣。”
月色皎洁,当如水的繁星布满黑暗的天空时,这名侍女总算洗净了所有碗碟,她幽怨的瞪了昙玥一眼,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消失在她面前。
昙玥又累又饿,她拖着疲惫的身子终于来到了休息的地方。她推开门,屋里同住的侍女们并未入睡,她们漫不经心的坐在各自床头,各忙各的事。昙玥见她们不搭理自己,心中觉得正好,反正自己也根本不想搭理她们,也没有精力搭理她们。此刻的她,单纯的只想立马躺床上美美的睡一觉。她径直朝空着的那张床走去,刚靠近床边,那群侍女齐齐悄悄的将目光转到她背后,似乎等着看一场好戏。昙玥伸手掀开被子,突的脸色大变,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后连退好几大步。
“哈哈哈哈”屋内响起一阵无情的哄笑声,那几名侍女笑的花枝乱颤。阿彩凑过来,故作惊讶道:“呀,你床上怎么有那么多毛毛虫。”
一名侍女帮腔道:“毛毛虫多可爱呀,毛绒绒的,抱着睡多暖和呀。”
另一名侍女附和道:“有毛毛虫陪着睡觉,娘亲再也不用担心我怕黑了。”
昙玥这才明白这一幕又是她们针对自己而设计的,她觉得这群人简直无聊至极。她很快恢复了平静,面无表情道:“你们若喜欢,这里让给你们睡罢了。”
众人见她转身就这么走了,未免有些扫兴,但是能把她气走,心里又有些小欢喜。阿彩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还不忘吐槽几句道:“白日里不是很厉害么?没想到胆子这么小。”
“就是,胆子真小。”众人附和道。
阿彩收回视线,瞥了一眼床上,看着床上那团黑乎乎的东西,心里突然涌起一阵厌恶。她嫌弃道:“还别说,这黑色毛球揉成这样还真像一群毛毛虫,好恶心,赶紧扔掉去。”
几名侍女原本还不觉得,听她这么一说心里也有些隔应起来。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想上前去。阿彩见众人一脸犹豫,随手指着一名侍女,命令道:“阿原,你出的主意,你去。”
阿原本是想报复白日里昙玥逼迫她洗了一堆衣裳和一大盆碗碟才出了个这么损的主意,没想到,这清理作案现场的活又这么不幸的落到了自己头上。她哭丧着脸,极不情愿的上前抓起那团黑乎乎的毛线,委屈道:“你们一个个都欺负我,我怎么就这么命苦啊。”她趁大伙不注意,忽的手往空中一扬,屋子里立马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叫声。接着,又响起一阵拳头和骨头碰撞的声音,最后这些声音都在一阵惨哭声中结束了。
夜色朦胧,多了几分沉寂。昙玥漫无目的的往前走了一会,偌大的金府却不知自己该去向何处。她轻叹一声,从袖中掏出流星鞭,温声道:“还是你来带路吧。”流星鞭似乎听懂了她的话,发出一道白色的光芒,指引着她往一处走去。昙玥在流星鞭的指引下往前走了好一大段路,又曲曲折折拐过几处,终于来到一僻静庭院前。昙玥心头涌起几丝意外,心中暗道:金府府邸盛大,处处富丽堂皇,雕栏玉砌,没想到竟有如此幽静之处。
庭院大门处上端挂着一块匾额,上面赫然写着“留梦阁”三个字。昙玥轻念道:“昙花展蕊绽娇颜,留梦三更叹自怜。莫非,这阁楼里的主人也很喜欢昙花么?”
她在门口略微站立了一会,并未听到院里有半分动静。她心想这院里或许没有人居住,或许住在这里的人已经睡了罢。她轻轻推开院门,果然见院里石阶路两旁种着一大片昙花。昙玥心中一喜,移步进来,顺着石阶路往前走去。很快,便见到一大片桃林。此时正值阳春三月,桃枝上挂着一个个粉红色的花苞,像一颗颗粉红色的珍珠缀满了枝头,甚是迷人。昙玥忍不住赞道:“此处,月朗,花香,人静,果然是个好地方,今晚我便在此休息一晚。”
她将流星鞭横系于两棵桃树之间,脚尖轻轻一点,轻盈的身子灵巧的躺了上去。她睁眼看着天上,今晚的月色十分温柔,温柔的月光轻轻巧巧的洒落在桃树林间,多了几分静谧,美好。昙玥内心突然涌起一种冲动,她伸出纤纤玉手,轻轻一指,满树的桃花苞便缓缓的绽放开来,一树接着一树,瞬间整个庭院的桃花都开满了枝头。昙玥置身于满院的花香中,甚是松懈,她带着一天的疲惫,很快闭上了眼睛,安然入睡。
桃林后是一处阁楼,阁楼里的紫檀木案几旁坐着一位蓝衣少年,他的手里拿着本书正看得认真。只见他一袭晴空万里蓝的长衫,外面着一件淡蓝色的轻纱,面料高贵舒雅,衬得他那张原本就帅气俊朗的脸更加英俊潇洒。他的俊眉忽轻轻一挑,视线从书本上挪开,移向窗外。他已经敏锐的察觉到有人闯入了自己的地盘,缓缓起身,迈着轻盈的步子往外走来。
穿过一条石阶路,他一眼便瞧见院中满树盛放的桃花,微愣片刻后,嘴角不由得浮起一丝笑意,呐呐道:“这莫非是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桃花开。”
桃林中,一条硕大的蜈蚣窸窸窣窣的压过地上绿油油的小草,灵巧的身子绕着树根向上爬去。昙玥的呼吸很是匀称,似乎并未发现有个冷血的东西离自己越来越近。蜈蚣精眼睛发出一阵阴毒的精光,它柔软光滑的身子弓了起来。忽然,一阵清晰的脚步声传来,越来越近。蜈蚣精眼里流出一丝懊恼,身子一缩,迅速窜进桃林里,瞬间逃得无影无踪。
蓝衣少年顿住了脚步,他的目光慢慢落在那个躺在流星鞭上正睡的安然的白衣女子脸上。他的瞳孔瞬间放大,一双如星辰般明亮的眼睛充满了复杂的感情,有喜悦,有惊讶,有如梦如幻,有真真实实。面前这张绝美的脸早已在梦里出现了千回百回,这种熟悉的感觉就像早已相识了千年万年。自十二岁起,他便常常在梦中见到一白衣女子,她有如江南水月般的秀美,清澈如水,清丽脱俗。她总爱一袭白衣在星光下跳着柔美的舞蹈,美的令人惊心动魄,神魂颠倒。微风清拂,带来阵阵桃花清香,他感觉整个人被这浓郁的花香包围其中,如幻如醉,如梦如痴。他情不自禁的往前一大步,眼里含了几分柔情几分期盼几分欣喜,心中默念道:“你终于来了。”
一片桃花被风吹落,轻轻柔柔的飘落在昙玥发上,昙玥修长的睫毛悠悠一闪,纤细的手指轻轻拂去发上的花瓣。她身子轻盈落地,一双如清泉般纯净的大眼睛惊讶的看着对面的蓝衣少年。面前这个蓝衫少年居然和星夜殿下长得一模一样,就连他的眼睛也同星夜殿下的一般明亮璀璨。蓝衫少年也一动不动,只静静的看着她,两人四目相对,空气如同凝固一般。
终于,一个声音打破了这片沉静。一个身材修长的少年飞奔而来,立在蓝衫少年身旁,关切道:“少主,您没事吧?”
“少主?”昙玥不由自主朝那蓝衫少年的手上看去,果然见他大拇指上戴着一枚指环,正是货真价实的雷霆指环。她心中涌起一阵不太好的预感道:原来他就是金家少主金城。
金城收回落在昙玥身上的目光,风轻云淡道:“遇到本少主要有事也是别人有事。”
那名身材修长的少年笑道:“那是,我们少主不仅长得英俊潇洒,玉树临风,武功也是一等一。”
金城语气淡淡道:“阿展,这种事你不用说出来别人也看得出来。”
“别人?”扬展这才想起对面站着的这位白衣女子,他冲昙玥高声道:“大胆,金府人人皆知这留梦阁旁人不得入内,你这小丫头竟敢趁我片刻不在便跑到此处打扰少主清静。请少主息怒,待小的去捉了她扔出去。”
“阿展。”金城眸中闪过一丝不悦,淡声道:“你便是说小声点大家也都听得见。再说,对面可是一位姑娘家,你怎可如此不懂怜香惜玉?”
阿展心中委屈道:少主,您自己什么时候怜香惜玉过?平日里那些个跟您表白的姑娘您看都不看一眼,哪次不是一道雷霆直接拒人于千里之外。虽然那时候的少主您无情冷酷又残忍,但是阿展却觉得您无比洒脱,您今日到底是怎么了?他一时无法接受金城的巨大变化,再次将目光转向昙玥,道:“怎么以前没见过你?你到底是谁?”
昙玥见他二人性格捉摸不定,情绪起伏甚大,觉得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的好。连忙道:“我是新来的丫鬟昙玥。初来乍到不懂规矩,无意打扰城少主清静,还望城少主多多包涵,我现在立刻马上离开这里。”
她尚未来得及抬脚,便听到金城似笑非笑道:“先是砸了金家的清风楼,后是踢了金家医馆的大门,姑娘行事果真特别。”原来金灵儿早就把近两日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原原本本告知了金城。只不过她不知是故意没有提及,还是忘了提及,这位犯事的既然是位如此美貌而又柔弱的姑娘。
“是她。”阿展毫不掩饰的惊讶,道:“没想到做出这些嚣张事情的竟是一个长得如此柔柔弱弱的姑娘。少主,您说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昙玥见对方早已知道自己底细,婉转道:“昙玥本是为了捉妖,才不小心毁坏了清风楼,后又为了救人,无奈之下才不得不踢毁医馆大门。金府本是捉妖世家,素闻城少主心胸宽阔,宅心仁厚,想必定能体谅昙玥所为。”
扬展先是一愣,随即叹道:“原来如此,姑娘倒是一片侠义心肠。”
金城俊眉一挑,幽幽看了杨展一眼。杨展十分识趣的闭了嘴,不再多言。金城似笑非笑道:“姑娘是不是听错了?本少主听见的和姑娘你听见的可不一样。外面传的可都是本少主为人斤斤计较,冷酷无情。”
昙玥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模糊道:“有么?此事昙玥不甚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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