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鱼的瓶子

　　走到楼下的时候，芷珂看到有三位老人正在长椅上热络的讨论这什么，一个念头在脑海中浮现。
　　“落落，你先上去吧，我想自己走走。”
　　“需要我陪你吗？”落落有些猜不透芷珂的想法，但是经过几天的观察，觉得她应该不会再做傻事了吧。
　　“不用。”
　　芷珂看着落落的身影消失在楼道里，趋步走向了长椅处。
　　刚刚坐下来，还在想怎么开口，身旁的一个老奶奶就热情的问“小姑娘，我以前没见过你，你不是这个小区的吧？”
　　“啊，哦，我来朋友的家里。”因为年纪和自己的奶奶是一样的，所以相处起来芷珂的状态也相应的轻松一些。
　　“是吗？我就说呢，这小区的住户我几乎都了解。”老奶奶得意的说。
　　这，芷珂绞尽脑汁的想回应“那，您好厉害呀！”
　　“我闺蜜，就是她”指了指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另一位奶奶“她是社区的，所以我知道好多事情呢。”被介绍的奶奶忍不住怪嗔了一声“就学年轻人，还什么闺蜜，哎呦！”“怎么了，认识三十多年，不能叫闺蜜了，你就落伍吧，要不是我，你早就out了。”
　　“行了行了，就你最时尚。”奶奶无奈的摇了摇头。看着奶奶们轻松的对话，芷珂这会儿才完全放松了下来，感觉四肢都轻飘飘的要随风飞起来似的。
　　“姑娘，你朋友是哪家呀？”在社区工作的奶奶越过时尚奶奶，询问芷珂。
　　“她家在xx楼803”
　　“哦，那家呀，丈夫是律师，妻子是记者，对吧？”老奶奶稍加思索，就说了出来，想来是对落落家比较关注的。
　　“哎呦，你是朋友就多劝劝，婆婆催生催的紧，两口子又都不着急，唉。”奶奶也是个热心肠。
　　“哎呦，你可管的真宽，人家的事自己会解决，小姑娘，我们要去跳舞了，有时间接着聊天啊。”奶娘说着就要起身。
　　“哦，好，奶奶们再见。”芷珂跟着起身。
　　“什么奶奶们！都把我们叫老了，叫我张姨。”指了指身旁的闺蜜“她是夏姨。”一直没有说话的另外一位老人“她是钱姨。”说完拜拜手挽着好姐妹就走了。

　　刚刚打开门，落落就停止了手头的工作，看了过来，用眼神询问着什么。
　　“刚刚和楼下的奶，阿姨们聊天了。”楼下的好情绪一直持续着，让芷珂的神色放松了几分，甚至依稀还可以看到微笑的样子。
　　“阿姨们，很热心的，你，怎么想起和她们聊天了？”不是落落想的太多，而是芷珂最近除非必要的对话，和自己说的都不多，更不要想今天找工作的经历了，可现在芷珂尽然和阿姨聊的还很愉悦。
　　“我，不太清楚自己该说什么，所以就想多和人去说话。”芷珂解释道，后半句话，没有说出来，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自己想要立刻找到工作搬出去，不影响落落的生活，但落落知道了肯定会反对。
　　“那，你是紧张吗？需要我陪你去，给你壮个胆子吗？”落落开玩笑的说出自己的担忧。
　　“不用，慢慢就好了，我，和阿姨会轻松点。”
　　“好吧。”说完落落就继续工作了。

　　时间真是摸不着，又让人无奈的事情，一周就这么恍然过去了，落落和赵峰已经和好了，芷珂也坚持每天都下楼和阿姨聊天，这对她来说帮助不小，起码自己与人对话的状态松弛很多，找工作时候的基本沟通已经不成问题了，但新的问题又出现了，因为近期女子监狱有人在探亲过程中出逃，导致整个城市全员警戒，在招聘时也会问一句有没有案底，每次被问及此类问题时，芷珂都会实话实说，很多都会委婉的表示拒绝，还有两次店长很夸张的打电话报警，说自己就在逃的犯人，反复面对这个问题，好像芷珂都要免疫了，不再像以前一样谈虎变色，只是当时的场景，真是历历在目呀，小小的店面被人为围得水泄不通，围观者个个都拿着手机，以为难得看到警察抓犯人的英勇场面，却不料最后竟然认错人了，都反过来指责店主，草木皆兵，白白溜了警察一趟，也就散了。
　　“芷珂，芷珂！”落落看芷珂还处于发呆的状态，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哦，怎么了？”芷珂从回忆中回过神来。
　　“还在想昨天的事情呀？”落落将香蕉递给芷珂。
　　“嗯。”芷珂点头，没有任何情感的外露。
　　“芷珂”落落握住芷珂的手，想要说些什么安慰一下，但自从昨天回来之后，芷珂没有任何介怀的样子，但芷珂是不是真的对这件事情无所谓了，落落就不得而知了。“其实，每个店家都会问是因为最近新闻上说……”
　　“嗯，我知道。”
　　“他们也就是问一问，没有要求提供材料证明，所以……”
　　落落的言外之意芷珂也是明白的，但自己就好像较劲一样，你问，我就答，自己完全无所谓。“我知道，就是……觉得有些无力。”
　　“芷珂，我们都知道事情的经过，但是其他人不会给你那么多的机会去表达，他们只会断章取义的听自己想听的话，故意，”字眼在嘴里翻滚了几下，落落还是决定说出来“杀人罪，很多人都会，很害怕，所以……”越说声音越小，最后落落低头不敢看芷珂的脸，不想知道自己这么血淋淋的剖析现状，芷珂的反应。
　　“我知道，就是……”芷珂不以为然，其实落落的分析自己也是知道的，只是心中执拗的感觉一直挥之不去，还是企望能有一个人愿意给自己说出来的机会，但，即使有这么一个机会，自己难道真的会全盘托出吗？恐怕也不会的，所以这就陷入了你们为什么不给我说话的机会，等有人愿意聆听时，自己又哑口无言的死循环中。
　　“我，不是想让你说谎，而是如果没有人问相关问题时，你不要自己……”落落还没有说完的话被东西掉落的声音打断了，落落和芷珂从房间里出来，看见落落的婆婆惊愕失色，站在客厅，脚边的包歪斜的躺着，看着婆婆这个状态，应该是已经听到了两人的谈话。落落上前，企图和受惊的婆婆解释 “妈，我们就是随便聊聊，芷珂，她……”
　　“故意，故意杀人罪，这是什么？落落，你朋友……”苍白的狡辩根本就不能打消婆婆的怀疑。
　　“妈，你想，如果，她真的是，那个罪，怎么可能出来呢？现在肯定得在监狱里待着呀，是吧？”落落知道自己婆婆的性格，如果这件事情板上钉钉了，那这个家肯定不得安宁。
　　“是吗？”赵峰的母亲被落落扶到沙发上坐着，但身体还是僵硬着，脸色还是惨白的颜色，她直接略过落落问芷珂。
　　落落扭身，紧张的看着芷珂，生怕她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用唇形说着拜托，芷珂看着落落着急的模样，看着赵峰母亲的忐忑，点了点头，没说什么，随着芷珂的动作，落落和赵峰母亲都松了口气。
　　“妈，您今天怎么来了？”落落坐在婆婆身旁，想要转移话题。
　　“做了几个你爱吃的菜，给你放冰箱里了。”婆婆将视线挪到自己的儿媳妇身上，除了两人不想现在要孩子之外，这个儿媳妇自己是很满意的，当初和赵峰谈恋爱时，妈妈生病做手术宁可自己去借钱也没用赵峰的帮助，是很要强的孩子。只是最近这个朋友的出现，让这个家里出现了很多矛盾，儿媳工作效率也降低了，夫妻俩几乎没有了相处的时间，眼下又出现了这样的事情，虽然已经解释过了，但是，自己刚才听的清清楚楚。“你去看看这些菜行不行。”
　　“啊？好。”落落听婆婆的指示起身去厨房。
　　客厅里只剩下赵峰母亲和芷珂两个人，和上一次见面何其相似，只不过这一次气氛更加焦灼了。
　　“孩子，你和我说实话，我不歧视那些犯过错的人。”赵峰母亲循循善诱，想要听到真话。
　　“我，”迟疑了一会儿，芷珂终究没有说出真实答案“没有。
　　“孩子，阿姨希望你找工作然后搬出去，我不是说想要你和落落断开来往，而是，你一个女孩，住在家里总有些不方便。他们小两口都是从事正统的职业，让人知道和一个……有密切来往，肯定会有影响，你肯定觉得我很自私，但是落落对你那么好，你也不忍心，她的生活有流言蜚语是不是？”赵峰母亲刻意将声音放低到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音量。
　　“嗯。”芷珂点头，又不是什么青春天真的孩子，说谎这个事情小到不值一提，只是，算了，现在的不打扰对落落来说就是帮助了。“我知道了。”
　　落落听见外面的谈话告一段落，将门厨房门彻底打开，走了出去“谢谢妈，我有口福啦 。”
　　“嗯，那你好好吃，想吃什么和我说，我走了，不用出来送了。”说完利落的起身，
　　空气里陷入一片沉默，落落打量着芷珂，虽然只是听了个大概，但是意思也是可以猜到的，婆婆的一席话，虽然杀伤性比较强，但是也可以帮助芷珂不再去钻牛角尖，等到芷珂搬出去，自己还是可以经常照顾她的，不会有任何变化。
　　“我去，睡一会儿。”芷珂起身，想着休息片刻，下午继续去找工作。

　　也许是因为芷珂的状态比较迫切，下午去找工作时，也是一个私人的服装店，服装是有固定的进货渠道的，需要服装销售员来帮助客人进行简单的搭配的，店长是一个刚刚大学毕业的女孩，比自己小一岁，24岁，所以对芷珂也是很热情的，店里除了店长还有另外一个服装销售员，是一个30出头的姐姐，为人很亲和，说自己经常会因为孩子的事情请假，但是店长却很照顾，这说明店长为人很和善，芷珂坐在沙发上，环顾着四周，店铺的装修风格是偏向于可爱风的，店长继续说职位的待遇问题“每个月的保底是2100，然后按照销售量走提成，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我，你可以提供住宿吗？”芷珂庆幸店长没有提到任何关于案底的问题。
　　“啊？我是不提供住宿的，钰欣姐也没要求，所以……”店长为难的看着芷珂。
　　“工资可以低一点，我唯一的要求就是希望提供住宿。”这个工作各个方面都很让自己心动，但自己最终的要求并不只是找工作，而是搬出去。
　　“这样吧，我呢，租了两室一厅，你要是不嫌弃的话，搬过来和我住行吗？然后房租你付一半，水电平摊行吗？”店长也很喜欢这个有些内向的姐姐，所以想到了一个两全的办法。
　　“好，好的，谢谢。”芷珂有些激动的说。
　　“那，你记一下我的电话，明天就正式上班，搬家的话，这周之内搬过去就行。”店长将自己的号码给了芷珂。
　　“好的，谢谢。”
　　芷珂从服装店出来，因为工作的事情得以缓解，而使心情格外的舒畅，抬头看，本来上午还湛蓝的天空这会儿已经黑云压境了，等会儿估计会有一场大雨吧！真是难得的遇见阴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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