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织姬(二)
“大人,堕姬阁下来了。”
鸣女的声音自门外响起,打断了织姬手上的动作,自从开始着手复活被猗窝座带来的那位猎鬼人,她便一直闭门不见其他人。童磨来了两次都被拒之门外,不过对方对此倒没有什么反应,只说让她空下来的时候给他回个话。
堕姬倒是先不肯了,上次来访被拒后差点砸了门,还是妓夫太郎给劝回去了,这次要再拒绝,怕是她哥哥也劝不住了。织姬盯着手下逐渐恢复生机的人体,歪头算了算,发现她们似乎真的有段时间没见了。
总归也不急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便让鸣女放那两人进来了。
“织姬——”
这边织姬刚把猎鬼人放回木棺里,背上突然增加的重量就差点把她也一并撞了进去。
虽然说是差点,但织姬那与人类别无二致的小胳膊小腿也实在没法从堕姬和棺木的夹缝中脱身。
好在妓夫太郎难得的良心发现,伸手将人从自家妹妹的魔爪中解救出来。
上弦之陆是双身鬼,其一是吵闹着也要抱她的艳丽美人,另一个是抱着她瞪着一对三角眼听自家妹妹絮絮叨叨不为所动的妓夫太郎。
“哥哥!快把她给我啦!哥哥!”堕姬插着腰气鼓鼓的说道,就算是她哥哥也不能跟她抢织姬啊。
“不行,”妓夫太郎仍不能忘记之前织姬被自家妹妹弄晕过去的惨象,虽说鬼没那么容易死,但这位可是个例外啊,“你还想被大人下禁足令吗?”没错,得罪了这位没什么,毕竟织姬的好脾气是有目共睹的,但那位可不一样。
被妓夫太郎一提醒,堕姬下意识打了个寒颤,那位大人可没有织姬那么好说话。
嚣张跋扈的花魁一下子失了气焰,没精打采的坐在了地上。
不忍心见到没人伤心的织姬拍了拍妓夫太郎那双和自己细弱手臂半斤八两的瘦弱臂膀,一边感叹人不可貌相一边在对方的搀扶下站到了地上,朝这样哭丧着脸也难掩美艳的女鬼张开双臂。
“过来吧,堕姬。”
“您真是太宠她了。”妓夫太郎找了个角落坐下,挠了挠头感叹道。
“有什么不好吗?”织姬眼也没抬的抚着女子那头乌黑的长发,“你不也是?”
宠着堕姬的可不止她一个,妓夫太郎休想将自己摘出去。
“哈……”或许是这样,房间里坐着的男人总觉得自己有些多余,他不应该在这里,不应该在一明艳一内敛的两位美人存在的地方。
他好像和这个房间里的一切都那么格格不入,但是又不想离开。不,他不能离开,不然妹妹又惹祸了怎么办?如此说服了自己的妓夫太郎于是心安理得的留了下来,留在了房间中视角最好的那个角落里。
堕姬喜欢织姬,最初或许仅仅是因为对方无瑕的美貌,就让她头脑发热的冲了上去,她喜欢美丽的东西,而织姬符合她所有的审美。
后来这份喜欢也变了味道,堕姬开始想要更多,想要对方沾染上自己的味道,她成了除童磨阁下外来的最勤的上弦,不仅仅是因为想要复活,她更想对方哪里都带着自己的气息。
同时,堕姬也是往这里塞东西最勤快的,就连分身衣带也被完全的利用上了,她房间里有的熏香必要给织姬这里也点上一份,客人送来的精致外褂,织姬的衣箱中很快也会出现有着相同花样的一件。
但明明是同样的熏香,点在她房中的总不如织姬这里的好闻,若不是还要回去吉原为无惨大人收集情报,她是真不想离开这里。
抱着怀里香软的女体,堕姬满足的阂上眼,闭目养神。
被当作抱枕的织姬可没有多少睡意,近来拒绝了所有人的来访,在这不见天日的小屋里她连辨别白天黑夜的坐标都失去了,没日没夜的,醒来就做一点修复的工作,累了又再睡去。
若不是堕姬他们来了,也不知道还要这样过多久,那现在应该是白天了吧……
白天,是什么样子的呢?
织姬已经忘了。
变成鬼之后她连带着对颜色的感知也渐渐弱了,世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变成了只有深深浅浅叠加在一起的黑,灰与白。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
她连世界都看不到了。
这个小小的房间,就是她的世界,堕姬甚至很久连房间也没有出去过了。
无限城内都是安全的,但是再怎么被称为无限的异空间,终也是有限的存在,百年的时间总也足够让人失去游逛的兴趣。
“呐,妓夫太郎,外面……”现在是什么样子了……
“嗯?”饶是妓夫太郎的感知都没能听清楚织姬最后的几个单字,外面?外面最近发生了什么吗?他并不清楚,这是很难得的情况,毕竟在上弦中,甚至在鬼中,情报来源最广的应当就是他们兄妹。
“不……没什么。”原本打算问下猎鬼人的情况,毕竟那位猗窝座走的时候连名字都没有告诉她,关于自己救的人叫什么名字这种问题织姬也只是过了一遍脑子就被丢在脑后了,叫什么又有什么关系呢,女人朝角落里蹲坐着的男人招了招手,“过来。”
织姬是一个很难让人讨厌起来的存在,就算是上弦中最为乖戾的这对兄妹也不例外。对他们来说,鬼如果有排名,无惨大人排第一,而织姬则是第二,甚至排在将他们转化为鬼的童磨之前,毕竟这位在那之后就任她们自身自灭去了。
而织姬——
应该是很养尊处优的人吧,拖着洁白衣裙在无限城中游荡的女人与其说是鬼倒不如说更像是幽灵一样的存在。
第一次接触是因为堕姬的莽撞,自己妹妹不知死活的冲到这个在地位上仅次于无惨大人的存在面前,连带着妓夫太郎也不得不上前道歉谢罪。那时他们刚刚成为下弦,被带到了这个诡异的空间中,在直面了鬼王的恐怖后,好不容易得到认可存活下来,却要因为得罪了他人而死去吗?
关于眼前这个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女人,妓夫太郎知道的要比自己那个天真烂漫的妹妹稍微要多一些。这一位是最早成为鬼的存在之一,和刚步入十二鬼月的他们不同,对方在阶级的金字塔中是上弦以上的存在,甚至有传言,十二鬼月以及这座无限城就是为了保护这位而建立的。
“没有见过的面孔呢......”几百年间,织姬见过的鬼大约再给她几十双手也数不过来,但这样的双子鬼还是第一次见到,“是新的下弦吗?”
缓慢踱步到匍匐在地上的兄妹身前,织姬伸手抬起二人的脸,明明两张脸毫无相似之处,但她却能从中看出了相似的神色,大约这就是血亲吧,刻在骨子里的东西是改变不了的。
“跟我来吧......”
就这样他们兄妹获得了自由出入这里的特权,也被允许跟这位大人接触。
在被夺去前就先行索取,这是他教给堕姬的东西。
虽然不知道织姬为什么会对他们二人另眼相看,但总归有什么原因在的吧。
那么提前向对方索取些什么也没关系吧?没等他阻止,单纯得到了偏爱的堕姬开始肆无忌惮的在织姬这里将自己的任性发挥的淋漓尽致。
面对他那妹妹的各种无理要求,织姬几乎是照单全的满足,就算被其他鬼送来的东西全被堕姬要了去也不生气。
甚至在一次他们撞见她和童磨阁下在一起时,女人也只是无所谓的笑了笑阻止了那位给予他们血的上弦被打扰了好事时想要摘掉两人脑袋的动作。
织姬衣不蔽体的倚在那位明明笑着却让他感觉不寒而栗的上弦身前,朝着他们柔柔的开口,发出荒唐的邀请,“要一起吗?”
疯了吧——这个女人,妓夫太郎和妹妹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这样的疑问。
不,或许疯了的是他们也不一定,毕竟半点犹豫也没带的顶着那位上弦似笑非笑的目光上前,这样的行为真的有好好思考过吗?
能够快速处理大量情报的脑子也会有不够用的时候,这个人又是为什么会接受这样肮脏不堪的自己呢?
“哥哥才不要这样说自己啊,能被织姬大人肯定就说明哥哥也很棒啊!”明艳动人的妹妹在那之后这样说道。
真的是这样吗?收债人摸着自己的脸,就算变成了鬼也并不会让这张丑陋的脸好看几分,那个人究竟为什么......
不.....或许在那人眼中这些都不算什么吧,不论拥抱她的人上弦还是他,对那人来说都没有区别吧。
这个人的眼神,早就死了啊.......
不愧是双位一体的鬼,堕姬和妓夫太郎在对待织姬的态度上出奇的一致,只知道索取的鬼突然间变得大度起来,毫无保留将自己所有的一切堆到了对方面前。
出于女性的直觉,堕姬自认为自己比哥哥更加了解对方,那位大人若是无聊她就多讲些市井间的的笑话给她,若是烦闷,杂谈手记、字画文帖这些东西在她成为花魁后要多少都有,当然时时刻刻带着哥哥在对方面前混个脸熟也是必要的。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会可惜哥哥妓夫太郎没有和自己同等的外貌,但好在织姬大人并不看重这些。
不愧是她喜欢的人啊……
堕姬与妓夫太郎很快爬到了上弦的位置,作为引荐他们的童磨此时也成为上弦之贰。
而在升上上弦后他们才真正明白织姬对于鬼的重要性。
“你们……似乎很受她的喜欢呢?”无惨对这对兄妹的印象并不深,毕竟在这之前也只是下弦而已,并不值得他多费心去记。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堕姬和妓夫太郎升为了上弦并且极受织姬喜爱的传言传到了他的耳里。
便又是另一回事了。
“是,属下……”兄妹两人颤巍巍的跪在鬼王面前回话,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不论是肯定还是否定似乎在此刻都不太合适。
“不用紧张,没有怪罪你们的意思,倒不如说,这很好。”是啊,能让她感到有趣就很好,显然无惨也为对方的厌世困扰了很久,这对兄妹能做个有趣的宠物倒也不错,上弦于他而言便是工具,如此相比织姬便是需要小心维护的工具。
能发挥他们的价值,对无惨来说那便够了。
只有一点让他头疼,那就是织姬似乎并没有作为鬼活下去的动力,工具要是在使用前就坏掉的话会让他很难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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