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合集

　　（十五）

　　我抬眼看赵光华身后挂着的时钟，已经是下午了，虽然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失去意识的，但似乎，的确是过去了很长时间了······

　　“既然你已经醒了，那就开始接着讲你的故事吧。”

　　“这不是故事，这是真实发生过得事。”我提醒他。

　　“好，这是真实发生过的。”赵光华轻轻放下，我的意见似乎不重要，他满不在乎的态度让我心里郁气陡升，但我害怕再一疯又要浪费几个小时，于是只能强压怒火，听他说话，他不负我所望的喋喋不休：“你难道没有发现，你的故事里有很多破绽吗？”

　　“这是我用脑子记忆之后重新总结的，有漏洞不是很正常的，啊？”我知道为什么很多人都厌恶心理医生了，因为现在我对他们的感官也降到极点。

　　和他们这种人面对面交谈，他们总能让你以为你脑子有病，然后进行一对乱七八糟的治疗，开一堆乱七八糟的药，让你的脑子也变得乱七八糟。

　　“你不想承认这些漏洞吗？”赵光华问。

　　“不。”我不想再和他多说，用最简短的话回答。

　　赵光华了然：“你在逃避。”

　　他又给我下了定义，他认为我是什么我就是什么，他说我是精神病，所有人也都认为我是精神病，自顾自的给我套上彰显身份的病号服，关到这家精神病院里。

　　赵光华见我不回答，并不气馁，他问：“你全程说你的搭档较小赫，一直在，但最后她似乎被陈尚玉精神催眠了，为什么她的结果你没有记录？这么重要的事你为什么不记录？”

　　我不回答，我甚至没听见他说了什么。

　　在自己的病人消极应答是，医生会用各种问题来吸引他们的注意力，赵光华显然精于此道，他又问：“小赫是你的搭档，那她叫什么，你还记得吗？”

　　我自己的搭档叫什么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她叫······叫······什么来着？

　　“这其实就是你的搭档。”赵光华从自己脚边提上来一盆盆栽，里面种了一盆开红花的芍药，如今花只开了两朵，挤得很紧，仿佛并蒂而生，又艳又娇。

　　小赫，双赤，也就是说，小和这个人其实是我仅靠这盆花平白臆想出来的。

　　这实在太可笑了。

　　“并且那个杀人的女人你也全程没有说明她的名字，连受害者，甚至与案件主线无关的孙玉霞这个人你都记得名字，为什么凶手没有？”赵光华问。

　　“ 我······”

　　“还有，我们市局里并没有一个叫姜长文的组长，更没有一个女人把自己的丈夫从中间剁开这种子虚乌有的案子，你所描述的故事里的人根本不存在，这段时间你在哪里？你在干什么？”赵光华指尖轻点我的笔记，勾起嘴角，问：“或者说，谁偷走了你的时间？”

　　这一回我很想捅他辩驳，但我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我哑口无言。

　　“你根本无法解释这些东西，不是么？”赵光华看着呆愣的我，笑的有些志满意得，不得不说，这种表情会让我想一拳打在他脸上，让他改一改这种表情，这种闲适的像在遛狗的表情。

　　“但是你们也无法解释我的笔记的存在不是吗？”我猛地拍击我的笔记，这几乎成为了我的救命稻草，我承认我忘记了很多事，但那有情可原，我从来不认为这些东西是假的，也不认为我的记忆假的，如果那么真实的事都被套上了虚假的标签，那······

　　还有什么东西是真的呢？

　　“好了，游戏结束了，你们所认为的证据，其实是这样的。”赵光华起身从旁边搬来一台手提电脑，把屏幕对着我，屏上正在播放一段监控录像，右上角显示的日期是昨天。

　　录像上只有一个人，趴在桌子上不知道在写什么，这人旁边摆了一盆花，花只开了两朵，颜色鲜红，和赵光华搬出来的那盆花如出一辙。

　　赵广华把镜头拉近，纸面上的字迹清晰可见。

　　上面的内容正是我所讲述的“故事”。

　　（十六）

　　我不相信这是真相，但证据在我面前无可辩驳，他有理有据地告诉我，我是疯了。

　　“我知道你不相信真相，但你应该面对真相。”他说。

　　赵光华在我面前放了一块玻璃。

　　只因为一片薄到根本捏不住的铝片。

　　看着多可笑。

　　只因为一片薄到根本捏不住的铝片。

　　现在它叫镜子。

　　镜子里有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的头发被剪得乱七八糟形如枯草，如果一个理发师的手艺是这样，恐怕会被因为商业诈骗被告到破产。

　　我和镜中的女人对视，女人呆呆的，穿着一身条纹的病号服，一动不动。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应该主动打个招呼，但我不敢，那个女人呆滞的双眼满是惊慌失措，我觉得只要有一丁点响动，都会让人精神崩溃，我不敢面对这样的眼神，它可以让我清晰地感受到她的疯狂，仿佛下一秒就是既定的鲜血淋漓。

　　女人忽然开始动了，只动了表情。

　　镜中的她嘴角忽然开始用力地扯动，眼睛尽力睁开，几乎要把眼睛瞪出来，这个表情，很狰狞，我很眼熟。

　　我似乎感到脸上有撕扯的生疼。

　　我呆愣着，伸手按上我的脸颊。

　　镜子里的女人也伸手抚上脸，她的嘴角不动，但眼睛微微眯起，像是在笑。

　　那是我的脸。

　　那是我。

　　（完）

　　没有人知道宇宙的尽头是什么，也没有人知道，宇宙的边缘是不是另一个宇宙，它们轨迹相同，大多说事也相同，你永远不知道在某一个平行宇宙你是设么身份。

　　可能是企业家，总统，国王，公人，妓女，身世另一个世界的你还未出生就已夭折。

　　因为缺少一个你，这宇宙并不会崩坏。

　　这些平行宇宙中可能会有一些桥梁，可以让人的——灵魂——这种东西在抛弃神学观念时大概只是一个概念，你可以把它视为看不见的东西，比如精神；也可以认为它是看得见的，比如头发。

　　当然如果我眼前多了一根头发，我第一时间并不会认为它是从平行世界中被运送来的，我只会可怜那个脱发严重的人，并且会试图寻找对方，并提醒他及时治疗。

　　当一个灵魂通过桥梁到达另一个人的身体后，他会性情大变，并且试图把自己缘由的生活轨迹套用在自己身上。

　　这似乎与大多数穿越小说不同，但穿越小说已经跳脱于心理学和神学的范畴外，不可以用常理解释。

　　这种来自于平行宇宙的魂穿会毁掉一个人的精神世界，成为另外一个人。

　　这似乎很科学，但在心理学的角度。

　　这叫妄想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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