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契约

　　回来木叶好几天了，婷大多时间是待在家里的，打理一下花草，看看卷轴，或者缝一下玄间的旧衣服。更多的时候是蜷在沙发里晒着太阳，安静的想着什么发呆。偶尔出去买点东西，看见了不少熟悉的面孔……

　　阿斯玛，高大英武总是叼着香烟的前辈，依然让人觉得无限安心，他身旁的佳人成熟妩媚，那是上忍夕日红；凯，造型比以前更夸张，气势比以前更高涨，让人觉得惊讶的是，他身后那个小号的凯跟他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了，竟然不是他的儿子而只是弟子。

　　当然，她也重新认识了出云和子铁。归来那天对出云使用了幻术害他被纲手大人责怪，这让她一直觉得愧疚不安，找机会重新认识了新朋友，子铁笑嘻嘻，出云撇撇嘴，其实他们都是很好相处的。

　　那次在街上看见卡卡西，当时的他聚精会神攻读那本桔黄色小书，而她远远看见就逃一般离开了。七年的时间换来的结果就是……她的心任何情况下都可以平稳地跳动，只要不是面对他。

　　换一种生活方式，换掉以往的一切，必须要这样。因为生命中有些东西，即使喜欢也要放弃，没有原因。

　　那天早餐之后，婷就接到纲手大人的召见，而玄间的办公地点刚好与她可以同路。

　　如果爱情算是一场战争，那么可能没有输赢，没有永恒，没有绝对。或许可能是……但是当再次见到琳的那一刹那间，婷在慌乱和迷惘之间深刻了解到，她与她之间的差距，无法拉进，无法逆转，无法改变。

　　七年前的琳，是美丽动人的，七年后的琳，不止美丽，简直就是光彩照人。洁净白皙的脸孔上，镶嵌着深不见底的琥珀色双眸，娇挺的鼻梁，樱花般绛红色的双唇，肤若凝脂，桃腮带笑，琥珀色带点微卷的秀发披肩泻下。仪静体闲，柔情绰态，她美的秀雅绝俗，还自有一番清雅的气质。

　　婷倒吸了口凉气……毫不夸张的讲，在琳身上根本找不到一丝丝的瑕疵。她是如此完美，在这样的白天鹅面前，任何女子都会被她的光芒遮盖住，更何况是渺小的自己。

　　那一瞬间，无言，泪水，思念。

　　半晌之后，琳的身影迅速奔了过来，一把将眼前纤瘦的身体拥进了怀里，眼眶里噙着的泪珠如珍珠般滴落，“傻丫头，大家有多担心你知道吗？七年了……”她的声音中明显带着哽咽，泣不成声，“太好了，你终于回来了，回来了……”

　　她紧抱住女孩的手臂松了松，五指怜爱的摩梭着女孩的脸颊，“我的好妹妹，都长成大姑娘了，比我都高了。还出落得这么漂亮，终于回家了。”

　　婷眼底氤氲的泪水最终也是没能压抑住，此刻她是那么难受，一颗心七上八下，喉咙中像是卡着鱼刺一般，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硬生生的难受。

　　她曾经一度不喜欢琳，但是琳依旧对她那么温柔体贴，她捣蛋撒野，想鬼点子捉弄琳，但是琳依旧会温柔地给她擦去脸上的灰尘，会拖着疲惫的身体背着走累的她，会买好吃的好玩的哄她开心……那是爱护，是怜惜！她没有姐姐，可是她觉得姐姐大抵就是这个样子的吧。

　　七年之后再见，她才恍然意识到自己少时是多么的狭隘。现在补偿，应该不会太晚吧？

　　“琳姐姐……！”婷的声音中有微颤有眷恋，她伸出双手拭去挂在琳脸颊的晶莹泪花，“对不起，让大家担心了，以后再也不会了。以后，我会大家在一起，并肩作战。”

　　清风袭过，一阵若有若无的淡淡幽香夹杂其中。温暖的感觉，朋友的感觉，亲人的感觉……只有木叶，才有家的感觉！

　　卡卡西看着眼前的两个女孩，她们是自己此生最重要的人。现在，一个哭成泪人，一个闪着泪花，他的心突然不可遏制的抽动起来。带土给他的托付，他对带土的承诺，竟然一件也没有办到。婷，他没有照顾好她；琳，他给不了她幸福。

　　激动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之后，琳的脸上挂满了笑意，“我刚刚做任务回来，正想要卡卡西陪我一起过去找你呢，不想半路碰上了。你们这要出去吗？”

　　“哦，纲手大人召见，玄间要去办公。”婷的唇角扬起。

　　一旁的玄间含着笑意微微颌首，那个美丽无双的女子同样回应了他一个笑容。然后他的目光很自然转到了旁边的银发男人身上，那天在火影办公室卡卡西见到婷的那一刻，眼神中流露出来异样的欣喜和激动并没有逃过他的眼睛，虽然直到现在他也没明白那样的不同寻常之中包含的是什么含义。

　　卡卡西和玄间并不算熟悉，共事的次数少的可怜，交情不深，见面只是打个招呼而已。此刻他第一次发现对方在很“正式”的眼神“审视”他，仿佛是打入敌军内部的特务在刺探敌情，一种异样的感觉涌上心头，翻腾着，这让他很不舒服。

　　但是一瞬间他已经顾不得去思考这其中传达的含义了。他的表情突然严峻起来，眼神从刚才的慵懒变得凌厉严肃，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一点，紧握的拳头因为用力而关节泛白，指甲深嵌入掌心……

　　空气中不安的火苗跳动着，气氛诡异且沉闷。

　　那张扭曲到变形的脸出现在婷和玄间的背后。一身玄黑的少年，脸色肃杀，桀骜不驯，深沉孤绝，猩红的眼睛被杀气和仇恨掩埋……那不仅仅是愤怒的声音，还夹杂着不甘的熊熊恨意，说的咬牙切齿，“转过你的头来，让我看看你的脸，我也会让你看到我的脸，让你死的安心。”

　　卡卡西看到婷的身子明显僵了一下，脸上带着惊诧并茫然的神色，然后缓缓转过去身体……随着她渐渐背过的身体，他的心也一紧一抽，心中某一处被猝不及防的触动了……出现在他眼前的是，她后背衣领之下三寸的距离，赫然一枚红白色相间形如纸扇的图案，宇智波族徽！！！她已经再次穿上属于宇智波的骄傲！

　　婷的身体微颤，头脑中翻滚挣扎过种种的思绪，过往的一切……眼前，猩红色的二勾玉的写轮眼，透着无尽地杀气和怒火，衬托着那双眼睛更加血腥，还有无数的空洞。跟少年时的鼬如此相像的脸孔，俊美的脸孔，只是浑身散发出来的，不再是那种熟悉的温和。是啊，自从那夜之后，再也不会有那样的温和了。

　　“佐助，是我。”她略显虚弱的声音，拖的悠长。她嘴唇颤抖着，连一贯平静的声音也变得激动起来。

　　佐助怔在那里，闹钟瞬间一片空白，转瞬间，又有无数灰白色的碎片开始在脑海中拼凑起来，标志着纸扇图案的身影一个一个在脑海中掠过，搜索着眼前熟悉却不再清晰的脸孔。这个女人，她是……

　　“佐助，还记得我吗？”她拼命抑制下眼睛深处跃跃欲出的火焰。

　　依然记得幼年时，大人们从来都不让毛手毛脚的她抱抱佐助，只有鼬会偷偷把弟弟递给她，她抱着那个粉嘟嘟带着透明的小婴儿简直乐疯了。她也曾经吵着闹着要一个小弟弟或者小妹妹，妈妈总是会和蔼的告诉她“鼬有弟弟，你有哥哥啊”。

　　哥哥怎么能和弟弟妹妹一样呢？哥哥会想办法甩开她，哥哥会嫌她麻烦，哥哥会数落她批评她，哥哥不会陪着她却可以不厌其烦陪在漂亮姐姐的身后。

　　胸口蓦地一阵发堵，酸涩虚无就这么卡在那里无法宣泄。即使板着脸孔那依然是她的哥哥，可是以后再也回不来了。

　　是她！佐助的眼中毫不掩饰的惊讶和怀疑之色，刚才那凌厉凄楚的恨意就生生压了下去，用一种复杂的表情看着她，“你不是死了吗？为什么？”那声音依然冷漠的可怕，似乎眼前不是他的族人，而只是一个陌路人。

　　没有惊喜没有温暖没有感情的话语就这么清晰响起，狠狠撞击了婷的心，撞的她一阵刺痛。他不希望她活着吗？他不为自己还有一个亲人感到高兴吗？她扯出一抹苦涩的笑容，无奈失落跃然脸上，“离开了七年，我还活着，现在回来了。”

　　锥心刺骨的痛过之后，或者疯狂，或者麻木。恨意和伤痛随着时间的流逝只会呼呼疯涨，最终结出邪恶的毒果。被亲情背叛过的人，怎么能轻易逃脱的出来呢？任何人都无可幸免，包括佐助，包括自己。

　　“哟，佐助啊，我们以后又会多了一个并肩作战的伙伴。”卡卡西用一贯的口气果断打破了这诡异的气氛。

　　宇智波佐助，他最得意的学生，是自鼬之后木叶出现最有潜质的忍者。他细心栽培他，并且传授了自己唯一的原创忍术千鸟于他。他一直深信，加以时日佐助的前途一定不可限量。

　　他更是了解佐助，突然出现的族人对被仇恨蒙蔽了心灵的男孩而言绝不是惊喜。这样想着，他的身体已经移到了婷的身前，将她护在了身后。

　　是的，佐助并没有觉得喜悦，只是无措和迷茫。这个女人，他小时候喜欢她，因为他以为她会成为真正的家人，他兄长的妻子，但结果却是残酷的。仇恨的种子已经埋进来心里，五年，一千八百多个晨昏，鲜活的犹如那日一般，尖刀刺进他的身体掏尽骨髓血肉……他习惯了一个人承受，他也一定要自己承受，那个男人的性命一定要他亲手解决。

　　但是，眼前和他有着一样血脉的女人，他不想依靠，那么，是漠然？还是一并仇恨？

　　他缓缓闭上了眼睛，再次睁开之后是平静如水的湖面，墨色如子夜漆黑，“其实，我并不想再见到你。”话音刚落，迅速结印，一缕白烟飘过，一身玄黑的少年消失不见。

　　她努力支撑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低沉的话语逸出唇瓣，那话是说给自己听的，“他并不需要我，没有人会需要我的。”

　　空气忽然凝滞，万籁俱寂。直到那个清脆的声音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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