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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作为武林盟主,钟尚不单单是武艺要能服人,德行上也不能低,最最重要的是,有了权力,就要有能够掌握权柄的手段。
钟尚有前两者,但是他缺乏第三者。
好在,盟主有一个贤内助。
孟寒岩带着陈八宝,从另一个门走进了一间小屋内。
屋内一个下属拿着账册,正与人攀谈:“盟主正在接待其他兄弟,等会儿就来见张员外。”
那个张员外一身华服,挂着好几个配饰,金红乱闪,大腹便便坐在椅子上说:“盟主要接见天下英雄,事忙,可以理解。”
他态度殷切,对着那个门中下属左一个小兄弟,右一个小英雄,且不说真心与否,至少让人觉得舒坦。
而那个下属看着不想和人费口舌,但是夫人吩咐了,人家带着礼来,至少武林盟这边不能失了礼。
员外正夸夸而谈,见孟寒岩走进来,眼前一亮,心想,好一个肩宽步阔、英武不凡的英雄好汉,正要上去结交,就见陈八宝跟着孟寒岩迈进门来,说:“岩哥,这就这里吗?”
每年武林大会也会有人带着金银来打关系,所以就会专门设一间,用来招待。
那个满脸堆笑的员外,在看见陈八宝后,脸上的笑容僵住,看到陈八宝和孟寒岩称呼亲近,也就歇了之前结交的心思,对着那记账下属说:“小兄弟也不清闲,我这便不打扰了。”
说完,匆匆离去。
孟寒岩看了眼,没在意,倒是那个记账的疑惑:“怎么说走就走了?”
陈八宝心里说:大概是因为他这一身都没有我一个指环贵,自卑了吧。
陈八宝打扮虽然不说素雅,但也不是什么大红大紫的装扮,黄色缎子的袍衫并不扎眼,被一身大金大红晃的审美疲劳的记账人甚至觉得其貌不扬,也没太放在心上。
可陈八宝一开口,他就愣住了。
“多......多少?”
“就这么多。”他指指自己搁在桌子上的银票,三十万两足银。
记账人愣在当场。
那是多大一车的白银啊,不,一车装得下吗?
陈八宝和他想到一起去了,又说:“不太好运,你取钱的时候和钱庄报我名字,让他们提黄金。”
“黄、黄金?”
他轻描淡写道:“嗯嗯,你去济民钱庄报我名字就行......等等,好像仁县没开济民钱庄?这样吧我让人马上开一家,顺便再开一家当铺吧,让资金流动起来。”
那人放下笔说:“我,我得和夫人报备一下。”
陈八宝笑道:“劳烦。”
那人抱着账册抬腿就走,陈八宝瞥了一眼,说:“不对呀。”
孟寒岩说:“你一下子给这么多,他会惊讶也正常。”
陈八宝说:“我不是说这个,那账簿记得不对,他记得数目,和那员外抱来的盒子对不上。”
孟寒岩疑惑:“一扫了一眼,就看出来了?”
陈八宝说:“小时候爹不让我出门,我闲着无聊,就在家算账,练着练着就练出来了。”
孟寒岩笑着摇头,真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陈八宝这眼力算力,放眼江湖怕也难见。
他收回思绪,解释说:“大小是会捞些油水的。”
陈八宝说:“我看话本里,这些都是朝堂上会发生的事情,江湖都是堂堂正正,快意恩仇。”
孟寒岩失笑:“别信话本,都是骗人的。”
陈八宝也点点头:“也是,话本里没说,原来正道也收保护费。”
“要养活一帮人,要么行商走镖,要么耕地种田,要么荫蔽一方百姓,收取费用,钱总归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不这么做,就......”孟寒岩吞下后半句。
陈八宝也想到了之前孟寒岩租不起马,衣衫褴褛的模样。
他点头:“当大侠也不容易。”
“是啊,真没什么好的,你有这别人求也求不来的条件,也没必要往江湖里头挤,多得危险。”孟寒岩不忘劝道。
陈八宝却笑起来:“那岩哥一身本事,考个武官过的不也轻松,又为什么要进江湖呢?”
孟寒岩张了张嘴,想不出词,笑道:“伶牙俐齿,说不过你。”
此时一个戴银钗的妇人走进门里,先是和孟寒岩寒暄一句,然后问:“这位就是陈公子吧?钟郎已经在等,还望赏脸。”
听见钟郎二字,陈八宝就对眼前人的身份有所猜测,拱手道:“钟夫人。”
三人进了一个小院里,盟主已经设了茶,点了香炉等候。
陈八宝闻了闻,鼻子有些痒,这分明是女子爱用的熏香,不过想想也是,要武林盟里有好香,也有些强人所难了,说不定是夫人房里拿来应急的。
他也没有做太多礼节,只说:“盟主不必拘礼,我来了武林盟,也就按照江湖规矩来就好。”
盟主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
其实也没什么好聊的,毕竟陈八宝慷慨解囊,武林盟这边也要做些表示,只不过看盟主这个别扭的样子,恐怕更想和陈八宝痛饮三壶好酒,也好过在这里赔笑。
期间说的话也没什么内容,就说些客气话,商量了一下钱庄的相关事宜,陈八宝看盟主实在别扭,又说:“我倒挺想和盟主喝两杯的,江湖人嘛,也不用客套。”
盟主眼中一喜,偷偷看了眼夫人,被瞪了一下,又有些心塞地说:“不不不。”
夫人说:“来者是客,陈公子又是贵客,武林盟不好让公子看笑话。”
陈八宝心想这对夫妻还真是有趣。
于是一番友好交流后,陈八宝放过了明显不擅长应酬的盟主,转身出门,孟寒岩正等在那里。
看陈八宝笑嘻嘻的样子,他问:“如此开心?”
陈八宝说:“有趣。”
他把喝茶发生的事情三两句说了,然后说:“没有这位夫人,恐怕盟主也坐不稳那个位置。”
孟寒岩嘴角微扬,在陈八宝的耳边低声说:“丁嫂,是老盟主的次女。”
他言尽于此,剩下的,陈八宝也就能想个七七八八了,一个直肠子侠客和武林盟千金之间的爱恨情仇故事被他脑补出来,他嘿嘿笑着,说:“盟主年轻的的时候,应该和岩哥挺像的。”
“我哪有盟主那么——”
他把最后一个字咽下,和陈八宝心照不宣地对了个眼神。
陈八宝这就在此地住下了,因为是大资方的缘故,陈八宝得到了一间很安静且雅致的小院,与孟寒岩同住,过了几天游手好闲的日子,擂台上打打杀杀,他看了两日,也就腻味了。
早期的比赛水平都过于一般,看他们打架,还不如看孟寒岩在院子里练武。
他虽然不懂武艺,但是也能感觉出来孟寒岩那些招式隐隐暗藏的不凡之处,不过,他大半时候还是在看身材。
孟寒岩的身材真的是太好了,光是看着就觉得赏心悦目,而动起来以后,就更加让他移不开眼。
这一日,他又在小院,托腮看看天,看看地,又看看孟寒岩,看着他打完一套拳后,又乐颠颠凑上去,说:“好看。”
孟寒岩也笑道:“你站好,我教你一套拳。”
陈八宝眼睛亮了:“我学了也能和岩哥一样厉害吗?”
“是养生拳。”
陈八宝微微泄气,但是又立刻打起精神:“我和岩哥学了,我不就是岩哥的徒弟了?”
孟寒岩没想到这一层,想了想:“算是吧。”
陈八宝狡黠道:“我是天下第一的徒弟了。”
孟寒岩谦虚:“不敢当。”
“明明就是。”陈八宝说:“那个羊先生,不是把你的名字刻在最顶上吗?”
孟寒岩说:“且不说大内高手和隐士高人并不入榜,就是榜首,除了我,也还有三个人呢。”
他说完,又微微皱眉:“不过今年,武家人怎么还没来?”
陈八宝几天下来,也不再是江湖小白了,知道孟寒岩说的武家人是北方的伶人千面——武腾执。
也即四方怪侠中北方的那位。
这人有一个特点,好唱戏,而且偏好旦角,总是要在擂台上唱上几出,算是各位又爱又恨的存在。
往年都是西方那位我行我素,可不见北方的武腾执迟到的。
陈八宝撇嘴道:“不来就不来,我不喜欢他。”
陈八宝并不是在开玩笑,他厌恶武家有一个很深的缘由,他记得,自己草草看过几眼的原著中,在孟寒岩殒命那场战役的众多对手里头,其中有一个正是姓武。
孟寒岩只当陈八宝耍性子,没在意,心里虽对武家的反常隐隐不安起来,不过仍旧开始教导陈八宝。
教了一会儿,心里那些不安,也被陈八宝左一句师傅,右一句师傅叫得烟消云散了。
他的功法很有意思,早年走南闯北,他杂七杂八的功法学了不少,最后却是靠着自己融会贯通,领悟了一套枯荣轮回,生灭循环的法门。
他把其中生息修养的基础,当成一套压底子的拳法教给了陈八宝,陈八宝还不知道,自己学到的东西会被其他人多么羡慕。
于是孟寒岩白天打打擂台,晚上教教陈八宝打拳,有些意外地发现陈八宝虽然平日里闲散,但是和自己学拳的时候却格外认真。
这让第一次当师傅的孟寒岩恨被鼓舞。
又这么半学半混了几日,这一日陈八宝学完,孟寒岩就又上了擂台,到了最后几天,也差不多是个中翘楚争个高低的时候了。
他刚走,陈八宝就露出担忧的神色,原因无他,正是因为那迟迟未传来消息的武家。
陈八宝这几天纠结坏了,他不喜欢武家,可武家人越反常,他越担心事情会不会朝着那个方向发展。
孟寒岩战死的那个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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