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屋藏蛟

　　“美女，你这泥鳅是拿来卖的吗？”

　　“是，你要买吗？”

　　“怎么卖？”

　　“三块五一斤，不过要是你买得多的话，我可以稍微给你优惠一点。”

　　……

　　拿着钱，看着提着水桶逐渐走远的年轻男子，顾云回有些傻眼。

　　她这是运气爆棚了吗？

　　原来刚刚买泥鳅的年轻人，家里刚好要做一桩喜事，他正是来集市准备采买的，至于那两条黄鳝，因为野生黄鳝大补，而且这两条黄鳝的分量够足，又恰恰好他家嫂子刚生完孩子不久，可以买回去给她补一补。

　　顾云回低下头，一脸索讨称赞的表情，对卓阳说道：“小不点，我们这是不是就叫开门大吉？”

　　她连塑料桶都一起卖给客人了。

　　卓阳用力地点了点头，虽然脸上没笑，但是那双眼亮得发光。

　　“走，我们再去买一只水桶。”这可是完全不用成本的生意，不做白不做。

　　半个小时后，顾云回又提着大半桶的泥鳅回到集市，先后卖掉六斤的样子，因为没有袋子，她还向水果摊的老板买了一扎塑料袋，关于称嘛……自然还是借用别人的。

　　囧！

　　集市上的人群逐渐散去，顾云回提着剩下的泥鳅和卓阳去找那位回收废品的陈爷爷，目的便是为了感谢他这一年多来对卓阳的照顾。

　　“这，这怎么好意思？”陈爷爷推拒。

　　顾云回径自将泥鳅倒进塑料袋里，挂在他家的竹叉上，笑着说道：“一点点东西，不成敬意，倒希望陈老板不要嫌弃就好。”

　　“怎么会？集市上的泥鳅卖得可不便宜。”陈爷爷笑呵呵地道。

　　“陈爷爷，这泥鳅是我姐姐自己抓的，河里抓的，好多好多的泥鳅。”卓阳展开双手，比划了一下，“我姐姐抓泥鳅好厉害。”

　　“看不出来，小姑娘你竟然还会捉泥鳅？”

　　“没办法，以后就靠着卖泥鳅挣钱呢。”顾云回摊手。

　　“原来你是捉来卖的？”陈爷爷像是得到了什么好消息，哈哈笑了几声，“这样，以后你要是捉到泥鳅，能不能抽几斤卖给我？我儿子在街上开了间卖菜的铺子，除了集日那一天，他平时也摆了摊，就是价格方面……可能要比你自己卖便宜点。”

　　“这个当然没问题。”顾云回的双眼瞬间流光溢彩，仿佛看见一张张的钞票在她的眼前乱飞。

　　如果可以找到人代卖，她就有更多的时间去做别的事情。

　　对了，要是能找到人成批收购……

　　顾云回和陈爷爷谈妥了价格，按照两块五毛钱的价格卖给他，这一元的差价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毕竟捉泥鳅费不了她多少时间，反而是能不能卖出去得看运气，当然，两块五的价格只是现在的价格，到时还会按市场价调整。

　　等顾云回和卓阳回到街上的时候，集市基本已经散了。

　　卓阳撇了撇嘴，心情低落地走着。

　　“小不点，我们今天挣了这么多钱，你不开心吗？”

　　“开心，可是……你说了要给我买小鸡崽……”

　　“这个……不好意思，我给忘记了。”顾云回拍了拍自己头，一脸懊恼，“看来只能等下个集日了。”

　　“没关系，那我们下次再买。”卓阳的心情变幻得很快，一下子满血复活，好像刚刚的失落只是闹着玩儿似的。

　　这一个集日，顾云回卖泥鳅和黄鳝挣了七十多块钱，回到集市上后，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带卓阳去买衣服，将这七十来块钱花得干干净净。

　　两套换洗的衣服，一套睡衣，还有一双凉鞋。

　　别人家的孩子要是有新衣服穿，绝对会很开心，但总有人是个意外，就像卓阳。

　　“别不开心了嘛。”顾云回捏了捏他的小脸，调侃道，“你看看你，这幅表情看起来就像个小老头，哪有小孩子像你这样的？”

　　“你自己什么都没买，买的都是我的……”他才是男生，应该他挣钱养家才对。

　　卓阳嘟着嘴，心情再次低落。

　　“因为我不需要嘛。”看他抬头怒瞪向自己，她立马举双手投降，“好好好，暂时不需要，只是暂时不需要，等以后挣了更多的钱再买，这总可以了吧？”

　　卓阳发出细微的轻哼声，那表情看起来就像在说：这还差不多。

　　顾云回偷偷抹了下额头，再甩甩手。

　　现在的小孩聪明得像人精似的，真是欠打，好吧，真要她打，她还下不了手。

　　*

　　九月一号，学校开学了。

　　村子里的小学和顾云回他们租的房子只相差了大约一百五十米的距离，开门就能看到。

　　带着卓阳到学校报了名，交了学费，回家的时候，同样报完名的李春花手里牵着她的女儿和顾云回他们走在一起。

　　“卓阳，你姐对你可真好，看看这小书包，还真是好看，我也得给我闺女买一个。”

　　“嗯。”卓阳微垂着头，低低地应了一声。

　　除了顾云回，其他人都没有听见。

　　轻柔地揉搓了下他细密的头发，顾云回很是欣慰，又忍不住捉弄他，说道：“小不点，以后你和爱豆姐姐就是同班同学了，开不开心？每天可以一起上学，一起放学回家耶。”

　　爱豆是李春花女儿的名字。

　　卓阳抬起头，皱着眉斜睨向她。

　　他才不要和爱豆一起上学，一起放学回家，这有什么好开心的？他讨厌小女生，每天哭唧唧的，话还多。

　　“哈哈，这个主意好。”李春花笑开，“卓阳，那我家小爱豆就拜托你了，等上学以后，你们两个人要互相照顾，别被其他的同学欺负，知道吗？”

　　“没错没错。”顾云回大声附和。

　　唉，她还没当妈呢，却已经操碎了“老母亲”的心。

　　卓阳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拉长着脸，不仅不应声还大跨步将他们甩在身后。

　　“小屁孩，又在闹什么别扭？”

　　“没事没事，小孩子嘛，都是这样的，而且卓阳算是我见过最乖的。”

　　“姐，你不是还要去鱼塘吗？”

　　“来了来了，催什么催？迟那么几分钟不会死人的啦。”嘴上虽这样说着，顾云回的双腿还是很老实地迈大了步伐，三两下跟上他，“喂，果真长大了哈，越来越会给我摆脸色了。”

　　“我哪有？”卓阳坚决否认。

　　谁让她这么笨，明知道他不喜欢小女生，还偏偏要将他和爱豆凑一起，她才是越来越不会看他脸色了才对。

　　回到家，将身上的书包放下，卓阳转身提起放在客厅的塑料桶，率先走到门外去等。

　　“阳阳，又要和你姐去鱼塘啦？”一人路过他们家门口，热情地打招呼。

　　“嗯。”卓阳面无表情地应了声。

　　他们家的鱼塘其实是由卓凡林名下的那一亩水田改造过来的，顾云回晚上趁卓阳睡着的时候偷偷施法，一点一点将水田挖深，再请人拉了不少的水泥浇了过去，然后，就变成了鱼塘。

　　鱼塘里不仅有鱼，还有泥鳅、黄鳝，就连甲鱼都不在少数。

　　最近村子里有不少人在盖新房子，他们知道顾云回在卖泥鳅和鱼，所以时不时会上他们家来买，就连甲鱼也卖出去了六只，价格还不便宜。

　　除了赶集的日子，每天早上六点到七点之间，她都会提着红色的塑料桶出现在村后，而且身后永远跟着那比以往干净又白嫩的卓阳，待阳光烈了一些，他们两人便会回家。

　　对了，他们的村子位于两省交界的地方。

　　除了本镇之外，另外还有两个邻镇分别位于东北和西南的方向，距离他们的村子同样只有五、六里路的样子。

　　这也是顾云回后来才知道的。

　　经过两个月的努力，她的手上已经积累了不少的客户，虽然暂时都是一些散客，但每个星期都能卖出去近百斤的泥鳅，鱼类除外。

　　关键是送货的时候麻烦点。

　　为了不让卓阳察觉，出了村子之后，她都会设法让他睡着，然后，一瞬千里，哦不，实际只有五六里的路程，抵达目的地，要是客户需求量大，她便请人用三轮车替她送货。

　　村子里就有人拥有三轮车。

　　“走吧。”将门上了锁，顾云回一手从卓阳的手里接过水桶，另一手牵着他往村后走去。

　　他们的村子相对于其他村而言，位置比较偏僻，村前是一片又一片的房屋，村后是连绵不绝的山脉，在山和村子之间则是田地。

　　对了，他们家除了新抓来的小鸡和小鸭崽之外，还多了野鸡、野鸭、野兔子，院子里热闹非凡，简直把卓阳高兴坏了，一得空，他就找东西喂它们吃。

　　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的。

　　顾云回和卓阳走在路上，路上遇到的村民大部分会向他们打招呼，当然，村子中也有一部分人嫉妒他们生意好，挣了钱，总喜欢在背后冷嘲热讽，还有人怀疑她池塘里的鱼是偷的，因为没人见到她买过鱼苗。

　　何况，她池塘里鱼的个头还不小。

　　关于这一些，顾云回从来就没记在心上，做自己的事，让别人说去吧，反正她又不会少一块肉。

　　“姐姐，我们今天去抓什么？”对了，家里的螃蟹卖完了，难道今天是去抓螃蟹？

　　“我们今天去摸河蚬，怎么样？”不能每次都是他看着她捉鱼、捉泥鳅这些，也等让他参与进来，就当做是……夏游？哎呀，不管了，让他提高提高动手能力也是可以的。

　　“什么是河蚬？”他握住她的一根手指，眼底满是求知欲。

　　“唔，反正是好东西，一会你就知道了。”

　　卓阳：“……”

　　——姐，你这样会失去我的，到时有你哭的。

　　一个小时之后……

　　“啊啊啊啊，姐，这是什么？啊啊啊啊啊啊……”小小的身子猛地扑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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