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忒修斯之船（8）
研究室不大，众人齐心合力以最快的速度展开了地毯式搜寻。
烟宁找到了一本日志：“船上的NPC都是改造人，被设置好了每天进行重复行为，航线也是环形，船才会每天同一时间停靠两座岛……估计就是想把玩家往恐怖游轮上引了。”
周远淮补充：“我之前去船上的电影院看过，还在循环播放这部电影。”
沈雍乐凑过去看了眼，入目满眼的花体英文。
沈雍乐：“……”
沈雍乐瞬间放弃了。
他注意到墙角有个没上锁的木箱，被严宗搬出来了一半，不知道为什么又放弃了打开，正要过去查看。
却见周远淮又凑过来，悄悄开了口：“乐神……其实我是你的粉。”
“啊？”沈雍乐没想到他会突然说这个，愣了愣点点头，“额，感谢订阅。”
沈雍乐之前没细想，现在想来，一般玩家分不清楚玩家和NPC肯定不敢乱说话，周远淮应该就是因为认出他，才会壮着胆子摸过来求救。
周远淮显然是已经憋到极限了，犹豫片刻还是问了出来：“那什么，也不知道能不能出去了，乐神我能不能问你个事……”
沈雍乐没来由一阵心惊肉跳，转头看向他。
就听周远淮不等他答应，已经将问题问了出来：“黑子说，你跟那个叫祁君泽的队友谈恋爱，又在决赛前甩人影响他发挥是真的吗？但是……你不是喜欢莫少校吗？”
沈雍乐目光一点点上移，看着刚好走到周远淮身后的莫觉。
整个人都僵硬了。
沈雍乐：“……”
周远淮还在添油加醋：“你千万不要伤心，我们都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天天被黑那么惨我们都特别心疼……祁君泽那人渣哪有莫少校好！”
“你大概不知道，前阵子我们组了个聚会，给所有直播间排名前三十的大粉都发了请帖，居然发到了莫少……”
莫觉突然咳嗽了一声。
周远淮骤然一愣。
继而跟沈雍乐一同，原地石化了。
沈雍乐没听到他说的后半句……实际上，他在刚刚看到莫觉之后，就一句话也听不见了。
他觉得自己可能整张脸都涨红了，满耳朵都只剩下了咚咚咚的心跳声。
以至于……身侧的烟宁不得不伸手推了推他，才成功让他让路。
“你俩要是闲着，就去试试破解一下电脑密码，至少能确定一下今天的日期。”
周远淮猛然解除僵化状态，忙不迭撒腿就跑：“好好好，我马上去，这个我擅长！”
沈雍乐也努力自然地点头……
继而同手同脚往那边走。
他，再一次，光荣掉马！
莫觉这次副本出去，会不会上网去搜他？
一想到他那满屏舔腹肌的虎狼之词可能都将被本尊看个全，沈雍乐就觉得心跳过速，分分钟要厥过去。
好在烟宁很快在一本研究日志中找到了最后一张纸条。
沈雍乐登时精神一震，被强行拉回了注意力。
“on Oct.15（10月15日）。” 末尾甚至贴心地写了句号，好歹证明这应该是最后一条任务提示。
所以，整条副本任务就是：Take the ship of Theseus to to Croatoan on Oct.15，在十月十五日乘坐忒修斯之船去C岛了？
沈雍乐之前问了一下弹幕，才得知阿克夏论坛里有专门的统计，目前即便是通关了F级副本的也不过万人。
但如果副本只是这个难度，怎么可能只有这么点人达成任务？
沈雍乐总觉得他们还漏了什么东西。
这屋里的各类资料不少，除了各种研究相关的，也有其他诸如英汉大辞典和对太阳历演变史的介绍。
果然如莫觉一开始说明的那样，阿克夏不会给完全解不开的线索，所有玩家需要的知识都能在副本中找到，主要看你能不能抓住给出的提示。
沈雍乐其实大略还记得儒略历的内容，但想起莫觉之前的提醒，本着不放过一条可疑线索的原则，还是特意翻到相关内容读了读。
其他玩家知道最后一张纸条内容后，大多都松了口气。
今天4号，离15号还有一个多星期呢，足够他们把船上里里外外都翻个透了，即便再有什么误导性线索，也能坐下来好好分析一项项排除。
当然也有不能接受的：“10月15？！未免也太远了吧……难不成我们还要在这船上呆十天？！天哪我一定会疯掉……”
沈雍乐脑中灵光一闪。
“对，这是个副本游戏……”他低声喃喃。
两天时间，已经足够他们将船上可疑之处翻个遍，如果第一天够果决，他们大概能连岛上都探查两次。
那么，这十天是用来干什么的？
十天……
沈雍乐依稀记得，历史上的确是有“消失的十天”，只是不记得具体原因和日期了。
他粗略心算了一下，忽而心头一动。
“等一下……我有一个怀疑。”
众人都闻声看了过来。
沈雍乐一边简单说明，一边快速翻阅那本厚重的《历法简史》。
“儒略历将一年划分为12个月，大小月错落，四年一闰，平年365日，闰年366日，”他在桌上随手抽了纸笔，将计算过程写给大家看，“也就是说，年平均长度为365.25日。”
“而现在的闰年……”
沈雍乐有点好笑，“感谢那位纠正我‘世界杯跟闰年算法不一致’的小学数学老师——如果我没记错，在现用闰年算法下，若年历为整百数，就必须是400的倍数。”
“所以，现用公历的年平均长度为365.24236……”他刷刷在纸上写了一串算式，“10天的差额，差不多需要……1309年，当然，现在的世界通用公历也并不是准确的地球公转周期，也就是说，大概在1200-1500年左右，儒略历就会与正确的年历相差10天……”
而他们所在的现在，正好是十六世纪末！
数学不好的玩家已经听懵逼了。
弹幕也是满脸问号。
[所以呢？为什么突然开始解数学题了？]
[进入知识盲区！]
莫觉反应极快：“公历调整过？”
不仅仅是基础的历法规则，日期也应该经过了调整，才能保证现用历法的准确性。
“对，我也是这么猜的。”沈雍乐说着，哗哗翻书的手一停，“找到了！”
“儒略历的年平均长度比回归年长11分14秒。”
他将书推至众人面前，“自公元四世纪初积累到十六世纪末，这一误差致使了春分日从3月21日提早到了3月11日。”
不少玩家伸着脖子看，烟宁见状便接过书，照着念了出来。
“罗马教皇格里高利十三世，为了消除春分日飘离的问题，下令调整了闰年方法，形成了沿用至今的世界通用公历‘格里历’，并将当年的日期进行了调整，扣除了十天，以恢复春分日。”
一年相差11分14秒，128年就相差一天，10天差不多是1280年。
公元四世纪初，也即公元300年左右，往后推1280年，正好是1582年！
沈雍乐总结：“所以历史上的确有十天是不存在的，就副本任务的尿性来看，多半就是1582年10月5日至14日这十天了。”
如果这里还有能证明日期的东西就好了。
沈雍乐之前为了方便计算，已经找椅子坐到了桌边，正巧就在刚刚那个木箱旁，他顺手就把箱子从角落里彻底拖了出来，将上面压着的东西清理了。
烟宁大手一挥：“还验证什么，任务时间是明天才比较合理。”
莫觉微微皱眉：“不，应该说——是今天，刚刚已经跳表了。”
“啊？！”
众人原本还在惊叹，闻言登时恐慌了起来。
“那我们是不是应该先上去了？”有人慌张道，“万一等会船就停了……”
他话未说完，便被一阵链条碰撞声打断，大约因为在船底，还能清晰听到引擎关停，落锚靠岸的声响。
船停了。
沈雍乐与莫觉对视一眼，心头瞬间袭上史无前例的紧迫感。
“啊啊啊啊！船停了！船停了！”
“天哪，快走吧？！万一错过岂不就全完了！！”
“可我们还不知道到底要去哪座岛！”说话的人一眼看到被扔在门边的宋欣桐，立刻冲上去揪住了她的衣领，“快说啊！你要害死大家吗？”
宋欣桐原本正闭眼假寐，闻言睁开眼，嗤笑一声：“现在想起我了？”
她瞟了眼莫觉，冷笑道，“行啊，给我松绑，我带你们下岛。”
那玩家因为焦急没多想，加之大佬们都没说什么，还真的开始动手给她松绑了。
大约是这一阵动静太大，昏睡的闽南书也被吵醒了。
他微微挣扎了一下，刚刚睁开眼，便见旁侧一个人扑到面前：“任务是要去哪个岛？！C开头还是R开头？你看到了吗？快快快要来不及了！！”
神情之迫切，仿佛他再不醒，就准备扑上来大嘴巴子物理唤醒了。
闽南书怔了怔，勉强回忆道：“好像是C开头的……”
“C岛是吗？”有下过岛的玩家立刻反应过来，“那就是我们下去过的那个，岛上写了名字……”
门外“砰”的一声炸响，继而又是“砰砰砰”数声，像是有玻璃接连炸裂开，什么东西重重摔在了地上。
宋欣桐忽然打开门，转头就往外跑。
“哎？！你等……”那个正给他松绑的人被带得一个踉跄，差点没摔出门，等看清了门外的场景，登时表情一滞。
“啊啊啊啊啊！！！”
正准备开箱的沈雍乐被吓了一跳。
莫觉皱眉：“NPC狂化了？”
烟宁离着门近，抬步便往外走，很是见怪不怪：“我们多半都算是崩人设了，被追杀也不稀……”
话音骤然消失。
她看清了门外的状况，脸色猛地一变，拎起那个尖叫的玩家，眼疾手快关上了门。
门上传来重重一声闷响。
像是有什么滑腻而沉重的东西，追在两人身后，狠狠拍打在了门上。
莫觉眉头一皱：“怎么了？”
烟宁将救下的人扔到一边，牙疼般嘶地吸了口气：“外面……”
她言简意赅，“那些玻璃罐儿里的东西，出来了。”
那成百上千的怪物，光看外表就知道战斗力不输于老板娘，现在一个接一个，敲鸡蛋般打破钢化玻璃，从笼子里爬了出来。
莫觉：“宋欣桐呢？”
“跑、跑了，”劫后余生的玩家打着哆嗦，勉强回答，“那些怪、怪物刚脱水时，好、好像没什么力气，宋欣桐跑得快……”
众人脸色都不好。
听刚刚拍门声也知道，现在怪物的力气估计已经恢复了。
他们被困在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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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章一个冷知识：1582年10月5日至14日这十天在历史上不存在。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忒修斯之船（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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