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心所欲片段集

　　“听说沈老师今天来学校了！”雨菲在我身边坐下，小声在我耳边说。
　　我猛地一回头，“真的？你看见了？”
　　雨菲叹了口气，“没有，我也是听说的，不过…他变化好像还挺大的…”
　　难不成，沈老师真的如传闻所说，残了？我还是不敢相信…
　　不过十分钟后，传闻得到了证实，上课时间一到，只见一个男生推着一辆轮椅缓缓滑进教室，轮椅上坐着的正是沈老师。
　　两个多月不见，他似乎憔悴了好多，不过脸上仍挂着淡淡的笑，他的腿上盖着一条厚厚的毯子，遮住了下半身，又过去两个男生一起把他抬上了讲台，他感激地朝他们微笑点头，轻声说了一声谢谢。
　　我捂着嘴，强忍着没有让眼泪掉下来，我不知道他的腿怎么了，却能真切地看到他的左臂没有了，衣袖里似乎只剩下一小段手臂。
　　这节课我什么都没有听进去，那些英语单词也变得像火星文一样难懂，下课后也有同学上前去对他表示关心，我却不敢过去。
　　“课代表！老师叫你呢！”雨菲晃了晃我的肩膀，“想什么呢？”
　　“啊？”我这才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我，包括沈老师。
　　“老师叫你过去！你傻了！”雨菲说。
　　我离开座位，走向讲台，短短的一段路对我来说那么漫长，沈老师眯着眼睛朝我笑，像以前一样，“跟我去趟办公室吧，之前的作业我都批改好了，你拿回来。”
　　“哦…好。”我木讷地跟着沈老师出了教室，他把教材放在毯子上，一只手吃力地摇着轮椅，我这才反应过来，主动去推他，他回过头来朝我很温柔地笑，不过面色有一丝丝尴尬，“谢谢。”
　　办公室里没有人，沈老师把一叠作业本拿给我，我双手接了过来，他又交代了我一些事，我傻乎乎地点头，说到后面他突然笑了。
　　“你很害怕吧？”他问，语气里掩饰不住失落的情绪。
　　“哦没有没有！”我慌乱地摇头，“我只是…抱歉沈老师，我一直很担心你，今天看到你很开心…”
　　话说完我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我说的都是什么嘛，他的身体都这样了，我居然还说很开心！这是什么智商啊！
　　从办公室出来，我的脸就一直涨得通红，就像往常每一次跟沈老师说话一样，只是现在多了一些心疼和无地自容。

　　沈老师的回归让我的心踏实了不少，每天能看到他，使我的大学生活不再枯燥乏味，尽管他已经不再是从前的他，如今的他，每天只能坐在轮椅上，默默接受着别人的帮助，和同情的目光。
　　“你还喜欢他吗？”雨菲小声问我。
　　我看着讲台上的沈老师，他艰难地转过身，在黑板上写字，他很努力地想写的高一点，可是轮椅限制了他。
　　“为什么不喜欢？他虽然身体上有了变化，可他还是他啊。”
　　“言之，我劝你还是不要浪费时间在他身上了，师生恋本来就不提倡，更何况他的身体变成了这样，就算你们互相喜欢，这段感情也是没有结果的。”
　　我知道雨菲的话很现实，可是如果我能控制自己的感情，也不至于痴心至此。
　　“同学们，下面的时间自习。”
　　我正奇怪呢，课上的好好的怎么就自习了，只见沈老师的眉头紧锁，手按在大腿上，看起来极其痛苦。
　　“老师你怎么了？”我第一个冲上讲台，俯身看着他，豆大的汗珠刷刷地往下淌，说话也有气无力的，“能不能送我回办公室？”
　　我叫两个男同学把沈老师从讲台上抬下来，然后推着他去了办公室，他全程都用力地按着大腿，我能隐约看到他右边的腿似乎也截肢了。
　　“老师，这是最后一节课了，要不我送你回家吧？”
　　他点点头，看起来是疼得不行，不然也不会允许我翘课送他回家。
　　沈老师家住的很近，五分钟就到了，此时他疼得几乎要晕厥了。
　　“老师，要不我扶你躺一会吧。”面对如此痛苦的沈老师我不知所措，他虚弱地点点头，我掀开盖在他身上的毯子…
　　那一刻我整个人都傻掉了，我从未想过沈老师伤的这么重，他的右腿确实如我猜想的，还剩下一截短短的残肢，十厘米左右，可是左边…是髋离断，一点残肢都没有。
　　我把双臂放在沈老师的腋下，他软绵绵地倒在我身上，我一用力，把他抱了起来，放在床上，他一会抓着右腿残肢，一会又抓着左边的残端。
　　“老师，我应该做些什么？”我在旁边急得不行，却不知道怎样才能减轻他的痛苦。
　　“腿疼…”他吃力地说。
　　他的身上穿着一条裁剪过的裤子，被他抓的有些皱了。
　　难道按摩会减轻痛苦吗？我猜想，犹豫了一会，刚想伸出手，突然被一个声音打断，“你是谁？”
　　我回过头去，见一个男人坐在轮椅上，正急速地滑过来，看上去有些紧张。
　　“我是他的学生。”我站了起来，“他上着课呢突然就这样了，我给他送回来了，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去帮我打盆热水。”他说。
　　我照做，回来的时候见他把沈老师的裤子褪了下来，我不小心看到了他的残腿…
　　右腿只有可怜的一小段，断面是一条长长的疤，左边的断面很光滑，截的很干净，一点残肢都不剩，我傻傻地站在那，觉得自己的身子在抖。
　　男人在给沈老师按摩，他的右腿残肢在轻轻地抖动，不过他的脸色看起来好了很多。
　　过了好一会，沈老师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到我在旁边，他有些不好意思，扯过被子盖在了腿上，他脸红红的，有些羞涩。
　　“不好意思吓到你了。”沈老师挤出一个笑容，每次我看到他笑，总觉得花都开了，他一直像春天般温暖。
　　“没有没有，老师，你好些了吧？”我紧绷的心也慢慢放松了下来。
　　他点头，“好多了。”
　　“那…我先走了。”
　　直到走出沈老师家，我都像做梦一样，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故让他残疾的如此严重？他家里为什么还有一个残疾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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