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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是旧识
“两个狗东西,都给我滚出去,否则我宰了你们主子!”马文才又一箭对准赵慕涵。
两名书童自然不肯,作势要与马文才战一场。
赵慕涵虽然又气又怕,但通过马统她已确认马文才的确把她当朋友,而他虽态度强硬却也没真伤了她,就连现在也没让她滚出去,看来是想听听自己的说辞却拉不下脸。有了这个认知,她又有了底气,安抚书童道:“成君、小风,你们先出去,有事我会喊你们。”
赵成君也是个有眼色的,见马文才果真没再放箭,便拉过小风退了出去。
赵慕涵关门后叹道:“马文才,气撒完了吗,我可以说话了不?”
马文才冷笑着站起身,手中弓箭仍对准着她。他剑眉拧起,星目微眯,加上身材高大,气势阴沉得可怕:“赵慕涵,我马文才堂堂太守之子,肯与你做朋友是抬举你——”
“住口!”听到“抬举”二字,她真是酸楚气郁。白日里他为她出头时,她便真心实意地拿他当朋友了,可现在,他却说是纡尊降贵地“抬举”她?赵慕涵喉咙微哽,似委屈似赌气地道:“你爹是太守了不起啊,我爹还是郡丞呢!你以为我不愿在书院争勇斗狠,就是一颗软柿子任你揉捏是不是?告诉你,我不怕你!马统跟我说了,你以为我不愿意与你同房,所以生气是不是?”
马文才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马统!”
赵慕涵让外面的赵成君拦着马统,继续道:“你也别怪他,他是为你抱不平,才说出来数落我的。可我就奇了怪了,我什么时候说不与你同房了,难道就因为你问起时,我没一字一句答复你?你也知道我来书院读书是被逼的,根本不想惹人注目,但今天山长说的话怕又要引起别人的注意了,我心里着急,只想快些跟他说一下这件事……”
她没说惹她不喜的还有赵成君和小风,但那两人都是自家人,即便不满也不能在外人面前说……赵慕涵是个护短的主……
马文才脸色渐渐缓和:“继续。”
赵慕涵松口气,继续解释道:“可你呢,我们明明已经说好了要做朋友,你却非要在那个时候质问我。我没心情解释,结果你直接当我是默认。若我不想与你同住,何必找到这里来?明知你正在气头上,我还是硬着头皮进来跟你解释,我对你若不是真心的,脑子有病才送上门来让你杀?话说到这份上,你觉得我有没有把你当朋友?”
“你不是很怕事吗,怎么敢找上门来跟我解释?而且我依稀记得你一直很怕我,怎么,不过才一天的时间,你就以为我不敢动你?”他缓缓放下弓箭,竟有心情闲聊起来。
“谁说我怕你了!再说了,你才认识我多久,怎么料定我怕事怕死?”不知为什么,她安于当个被大家忽视的人,可只要被马文才小瞧,她心里就不舒坦。但她很快抬起微垂的眼眸,正视他道:“马文才,我不管你怎么想的,即便我们最后做不成朋友,我也不希望成为你的敌人。好了,我说完了,现在到你了,你怎么说?”
“我?”他百无聊赖地扯开被子半躺进去,拿过新书看了起来。瞥见赵慕涵眉头愈发皱起,他才清清喉咙:“本公子没什么好说的。”
别看他说得如此讨打,却状似无意地留出足够她睡下的空位。竟别扭至斯,真是……赵慕涵眼珠转转,转身走到门口。
“本公子不怕多你一个敌人,也不怕多你一个朋友。至于你,你自己看着办吧。”
马文才淡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哼哼,要卖乖也不是这样的,他越是不肯松口,她便越想逗逗这个傲娇的男人。赵慕涵明明看出他的服软,却装聋作哑,一把拉开了雕花木门,似乎下一刻便要离开。
“赵慕涵!”
床上那人声音低沉,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赵慕涵一挑眉,朝外面的人喊道:“赵成君,小风,进来铺床了!”
等书童提行李进屋时,床上的男人正心无旁骛地看书。
烛火之下,一张棱角分明的俊脸泛着柔光,表情认真仿若正在沉思,仿佛开口挽留她的人不是他,咬牙切齿喊她名字的人也不是他。
她闷闷地笑了,暗想:“这样的马文才,与闹别扭的小孩儿有什么差别?”
马文才警告的眼神飘来,她敛了笑意走到床边弯腰凑近他,小声道:“其实啊,你不必——特——意——给我空出位子来,我要打地铺……”故意拉长了声音说话,如愿以偿看到他又变了脸,她终于忍不住眉开眼笑道:“我怕热,冷气是往下走的,所以在热天我都睡地铺。”
这自然是假话,她不但怕热还怕冷,也不想窝在窄得可怜的长椅上,而且喜欢高床软枕好睡觉。但没办法,即便是各盖各的被子,她也无法和一个不是男朋友也不是丈夫的男人同床而眠。
马文才不知她突然的调皮和逗弄是何用意,扭头审视赵慕涵希望看出些许端倪。等看到她的脸,发现她不刻意隐藏自己时圆圆的眼睛十分清澈,平静中又有三分活力……对了,这样才像昨晚初遇他时的样子。虽然像个泼皮无赖只知道掰人手指、银针暗算出损招,急了就变脸跺脚不听话,被人抓了还朝他放狠话,但比起今天恩怨不分帮王蓝田、又懦弱又俗气的样子,实在顺眼太多。
他自沉思中回神时,见她唇边的笑意已被揣测与不安所取代,不由得皱起剑眉,举拳挡在唇边咳了一声:“你想怎么样不用跟我说,这屋子也属于你,想怎么用随你便。”
“好嘞!”赵慕涵松口气。
“慕涵兄,有一件事我得跟你约法三章。”马文才看出她又紧张起来,便忍不住拧眉叹了口气:“你明知我最瞧不起对我溜须拍马之人,就不要学书院那些人一味讨好我了。既然我说了和你做朋友,那便是真心结交,以后你在我面前,不必如此谦卑畏缩。真正的朋友,是不需刻意迎合奉承的,不知慕涵兄以为如何呢?”
“你……你确定?”赵慕涵哪这么笨,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了?现在倒是说得爽快,可估计他自己也忘了他性子高傲心思还深得令人难以捉摸,只怕她真的不讨好不谦卑时,他便要摩拳擦掌收拾她了。而且不光是他,今天之后书院这些人还有谁敢和他作对,恐怕到时为巴结他成群结队来整她都是轻的,到时她可就四面楚歌了……
马文才冷冷地横眼看她:“当然!大丈夫一诺千金!还是说你不信我?”
“不,没有的事儿!那……那行。不过……”赵慕涵叫来赵成君、小风、马统三人,大声道:“今天我和马文才交了朋友,他说不要我谦卑讨好他,不要我奉承迎合他,我答应了。今天你们三个就是证人,若今后我和他违反了约定,你们负责提醒!”
她不甚信任,他却没有半点被人冒犯的意思,反而还低笑着再给她一颗定心丸:“慕涵兄你尽管放心,我说过的话绝不反悔!”
赵慕涵也笑了:“嗯嗯,我自然信得过文才兄的!”
书童们退下后,马文才竟起了闲聊的兴致:“慕涵兄今年多大了?”
“刚过十八。”赵慕涵问道:“你问这个干嘛?”
“我看你行事谨慎似成人,可身形却瘦小如孩童,故而猜不出你多大年纪,便随口问问。你才十八岁,还没取字吧?叫你慕涵,倒是你吃亏了。”其实赵慕涵哪儿瘦小了,都是他长得太高大才会觉得她瘦小!不过他话说到这里,有些不情不愿地道:“我名叫佛念,现在告诉你,你也不至太亏。”
“佛念?马佛念……”赵慕涵想起什么似的,没留意马文才因她连名带姓地叫他而心生不悦,自己咕哝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问他:“是不是佛陀的佛,挂念的念?”
“是……”马文才因姓名的事被败了兴致,没好气道:“我看书了,你别打扰我。”
赵慕涵喃喃自语:“马佛念……难怪……”
他不耐道:“你到底有完没完?”
“你继续看书,不用理我!”她立马摆手。
对于她的毫无悔意,马文才心里冒出一股火气,却只是放下书,一手搭膝坐起身,面色严肃道:“慕涵兄,虽然我叫的是你的名,但那是因你年方十八尚未取字,不得不如此叫你。可我已满二十,我爹给我取字‘文才’,所以还请慕涵兄今后都叫我文才吧!”
“好,没问题!”赵慕涵表面认真严肃,内心却还停留在得知他姓名时的惊诧之中。
初见马佛念时她才十三岁,十三岁尚未成年,她也尚未取字,叫做赵疏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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