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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剑
筱梦女史:
藏剑二月,杏花带雪。
曾有人说,江南的冬天,只能叫做南国的长春,是春或秋的延长。
沿断桥向东行,春来江水绿如蓝,右岸是三潭印月。在六月十八的“落夜湖”夜中,三个石昙都会点燃,藏剑诸人、僧尼居士或乘大船,或乘小舟,拿了荷花灯到湖里来放。入夜后,石昙也点燃了,周围水中荧荧烁烁,全是莲花灯,满湖红烛照得湖光闪闪。水上一盏,水底一盏,看得人恍恍惚惚,分不清究竟哪是水,哪是天。
走在路上,我总有些分不清如今究竟是冬,是秋,还是春。细雪不断落下,在绿润的水面荡出浅浅的涟漪,一同落下的还有在秋冬时未曾落尽的黄叶。山石树木上残雪处处,平如镜的水上泊着一只乌蓬小船,路边已经发出绒绒的细草,纵然是赭色的旧草,根边也带着点绿色。
这样风和日暖的午后,一个人在外走走,晴空高爽,日光洋溢,倒像是晚秋的风景。
等到过了九曲桥,来到地质丰腴的地方,季节的交错更为显然。藏剑山庄内,竹叶还覆着雪,杏花已经勃勃而发,赭色的虬枝托出半天烟霞。
藏剑多杏花,山庄内数人合抱的一棵,每逢花期就开得灼灼烈烈,令其他花树望其项背,云水庙也有杏花,缘楼斜斜生出,吐霞含烟,花光如颊。我借住在云水庙时,就住在与花相邻的房间,每年这个时候,一醒来,一股香气透进帐子,就知道是杏花开了。
庙里的小沙弥会折了花清供,除了佛像前、僧舍内,也会分送给借居在此的人。采花是小沙弥的差事,有时起得早,看见他们爬到树上折花。一个在树上,两三个在树下说,“这枝,喏,哎,这枝这枝,再过来一点,对了对了!”
要是瞧见我在一旁,就会羞怯地抱着花躲回去,但过一会送来的花,总是开得最好的那一枝。
除了杏花外,桃花也在这时开。虎跑泉边桃花满绕,泉水流出的山崖上,云霞似的桃花喷薄而出。江南和风软雨,竟然也有这样亮烈的气性。
桃花旁是红叶满枝的乌桕树,一点一丛,远望可以乱梅花之真。我常在乌桕树下徘徊,但更喜欢的,还是在看书做事时,杏花随风无声地落两片在花梨木桌上。
近来读书,看到写江南的诗句,恍然就是此地:吐雾含烟作意娇,好将疏影拂春潮。为谁栽此相思树,远似愁眉近似腰。
江南好,怎不忆江南。
郁令
杏花影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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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制后的藏剑,断桥终于可以上了,但比之从前,少了些江南韵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