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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马（下）
“凌悠，我不想跟你在这儿吵。你消停会行吗？”清雅如月的少年失了平日的冷静，喜欢的女孩马上就要来了，他却甩不掉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庶弟。
不想让女孩看到自己跟人就为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争执不休，他只好无奈地示弱。
“难道是我想吵吗？母亲都说了我可以跟着哥哥认识东蜀的朋友，哥哥现在赶我回去是什么意思？”一个比凌恕看起来小一些的少年瞪大一双漂亮的眼睛，表达自己的不满。
凌恕头痛：“跟你说了今天来的是女孩，不方便让你见，过些天周家哥哥要办成年礼，我定会带你去认识东蜀城的同龄少爷们。现在你赶紧回房去。”
“我不！凭什么哥哥就可以见外女！我就不回去，就要在这儿，看看来的是个什么仙女！”凌悠一撸袖子，重重地坐在了亭子里的石凳上。
仙女苗小满一边靠近，一边觉得有些好笑，随着距离的缩短，她听明白了两人争吵的内容，自然也看清楚了花园亭子中那两个少年的样貌。
确实有一个从来没见过，想必就是大姐说的那个，凌姨母在云贵任上娶了小侍之后生的一女一子之中的弟弟。
听说凌悠年龄跟自己差不多大，看起来还挺符合这个年纪少年该有的活力与张扬。与文静持重的凌恕和只是披了一张少女皮的自己完全不一样。
“……嗯咳，多谢悠少爷夸我仙女，小女子受之有愧啊。”小满站在亭子外边向两个少年招了招手，为了避嫌便没有进去。
亭子内的兄弟俩同时一惊，转头见到小满，凌恕原本想迎过去，却想起身边还有个庶弟，只好稳住没动，面上却情不自禁露出喜悦地笑容，道：“小满妹妹来了。”
两人都保持着距离，就怕唐突到可以算是陌生人的凌悠，然凌悠本人却毫无顾忌，初见陌生少女的惊讶过去之后，他反而起身朝小满走了过来。
凌恕想抓住他却慢了一拍捞了个空，只好甩甩袖子，跟在弟弟身后来到小满身边。
凌悠肆无忌惮地将小满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道：“你就是大哥的那个青梅竹马？听我爹说，你与我是一年生的？”他抬手虚晃着比了比俩人的身高，“跟我差不多……女孩子长这么高做什么？”
小满还在心里吐槽这孩子说话怎么这么不讲究，一旁的凌恕却被气得不行。他一把将凌悠拽到一边，后者一个趔趄差点摔到，不明所以地瞪向他哥。
“小满，对不起啊。凌悠他，他一直跟着母亲在任上长大，那里异族多，民风跟咱们不太一样……”凌恕急巴巴地解释。
“阿恕哥别紧张呀，悠少爷也没说错什么，我确实在女孩子里长得比较高来着。”小满安慰了凌恕一句。
凌悠的胳膊还被他哥抓着，有点不高兴，他转向小满：“阿娘跟我说，今日你会带我们出去玩，是吧？”
“玩？玩什么，哪里玩？”小满一头雾水。
来过凌家无数次，她可从来没敢带凌恕出去玩过啊。今儿这戏是怎么唱的？
凌恕扶额解释：“我正想跟你说呢。母亲吩咐我今日带凌悠和凌筱沁到城里逛逛，熟悉熟悉新环境，你不想去也没关系的。”
其实是凌悠跟母亲回来东蜀后一直被拘在内宅，憋着难受，吵得凌母心烦，今天实在被缠得没办法了，就让凌恕带这对庶妹庶弟出去长长见识。
明知道他盼了好久才等到小满来凌家，本想跟对方好好聊聊近况，母亲却不以为然地说让小满一起，顺便还可以让妹妹和弟弟认识认识。
他一点都不想让小满跟这对莫名其妙出现，破坏了自己原本生活的弟妹接触。特别是那个言行都特别奇怪的庶弟，谁知道他会在小满面前说什么鬼话！
小满见凌恕为难的样子，以为他是怕自己介意跟凌家的庶出小姐少爷交往，便道：“没事，反正今日也闲着，一起就一起吧。正好我知道城南一个地方的特色菜非常好吃，我带你们去呀。”
原本一脸不高兴的凌悠听了这话，瞬间喜笑颜开：“好呀好呀，早听说蜀菜风味独特，咱们这就走吧！”
凌恕一口气闷在胸口，幽怨地看了一眼搞不清状况的小满，松开抓着凌悠的手：“别叫唤，既然现在就要走，我这就去命人安排车马。你去叫凌筱沁吧。”
凌悠开开心心地跑去找他姐，留下凌恕跟小满。
小满有点搞不清楚凌恕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现在看起来不高兴的样子。想了想，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圆滚滚的牛头木雕，递给凌恕：
“今天来不知道你弟弟也在，没给他准备礼物，刚刚当着他的面，我也不好意思把这个给你……这是我亲手……种的树作为材料让人雕的。看看喜不喜欢？”
这类没有特殊含义的礼物，凌恕也不是第一次收到，但从这个代表他生肖的精致小玩意，仍然能看出送礼人的用心。他接过木雕，细细摩挲了一番，又看看小满，后者笑嘻嘻地看着自己，跟每次给他礼物后的表情一样。
凌恕心头一热，紧紧握住木雕，郑重而坚定地说：“谢谢，我很喜欢，非常，非常，喜欢……”。
收到了礼物，凌恕也恢复了精神去安排出行事宜。没过多久，凌恕带着小满，凌悠领着同父姐姐凌筱沁在前院集合准备出发。
凌悠凌恕一辆马车，苗小满凌筱沁一辆。小满只带了培灵一个丫头来凌家，便跟着上了苗小满的那辆车以便随身伺候。
因为时间还早，未到饭点，小满便做主先领着刚来东蜀的两位少女少年在城里几个热闹的商圈随便逛逛。
凌恕的便宜庶姐也是个活泼的，跟小满唧唧喳喳聊了一路。撇开嫡庶身份不谈，小满自觉两人性格还满合的，权当交个新朋友，也有点美滋滋。
小满这边和乐融融，却没料到另一辆车内的凌悠却搞起了事情。
“那边有杂技表演是吗？我们过去看看吧！”凌悠撩起车帘，伸头看到街边的热闹情景，心思活泛起来。
凌恕赶紧将他拉入车内，车帘没有了支撑自己掉下来，车厢内再次恢复昏暗。
凌悠甩开他哥的手，不高兴道：“你干什么呀！今天你都拽我多少次了。”
“兰氏在云州没教你规矩吗？光天化日大马路上，哪家男子像你这样把脸露出去给别人看的？知不知羞？”凌悠咬牙切齿。
“别扯上我爹！”凌悠还嘴，“对，我们跟着娘在任上吃苦，爹每天还要操心娘的生活起居和一大家子的日常开销，哪里有大哥的好命，在家跟着祖母吃好穿好，还有时间读书学习。”
凌恕闻言顿时面露不虞，可想着现在不是在家中，前面车里还有自己的心上人，不然真的想一拳砸向对面那张跟自己有五六分相像的脸。
他深吸一口气，道：“别不知好歹，你们跟着娘在任上过的什么生活，大家心知肚明。家里的开销花费我一清二楚。现在我不跟你争这些，只希望你多顾及着名声，不要拖累人。”
“哼。”凌悠瞪了对方一眼，再次坐到窗边。不过这次他没再撩开窗帘，只轻轻地掀了个缝隙，从缝隙里往外看。打定主意不理他哥。
凌恕拿他没办法，只好全程紧张地盯着他，以免这个庶弟再出什么幺蛾子。
马车路过一条小吃街，扑鼻的香味钻进车厢内，凌悠一边用力抽着鼻子吸入食物的香气，一边盯着街边琳琅满目的小吃摊位，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
在他快要忍不住的时候，前面小满她们的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没过一会，凌筱沁拎着两个纸包钻进了马车，在兄弟二人好奇的目光中，她把纸包分别递给了俩人：“这是小满给你们俩买的东蜀特有小吃，叫烘蛋糕。赶快吃吧，可香了。”
完成了任务，凌筱沁又钻出马车，透过她开车门时的缝隙，凌恕看到苗小满站在外面，笑嘻嘻地冲车里招手：“要趁热吃啊。”
凌恕心里一甜，转过身来，看着手里的点心。热烘烘香喷喷的糕点，这是他最喜欢吃的零食之一，小满一直记得。
刚咬了一口，抬眼却见凌恕已经把自己那份吃完了，巴巴地望着他。
两人视线对上，凌悠再次把脸转向车窗：“哼，味道也就那么回事，分量还少，小气得很。”
凌恕假装没看见他吞唾沫的动作，也不接话，慢悠悠地吃完了自己的那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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