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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8
然而。
那番让温朗煦辗转难眠的对视,却没有被另一人放在心上。
沈多多回家照了镜子才发现,她眼袋上被蚊子叮了个包,瞬间成了双层眼袋,简直滑稽。
难怪那人一直盯着她看,也不带提醒的!
殊不知在温朗煦眼中,心上人自带百分百的神颜滤镜,她哪是在看人?
她他.妈看的是个神仙!
仙女怎么会被臭虫叮个包呢?
温朗煦自动忽略了。
“妈妈,你不高兴吗?”糖包问。
“没事,妈妈习惯了。”沈多多垂头丧气地想,也不是第一次丢人了,忘了吧。
可沈多多能忘,那包却不肯往下消。
她估摸着是在花园里,被那种斑点花脚蚊咬了,挺毒的,过了两天还是肿。
“多多啊,食堂后面种着有芦荟,你待会儿去擦点吧?”
出售烤肉饭的窗口内,食堂阿姨戴着口罩帽子,问身侧的人。
中午高峰期刚过,人潮退去,闷热被吊扇卷走,留出一席清凉。
沈多多偷偷拉低口罩,吸了口气:“谢谢兰姐,我下班去看看。”
她们正聊着,又有三三两两的人过来刷饭。
“我要一份时蔬烤肉饭,”身姿婀娜的女生挽着男人,超短裙轻轻一动,转过去问,“竞洋,你吃什么?”
一直拿着手机打字的男人头也不抬道:“跟你一样。”
“阿姨,我要两份,”女生说完,又回头抱怨,“你能别看手机了吗?好不容易一起吃顿饭。”
陈竞洋听了也没说不好,把手机一揣,抬头看向窗口。
正巧一份饭递出。
陈竞洋拿了筷子,转头让温柯刷卡,却又倏地顿住,视线重新移到那双手上。
沈多多立即收手,利落地盛好第二份饭,转而交给兰姐,让她递出去。
她自始至终都没多看谁一眼,心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可她能假装不认识,对方却不这么想。
“你怎么在这儿?”陈竞洋认出了那双手,脸色微沉,直接撂下餐盘。
“哐”的一声,力道不小。
“竞洋?”温柯奇怪地看着他,又瞧了瞧排在后面的几人,“你干嘛呢?还有人在排队。”
陈竞洋脸色几变,烟瘾上来,搓了搓手指,阴沉道:“呵,你看这事办的,那天不是走的挺痛快吗?怎么还跟我跟到这儿了?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回中医大?”
沈多多闻言一噎,看神经病似的斜了他一眼,随即解下口罩帽子:“兰姐,我处理点私事,剩下的麻烦你了。”
兰姐用余光扫过站外面不肯走的男人,低声问:“没事吧?要不要叫王哥他们来?”
沈多多摇头,径自出了内堂。
她知道,只要她不走,陈竞洋就不会离开。
而她取下口罩的时候,排在最后的粉毛皱了皱眉——这不是那大姐吗?
于是他乐呵呵地拿出手机,给群里发了条消息。
-你们猜我在食堂遇见谁了?那大姐!嘿,这缘分!
沈多多走到堆放泔水桶的回收区,一转身,果然看见了跟来的陈竞洋。
她强忍抵触,板着脸问他:“有什么事?”
陈竞洋一愣,继而讽笑道:“你跟踪我,反倒问我什么事?”
沈多多差点骂娘:“不好意思,我没功夫去跟踪一个‘死人’。我只是来打工赚钱,谁知道你毕业这么久了还会回来。”
“陪我女朋友。”陈竞洋被骂成了“死人”也不生气,全当对方恼羞成怒。
他牵着温柯,亲昵道:“你随便打听一下就知道,温柯是艺术团的团长,今晚的宣传文演她肯定参加,我自然会来陪她。”
所以我打听好了,跑来找你?
我是缺心眼还是少根筋?
沈多多用一种“无可救药”的眼神认真看着他:“虽然我们没关系了,但为了你身边这位美女着想,我劝你还是去看看病吧,别嫌丢人,总比疯了强。”
她说完,忍无可忍的加了句:“你真的傻.逼!”
难得骂了回粗话,气儿都顺了。
爽。
陈竞洋反而有些怔愣,他见惯了对方的温柔顺从,忽然整这一出,登时没了表情。
“竞洋,这位是......”温柯看了会儿戏,明知故问。
陈竞洋这才缓缓勾起一边嘴角:“我玩够了丢掉的丑东西。”
温柯闻言,面露反感,嘴上不饶人道:“这种...你也吃得下去。”
陈竞洋从上到下地打量了沈多多一番,略微摇头:“别说了,待会儿没胃口吃饭。”
沈多多并未插嘴,只是默默观察他丑恶的嘴脸。
半晌后。
他们说完了。
沈多多才狠狠皱起眉心,满眼失望,痛心疾首道:“洋洋,你怎么长成这样了?哪怕离了婚,错的也是你,我没有怪你,你却这样诋毁前妻,真的,太失败了,像一条张牙舞爪只会乱吠的狗。”
“你说什么呢!”温柯凶声一呵。
食堂里的人都望了过来。
沈多多瞧她挺娇柔的,没想到嗓门这么大,没忍住吐槽了句:“你比较会吠。”
“沈多多!谁告诉你,你能骂她了?!”陈竞洋眼中忽明忽暗的火光霎时点燃,他两步过去,抬手作势扇下,却不料后领被人猛劲一扯!
他惊愕地跌了两步,只见一盘吃剩的烤肉饭兜头而下,砸在了他脸上!
嘭!
“啊——”温柯吓得大喊,“秦四?!你疯了!”
秦四两手一松,做了个投降的姿势:“别嚷嚷,我耳朵疼。”
陈竞洋没人提着,重心不稳,踉跄之下摔坐在地,好不狼狈。
可即使如,他也没生气,而是在第一时间看向了沈多多。
沈多多立在他身后,不过一步半的距离,俯视着他,眼里平淡无波,没有丝毫的心疼或是急切,仿佛在看死人。
陈竞洋似乎不认识她了。
那个护了他小半辈子的人凭空消失。
她真的一点也不在乎。
这个认知让他瞬间恼怒暴走,起身踹向了秦四。
秦四正跟温柯说话,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直接摔到泔水桶上。
“咚”一声巨响!
污垢虬结的大桶倒地,油汤裹饭翻滚而出。
“我他.妈......”秦四懵了会儿,不可置信地摸了把屁股上的油,“日.你祖宗!”
他还没来得及起身。
陈竞洋已经红了眼,抄起装碗的铁盆就往人头上砸!
铁碗噼里啪啦地落下。
沈多多一口气悬起,刚迈出的脚却放了回去。
秦四头上,瘦劲修长的小腿极速撩过,踢飞铁盆后,雨靴在地上轻轻一点,随即弯曲绷出肌肉,暴起而上,膝盖砸在陈竞洋腹部!
当即响起一声闷哼。
“温......”温柯忽而降低了音量,“温朗煦?”
温朗煦连个余光都没给她,径直提起倒地的男人,披散的金色卷发半掩住眼内凶光,轻喃道:
“真是操.蛋,我羡慕得快要发疯,你却一点也不珍惜...我当年傻.逼一样的拱手相让,简直成了天底下最混账的笑话。”
陈竞洋伤得不轻,连着干呕了五六次,这才白着脸抬头,却没想到揍他的是个好看的女人,不禁奇怪。
“你谁?”
温朗煦松手,略微退开,冰冷的视线扫过他,继而抬起胳膊。
啪——
陈竞洋的脸斜到一边,正好瞧见沈多多眼中的焦急。
他一愣,嘴角还没笑出弧度,便见她抓住了女人。
“温......”沈多多不确定是哪三个字,没能叫出口,便跟着烧麦喊她,“漂亮姐姐,别冲动,你先把锄头放下。”
这怎么还带着凶器呢?!
可不能出人命,还有大好前途啊!
漂亮姐姐?
叫谁呢?
温朗煦一扭头,对上沈多多的目光,耳尖微动。
叫我?
叫我呢!
操!
我家多多嘴贼甜!!
温朗煦面无表情地侧过脸,左手锄头撑地,眉心稍皱着,特认真地拍了拍身上的泥,像是能拍出朵花来,硬是没敢再抬头看。
沈多多见她身带薄汗、面色红润,应当没伤着,便连忙去扶秦四。
好在秦四也没受伤。
那陈竞洋区区一个斯文败类,根本没有实战经验,一脚下去,也就当时痛了些。
秦四连说“没事”。
沈多多却愧疚得不行,塞了两百给他,让他去买新衣服。
“哎呀不用了!”秦四嘴上说着,手却捏着人不放,“我这一身总共不到一百块呢!”
“让你收下就收着,废什么话。”温朗煦不想让她心有歉意,便横插一句,顿了顿又快速道,“手拿开。”
“哦!”秦四像是被烫着了,连忙抽手,把钱塞进兜里,又转头和老大对视一眼,皱眉摸了把粉毛。
这是有点在意过头了哈。
他平时和刘愫勾肩搭背的也不见她吱声,怎么现在握个手还不高兴了?
“诶对了,刘大小姐呢?她没跟着你?”
食堂门口。
刘愫拦下了闻声赶来的老师和保安。
她是学生会主席,且专业成绩排第一,人气颇高,走哪都说得上话。
“老师别担心,我在处理了,是温柯同学带了校外的人进来惹事......”刘愫犹豫了两秒,还是没把沈多多抖出去。
她不想让惹某人生气。
待她费尽口舌地说服老师后,才忙不迭找到温朗煦,见她眼里带着不明显的笑意,心里凸了下,忍了忍,没忍住,臭骂道:
“你冲动个屁啊!都让你别动手了!回回留烂摊子给我,也没见你道声谢!”
温朗煦看了看她,不置可否地“唔”了声,碍着沈多多在场,没多说。
“竞洋,你没事吧?”温柯伸手去扶他,却被挥开了。
“竞洋!你去哪儿?我带你去医务室看看!”
无人回应。
陈竞洋长这么大,没吃过什么苦。
小时候家暴,由他母亲护着。
长大了读书工作,由沈多多扶持着。
他从没丢过这么大的脸。
然而此时此刻,心口的酸胀却胜过一切。
他近乎仓皇地走出食堂,身后仍不断传来沈多多的温声关切,却不是对他。
自沈多多提出离婚的那天起,他就在等她后悔,回来找他。
可是......等不到。
他甚至把温柯接进家里,想刺激她,让她回来把人赶走。
但沈多多明明知道了,却纵容了。
他是不是弄丢了什么......
陈竞洋察觉到温柯追了上来,并伸手来挽他。
他不着痕迹地躲开,笑着说:“今晚有个聚会,我请钟总他们喝酒,你表演结束了记得过来。”
温柯闻言一愣,片刻后,迟缓地点了点头,又经不住问他:“以前没有我的时候,你会让沈多多去吗?”
沈多多?
他怎么可能让自己老婆去陪其他男人喝酒?
他想都没想过。
因为光是想想,他都受不了。
“没有,”陈竞洋摇头,“她那张脸,我怕扰了客户的兴致,只有你站我身边才合适。”
温柯甜美一笑,再次挽住了他,亲密地贴近,在他肩头撒娇,却没有注意到对方眼中一闪而过的烦躁。
食堂内的泔水被沈多多收拾干净。
“你们还没吃饭吧?”她有些局促道,“我请你们吃?”
“不了,”刘愫尽量让自己客气些,“我们还有课,必须回山上。”
她侧身拿起椅边的锄头,却发现其他两人没有要走的意思。
“大小姐,我真饿,”秦四摸了摸肚皮,“我们那组的商陆都挖好了,我就不上去了。”
温朗煦直接告诉她:“我要吃。”
“你吃屁!我刚才给你的两个菠萝包你吃哪儿去了?!”刘愫觉得自己快炸了,“你跟我回去!这是野外实习,肯定要点名的,待会儿走丢几个在山上,老师怎么办?”
温朗煦接过沈多多买来的饭,和秦四排排坐道:“我打电话给老师,请病假。”
刘愫登时没了声,绷紧着脸打量对方,因为知晓她受了伤也从不外说,不免担心:“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秦四被她“温情脉脉”的嗓音膈应得噎了下。
温朗煦更是不搭声,拿出手机给老师拨了过去。
-“老师,我温朗煦。”
-“你说。”
-“请个病假。”
-“啥病?去医务室领假条给我!”
-“吃撑了,能领到假条吗?”
-“你给老子滚回来!”
......
“他同意了,”温朗煦放下手机,忽又补充道,“我的烂摊子,你不用帮我收,我会处理。”
刘愫精致的娃娃脸还淌着汗,她嘴角颤了颤,却是拉出一个笑脸,哼气儿问:“怎么?你嫌我多管闲事了?”
温朗煦从菜里挑出花椒,放到垃圾盘里,语调平平:“不存在的,还是很感谢你。”
刘愫倏地咬紧后牙,只觉自己就是那堆弃置一侧的作料。
她看向温朗煦对面的沈多多,至今仍不敢相信,她连抢都没跟自己抢,就赢了?
就凭她这样?!
“你还是早点回去,”温朗煦提醒道,“我挖的百部够数了,你三节课就弄到几根。”
刘愫瘪嘴瞪了她一眼:“我又没干过农活!我哪会!”
温朗煦这才看向她:“哦,我和老四都是农民出身,干活利索,倒忘了你,等我们吃完就去帮你。”
“那我也去帮忙吧,”沈多多少有地插了句话,“是我耽搁你们上课了。”
“你去做什么?!你又不是学生!被老师看见了,还以为是哪儿的扫地大妈跑上了山......”刘愫猛地住嘴,意识到自己说过了。
沈多多这才想到,人家那是在上课,不是谁都能去的。
她不好意思地捏了捏手,尴尬笑道:“那我还是不去了。”
“刘愫。”温朗煦侧头,蓬松的长发挡住了半张侧脸,方隅之间,只有刘愫见得。
自相识以来,她第二次对她露出微笑。
只是笑意未达眼底,便是彻骨凶戾,寒光森森。
“你可以走了,翘课不好。”
“对......”刘愫本想道歉,却被她凶得红了眼。
凭什么啊。
你就这么护她。
我照顾你那么多,都喂狗去了?!
“行,拜拜了您。”
刘愫提着锄头,转身就走,看似潇洒,实则心碎成了渣。
秦四不禁感叹:“我也就在你面前见过她这样,牛.逼。”
温朗煦夹了一筷子花椒给他:“吃叭,去口气。”
秦四:“......”
沈多多挺不自在地坐了会儿,时不时瞧一眼手表,满脸心事。
温朗煦早看出来了,三分钟把饭搞定,起身点了下她身前的桌面。
沈多多抬头:“?”
温朗煦沉静的眼里藏着柔情:“走。”
沈多多跟着起身走了两步才问:“去哪儿?”
温朗煦脚下不停:“你想去哪儿?”
沈多多想也没想就说:“灯塔书吧。”
秦四赶紧多刨了两口饭,再追上去的时候,温朗煦的比亚迪正巧开出车库,他咧嘴笑着挥手:“老大!我在这儿——”
比亚迪“咻咻”开走。
秦四僵在原处,连同露出的八颗大白牙,以及粘上面的辣椒片。
“咦?刚才那人是不是秦四?”沈多多指着车后问。
温朗煦循声转头,视线在她脸上溜了一圈又收回:“不知道。”
“???”
沈多多来回看着自己手指的方向,一头雾水,她不是指的马路吗?看她的脸做什么?她脸上当然没有秦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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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8章 NO.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