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焚香人一
坐落在丛林中的宫殿,露出一个个琉璃瓦顶,恰似一座座金色岛屿,间或有清彻的钟声回荡,可谓美轮美奂。而大殿的四周,古树参天,绿树成荫,红砖黄瓦,金碧辉煌!
近些看,正红的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三个大字‘沉冬殿’。殿内的金漆雕龙宝座上,坐着一位戴着金色镶边半脸面具全身黑衣的男子,好似睥睨天下的王者。然而其悄悄顺着脸庞流淌滴落的水渍却昭示着这人并不若表面上那般平静。
底下,没有歌舞升平,更没有鸣钟击磬,有的只是白骨苍苍,台基上红烛摇曳,烟雾缭绕。
台下白骨累累,正中躺着一俊俏男子,月牙色丝绸长衫已被血染成了暗红色,只有微微起伏的胸膛还显示着此人尚有一丝气息。
沈清臣躺在地上奄奄一息,他已经数不清身上有多少伤口了,也记不清伤口流了多少的血了,更不知道已经流了多长时间了,只感觉仿佛流了几天几夜一般,好似身上的血快要流尽了罢。气力在一点点的流逝,他感得到仿佛有什么顺着脸颊滚下,自己则越来越轻。
为何一切会变成这样呢?为何会走到这一步呢?本可以相伴一生的…不是吗?他的意识开始渐渐有些模糊,眼前好似出现了幻觉,如走马灯一般放映着。
那日,春光晴好,他从家里偷跑出来,准备去花街上逛一逛。毕竟作为一个出了名的不务正业,不求上进,不辨黑白,不明是非,不三不四的纨绔,他从一个恰好有个看不惯纨绔的严父家族里跑出来得多不容易啊。于是他准备大干一场,尝试一番嘿嘿不一样的,这可得好好打听打听!
打定了主意,他脚下一转,换了个方向,朝向那一般只有内行人才知道的采芝斋茶楼走去,毕竟那可是个消息灵通的好地方。
一炷香后,行至一有着斑驳外墙,屋顶由碎瓦铺就而成的茶馆前,他瞧了眼馆前门联的十个大字“花馥千山绿,茶飘万里香”,忍不住怀念的笑了笑,噫上次来是什么时候了?唉被关府里太久了,都记不清了。如今还是这十个字,真好啊。
还未入馆,嘈杂的声音便齐齐向他涌来,而在他进入的刹那却鸦雀无声,他了然,自己果真有副好皮囊,有个“好名声”呐,想着随意朝堂内望向他的众人吊儿郎当地一笑,痞气十足。立刻便点燃了满堂的人,议论声更胜之前。他可不管这些,熟稔地走向一楼的某个角落,悄然坐下,随手挥退了前来询问的小二,作喝茶状静静聆听起四周的消息。
一楼的人很多,不仅多,而且杂,各种各样的人都有,鱼龙混杂,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能从中得到许多外界不为大众所知的消息。
“诶你听说了花街东头的那件事了吗?”
“什么事啊,这么神神叨叨的?”
“哪呀,这件事可不神秘。花街东头那儿昨日开了家南风馆,听说好多人去呢。”
“可不是,听说里面的啊,各个漂亮的赛过怡红院的头牌呢。”
“呦,此话可当真?”
“我何时说过假话?我正准备过几天就去呢,一起?”
“好好好。”
…………
花街东头?南风馆?难不成是那书中所说的——断袖的天堂?
浮想联翩的他忍不住嘿嘿地笑了,把茶杯一扔立刻准备动身前往那花街东头的南风馆,抬头起身,猝不及防下一个面容清冷,着湖色长衫,腰间系着一条白色腰带,其下悬挂着一块羊脂玉珮,脚穿白底黑面皂靴的男子就这么闯入了他的视线,令他瞬间失神,回过神来之时那人早已消失不见。
一见倾心,一眼万年,一刻定情。
他想若是当时的自己知晓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一眼所引起的,不知道还会不会再往那个方向看了呢…
呵呵,以他的性格啊,估计不仅不会不往那个方向看,而且还会早早地前往,死缠烂打,只为早认识那人几刻钟。真是不讨喜的性格呐,怪不得那人不喜欢呢,一旦认定,就死不悔改,犟的很啊。如同此刻,他感觉得到,生命在一点点的消散,自己越来越轻,也清晰明白一切几乎都是拜上座那沉默的看着他死亡、不,准确地说是希望他快点死去的男人所赐。可他就是犟性子,就是死不悔改,就是——恨不起来……闭上眼睛之前,他仿佛看见了热闹的南风馆,那里有一着湖色长衫的人,虽面瘫着脸但满眼的笑意,就这样唤他:“清臣,你来啦……”
沈清臣至死都是微笑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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