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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罗生堂的大门在三年后第一次打开了,迎来的却不是左右护法中的任何一个。
没有人告诉葭珣她应该做什么,远远望见对面似乎站着一个人,便走了过去。脚下是印着各种符印的地板,头顶是一片不知如何形成的星空,这阴阳家的装修真是诡异。葭珣默默吐槽着走到那人面前,只见他全身罩在黑袍中,头顶个类似衣架的东西,还带了手套。啧,真不知道他有多怕冷,捂这么严实,连眼睛都蒙上了。
葭珣很怀疑他是否还看得见。
“天命兮难违,缘数兮难测。跟我来吧,千年后的客人。”
他是怎么知道的!葭珣身体僵了僵,但出于好奇,还是亦步亦趋追了上去。
东皇太一凌空用手画了一个门形,走了进去,葭珣急忙赶上。一阵头晕目眩后,已经身在一个白茫茫的世界中。四周什么也没有,一片空白,只有脚下的一个淡蓝色湖泊。东皇的一身黑在这世界中格格不入,他在湖岸边。虽然隔了很远,葭珣还是听见他的声音字字句句清晰可闻。
“三生石上鉴三生,往世湖上忆往世。坐下吧,不用害怕。”
往世?葭珣抿抿唇,那家伙看起来挺神通广大的,那么她也就相信一次。依言跪坐了下来,伸手触碰湖面。湖面荡开一阵细小的涟漪,然后湖面瞬间向四周无限延伸开去,直至她看不见水的尽头。东皇也不知在什么时候消失了。
真静,真空荡,叫人害怕。
湖面先映出了她自己的脸,清秀,微调之后竟然变得无比妖媚起来,葭珣不觉瞠目结舌。湖面微晃,她摔到了一间屋子里。刚才在湖面看到的女子就在这间屋子里,盘膝而坐,身边的虚空萦绕着血色的符咒,应该在施展回魂之术,而且似乎已经要成功了。
她要复活谁呢?葭珣眨眨眼睛,向她身后望去。床榻上躺着个全身蒙着白布的人,葭珣走上前去想掀他脸上的布,手指却直接从那布的一角穿了过去。……这是怎么回事。
回魂禁术开始生效,女子自言自语地喃喃道:“学了占星术又有什么用?你终究还是不肯听我的……天上的星星每一颗都有它的含义,你的那一颗在哪呢……”她又说了很多,声音终于渐渐低了下去:“……我要走啦,你好自为之吧。”
反噬将那女子折磨的痛苦不堪。两缕透明的魂魄从她身体里飘出来,女子施法隐藏了其中一缕,然后施然随着无常小鬼离开。葭珣虽然很想留下来看个究竟,却不由自主跟着无常小鬼闯过鬼门关,经过黄泉路,来到了奈何桥边。
女子哀求孟婆能不能不喝下孟婆汤,甘愿在忘川中受苦了千年。默默看岸边的曼珠沙华开了又谢,谢了又开,看着桥上的魂魄换了一批又一批,看住在桥头的孟婆收养了一只红衣小女鬼,看着她长大,看着她嫁给自己的如意郎君。他们在桥上完婚,然后迈过奈何桥同自己的夫君一起生活。喔,据说嫁的是鬼王九凤。
可这些关她什么事呢?她只是数着彼岸花的开落,计算着年复一年流去的岁月。
王朝更迭,她重回人世已是唐朝。
她抱着“天地合,乃敢与君绝”的念头苦苦寻觅,最终落得桃花人面两不见。……这一世,她死时依旧只有十五岁。
十五年的自由,她又下了忘川。
一千年熬到头的时候,那个叫晓凡的红衣小女鬼告诉她还得在鬼界多待几年,百年后有一次机会时空交错,在那之前投胎,她会助她如愿。
……会如愿么?那么这两千多年,值了。
女子再一次跳进往生井。短暂的黑暗过后,她被一个老女人抱了起来,是戏班的老旦。
画面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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