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轨

　　第二天顾漾在9点以前赶到了驾校，上午主要是学习驾驶室的驾驶机件，任意很有耐心，反复强调好几次，所以，顾漾基本上清楚了每个机件的作用。

　　时间也随着任意的耐心教学而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很快便到了午休时间。

　　顾漾利用这时间，吃了饭后，去了趟店里。

　　顾漾到的时候，宁静正在点货，随后也就帮着宁静一起点。

　　两人的效率比一个人要快得多，不一会，两人便干完了活，随便聊了起来。

　　任意就是在顾漾和宁静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的时候出现的。

　　任意走进来，盯着她问道：

　　“你的店？”

　　顾漾也站起来，回之淡淡的一笑，微微点头道：“可以这么说。”

　　任意疑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见过”顾漾肯定。

　　任意皱眉，回忆状。

　　“什么时候的事情？我一点映像也没有了。”

　　顾漾无所谓的耸肩回答：

　　“记不清了，可能是在某个夜黑风高的晚上。”

　　这句话逗笑了宁静，也逗笑了任意，而后者还接过了这话茬。

　　“夜黑风高？”任意玩味了一下这句话，接着玩笑着道：“那我没把你怎么样吧？”

　　说完，顾漾和任意相视而笑。

　　任意笑的是难得看到顾漾开玩笑，以前以为她是蓝玫瑰，现在看来红玫瑰也挺适合她的。

　　而顾漾笑不知道她在笑什么，反正笑意到了，便笑了。

　　一旁的宁静也笑着站起来，看着任意问道：

　　“是买药还是会友的？”

　　任意看过去，“买药”，接着又报上药名：“”

　　宁静把药给他，任意拿着药来到柜台结账。

　　“不用给”，说着把任意伸过来的手又推了回去。

　　任意笑着看着她，“上次也没收？”

　　“收了！”

　　“那不就得了。”说完又把钱递过去。

　　顾漾睨了他一眼，“上次不知道你是我师傅，现在知道了！徒弟当然不能收师傅的钱。”

　　“话有一定道理，但还是得各算各的”

　　顾漾见任意坚持，也不再吭声了。

　　倒是宁静愣了片刻后，接过任意的钱，笑着给他找了零。

　　任意拿起药，准备回去，走到门口，他又回过头，盯着顾漾说：

　　“等会我们一起去驾校，我把药拿回家了就来接你。”

　　顾漾看着他点点头。

　　任意走后，宁静一脸坏笑的朝着她走过来。

　　“有情况啊，哈！”

　　顾漾面无表情回答宁静，“不是你说得讨好驾校教练么？”

　　“我是说过你得讨好教练啊，但你们这教练好像对你挺好的！？”

　　顾漾看她一眼，“别乱说话，他只是顺便而已。”

　　宁静：“……”

　　她会看得到到底是有多顺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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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从老城区回来后，又投入到了下午的训练当中。

　　下午主要是以实际的操作训练为主，顾漾很快便学会了平地起步，就连任意都为她领悟能力和实际操作能力赞叹不已。

　　因为是个人教学，再加上顾漾领悟得还不错，所以教学的进度也是比其他的要快。

　　所以在下午教学结束前，顾漾又学了一个新的项目，倒车入库。

　　任意先是给顾漾示范了一遍倒车入库的动作要领，他整个动作行云流水，每一帧动作潇洒又自信，看得出他的技术很好。

　　尤其当他边示范，边给她讲解动作要领的时候，顾漾觉得这时候的他很吸引人。他说倒车一定要注意观察左右后视镜，尤其当他边说边侧脸看左后视镜的时候，顾漾盯着他，侧颜连着脖子紧绷成一条直线，再加上他那本就迷人的肤色，让顾漾更是失了神。

　　以至于轮到她实操实干了，她一把方向盘便把车尾甩进了黄线内。

　　任意似乎有些吃惊于她的动作，眯着眼若有所思的盯着她，好一半会才开口道：“你的动作不像是女人。”

　　顾漾转过头看他，脸上写满了疑惑。

　　“干净，果断，还有些鲁莽”，任意看出了顾漾的不解，解释道。

　　顾漾失笑，问他，“这样不好吗？”

　　任意偏头想了一会儿，得出结论，“也不能说不好，只是……”，他突然停顿了，引得顾漾迫切的想知道他那已经到了嘴边的话。

　　“只是这样一来，训练过程中会少了很多乐趣的。”

　　任意语气里不乏含着可惜之气，但他脸上一片认真，让你不得不相信，对于这件事，他真的很惋惜！

　　敢情学员是教练的乐趣养分！？

　　顾漾整个下午都在不断的练习，到了结束时间，也差不多掌握了其要领，但任意还是有些不甚满意，总觉得她动作太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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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练车结束后，顾漾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她爸妈家。

　　她有一段时间没见到苏小乐了，小家伙都打来电话抗议了。

　　果然，在顾漾踏进顾宁国家的时候，小家伙便嘟着嘴走近，一副委屈的样子盯着顾漾，控诉道：

　　“妈咪，你有8天没看到你女儿了，你都不想她吗？”

　　顾漾揉揉那圆润的脸蛋，回答：

　　“妈咪不是告诉过你，妈咪最近在学车，没时间陪你。”

　　小姑娘嘴一撇，不高兴了。

　　一把扑上来，抱住顾漾的大腿。

　　见状，顾漾也有些心疼，一把抱起苏乐走向沙发。

　　范秀美大概是在厨房里做饭，客厅里只坐着顾宁国。

　　父女俩聊了一下近况，大多都是顾宁国问，顾漾回答。

　　其实顾宁国对她很不错，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宠她。在那已经很遥远的幼儿记忆中，顾漾似乎还隐约的记得她骑在顾宁国的脖子上，玩得不亦乐乎，当然，随之而来的记忆也伴随着范秀美的挖苦，那时她常说的一句话是“看见她我就心烦”。

　　以前不懂，只是单纯的以为自己表现得不够好，所以妈妈不喜欢自己，以至于那时候的她总是努力的讨好范秀美，努力的得第一名，努力的帮着她做家务事，努力的不让她操一分心。

　　但自从她知道自己不是范秀美亲生的后，她终于明白了她为什么讨厌她了，她的存在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范秀美，她生不出孩子。

　　思绪像是野马，一旦脱疆，便再也收不住。

　　顾漾又不禁想起了当她知道自己不是范秀美所生时，当天下午她连课都没上，跑回家，想问问范秀美，但当时的范秀美是怎么回答的，她想她一辈子都不会忘。

　　“我就知道喂不“家”的！白眼狼终究是会忘了本的！”

　　一句话，成了一道枷锁，也成了顾漾心里永远的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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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秀美的出现打断了顾漾的思绪，前者端着菜，冷冷的招呼着吃饭。

　　顾漾本不想在这边吃饭，但又想多陪陪苏小乐，最终还是坐在了餐桌边。

　　就在顾漾觉得这顿饭还是进展得很顺利的时候，范秀美有了动作。

　　她端着碗，嘴里轻咽着，似漫不经心道：

　　“现在都全面放开二胎政策了，你和苏进也该要一个了。”

　　从范秀美的语气中丝毫听不出商量的口吻，听上去更像是古代太后的懿旨，这不是商量，而是下旨。

　　顾漾顿时就没了吃下去的欲望了，但又不得不机械的往嘴里塞东西。

　　范秀美见顾漾不应，继续开口：

　　“你们现在也都年轻，要个孩子也不难。而且我和你爸也都盼着苏乐能有个伴儿，这样……”

　　“我不想生了”，顾漾终于是忍不住，打断了范秀美。

　　而这句话触到了范秀美的雷点，她猛的把手中的碗和筷子搁到饭桌上，眼睛狠狠的盯着顾漾，那抹了毒液的唾沫星子更是连绵不绝的从她嘴里喷出。

　　“顾漾，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的什么算盘，我告诉你，离婚你想都不要想！”

　　范秀美此话一出，顾宁国也黑了脸，当下训斥道：“当着孩子的面，你胡说八道什么呀！”

　　顾漾向苏小乐看过去，小家伙果然泪眼朦胧，一言不发的握着勺子，却也仅仅只是握着。

　　见状，顾漾抱过苏乐，就朝着她房间走去。

　　范秀美见到此举，更是生气，唾沫星子像是喷泉，一个劲的往外涌。

　　顾漾加快步伐，“砰——”的一声，阻断了声音的传播，终于是听不见那些冰冷的话语了。

　　进屋后，顾漾把苏小乐放到床上，小家伙的眼泪已经决堤了，只是不像其他小朋友那样嚎啕大哭，她咬着嘴唇，眉毛紧紧的拧在一起，一泡眼泪随着脸颊奔涌而出，大有一去不复返的势头。

　　这可怜模样任谁看了都心疼。

　　所以范秀美二胎的要求，她怎么可能答应？生下来不过是另一个苏小乐罢了，与其活在谎言里，还不如不要来到这个世界上。

　　只是苦了苏小乐了。

　　思及此，顾漾拭去苏乐脸上的泪意，几乎轻不可闻的叹息道：“对不起！”

　　对不起让你来到这个世界，
　　对不起让你生活在这样的家庭里，
　　对不起不能陪在你身边，
　　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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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漾动了动几乎已经僵硬的脖子，心想自己果然已经不再年轻了，不过是靠在床头给苏乐讲了几个故事的时间而已，身体便已经不住这样的折腾了。

　　好不容易哄睡了小家伙，顾漾才蹑手蹑脚的出了门。

　　此时华灯初上，夜的协奏曲刚刚上演。

　　车流，灯流，人流构成了C城的夜生活。

　　有的人三五结群嬉笑着从顾漾身边走过，有的人形单影只带着耳机不经意间却碰到了顾漾，匆匆留下一句“对不起”后，又融入了人流。有的人却漫无目的的游荡着，看着，听着，心里却是一片荒芜。

　　顾漾不知不觉的走到了滨江路，迎着江风，思绪更加的混乱，什么都在想，但又什么都没想。

　　陌然的看着滨江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但在夜的笼罩下，顾漾并不能看清他们的表情，倒是耳边却充斥各种声音。

　　“好烦呀！今天……”

　　“我妈真是的！这都是第八次相亲了……”

　　“我们公司的那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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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生百态，也不过如此。

　　顾漾在心里暗暗的对自己说：“你的人生，也不过是芸芸众生的一种而已，所以，顾漾，不要再顾影自怜了！”

　　话是这样说，但有些事犹如藤缠树般，紧紧的缠着她，让她舒不了心。

　　又围着江堤走了几圈，终于是有了倦意，顾漾便立在石栏前，静静的望着江面，等待着心的平静。

　　突然，一丝尼古丁的味道借着江风飘了过来，她下意识的四处搜索着这味道的来源。

　　还真给她找到了，在她的右手边，大概有五六米远的地方，有一丁星火，在江风的作用下，越燃越烈。

　　在惨弱的路灯下，只依希见得男人左手握着手机曲肘放在耳边，右手随意的放在石栏上，指尖上那忽明忽暗的微光正是惹得顾漾嘴馋的罪魁祸首。

　　想抽烟的欲望犹如龙卷风一刹那向顾漾袭卷而来，下意识的摸包，可惜没有。

　　正打算找个地方买烟，但那个男人却在这时，微微偏过了头，把烟送进了嘴里。

　　尽管灯光暗淡，夜色无边，但顾漾还是肯定站在她右手边，身着一身黑色运动装备的男人是任意。

　　他脸部的线条，是今天她目光流连最多的地方，所以，太深刻。

　　知道是熟人后，顾漾下意识的去注意任意的声音，但可惜周围人声鼎沸，耳朵里什么样的声音都有，以至于顾漾不知道哪一个会是他的。

　　眼看任意收了手机，顾漾犹豫片刻，还是决定靠过去，用肩膀轻轻的碰了任意一下，然后说道：

　　“借我根烟”

　　后者转过头，见是她，眼里异常的平静，几乎没有偶遇熟人的惊喜感，而且还十分欠扁的狠吸了一口烟后，悠悠道：

　　“不借”，又缓缓的吐出一串烟圈后，才开口，“太烈！”

　　顾漾望着他，皱着眉“切”了一声，便不再言语。

　　而任意则是盯着她笑，因为俩人站得较近，所以那笑声竟十分的清明，甚至在顾漾看来那笑声里还含着些许的挑衅的意味。

　　沉默片刻，顾漾提议：“那陪我喝酒！”

　　任意灭了指尖的烟，点点头，“行啊！”

　　俩人一拍即合，相约着来到了一间大排档。

　　点了串儿，加上几罐啤酒。

　　串儿只是摆设，酒才是重头戏。

　　人大都趋利避害，当遇到一些烦心事，本能的不是去解决，而是去逃避。

　　很明显，酒就是其中的一种方式。

　　所以，顾漾想喝酒，但喝酒一个人喝没意思，一个人喝只会越喝越无味，所谓独乐不如众乐，是一样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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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入愁肠千杯少，不知不觉间，桌上已经歪歪倒倒的放着不少的空罐子，俩人并不多话，真的就只是来喝酒的。

　　顾漾盯着手中的罐子，摇头恍脑的嘟囔道：“这酒怎么越喝越清醒！”

　　任意看着面前的女人，明明脸上已经爬满了火烧云，但还不自知。

　　突然就有了兴致，任意扒开几只挡在顾漾面前的罐子，眼睛含笑的盯着她，“女人在男人面前喝醉……可是件很危险的事”。

　　顾漾抬起头，无意识的把耳边的散发别在耳后，然后盯着任意，“我这不是喝不醉么？”

　　“哧——”，任意没忍住，顾漾认真的说自己没醉的样子，怎么说！？少了平日的清冷，多了分可爱。

　　收拾好笑意后，任意半是认真，半是玩笑道：“那没喝醉的顾小姐，还继续吗？”

　　顾漾撅嘴，问：“多少点了？”

　　任意抬腕，“快10点了”

　　“不喝了，也不见醉，还是回家洗洗睡吧！”。

　　女人声调微扬，语气里不乏有些懊恼，但任意却觉得她语气里也透着些可爱，明明可爱这个词与她应该是沾不了边的，但他却觉得此时把“可爱”这样的字眼放在顾漾身上，却是一点也不违和。

　　任意叫来老板结账，但刚说完话的女人早已离坐了，现在正东倒西歪的走着。

　　看着正在走“Z”字形的背影，任意失笑，是不是醉酒的人都喜欢说自己没醉？

　　快步走过去，拉住快要撞倒路人的女人，而后者第一反应便是挣脱束缚，依然自顾自的走着。

　　任意无奈，只得快步走到路边，招了辆出租，然后把顾漾弄上了车。

　　女人在出租里倒是安静了，头靠着窗户，眼睛紧紧的闭着，像是熟睡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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