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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黄狗与男孩
果然,陈愔愔带着他一个男孩,先去喊了她一帮小姐妹,大概她也觉得全是女的拉他一个男的一块玩不合适,又带着小部队跑了一圈,喊了出来几个男孩,有同龄的,还有稍微小一点的。
陈愔愔其中一个女伙伴,手里还拿着皮筋,大概正等着一起跳皮筋,江皮筋扯开了缠上,再扯开再缠上,反复几次也不见陈愔愔要说开始。
这陈愔愔家来了个小表弟,前两日听她说过。
陈愔愔拽了徐程一把,将他往人堆里推,“这是我小表弟徐程,他不会玩,我自愿跟他一班。”说罢朝着徐程看一眼,“你是不会玩吧?”
徐程没说话,陈愔愔便当他默认了。
人群里的人并没有多注意徐程,他无非就是长的好看点,比着这些孩子白了些,而且从上到下穿的都整齐的很,相比起来,有些男孩子已经是穿了短袖和短裤,脚上穿着软塑料拖鞋,在徐程眼里实在是丑。
也不怪徐程不习惯,即便是此刻徐程被带了出来,也不见得能多开心,他自小生长的环境与此时差别甚大,不管是出于什么心思,徐程一时都适应不了。
眼看着一堆小孩,你一嘴,我一嘴,男孩与女孩的意见总不一样,吵了半天,才决定了玩皮筋,单线,除了徐程是陈愔愔定下来的,他们大概十几个人围成团的拼手心手背,几波之后才终于全是齐活。
“这个简单的很,等下你跟着我们一班的一块就行。”陈愔愔嘱咐道。
三把两胜,石头剪刀布,两班各找了人代表,真是眼看着出个石头剪刀布还能这么激动的,徐程多少有些不理解。
可是这些人玩的欢,陈愔愔这班人赢了优先权。
陈愔愔还怕徐程玩不开,便选了末尾跳,徐程倒数第二,总被这小表姐盯着,他便是想脱身都走不开,只得跟着跳。
这单皮筋跳,起先实在幼稚的很,另一班的人两头各站了人扯着皮筋,第一关便是将皮筋踩到脚下,贴了地气,然后由赢的人从皮筋这边跳到那边,再接着跳会来。
就是有种莫名的尴尬感,徐程说不上来,还得跟着玩。
皮筋,从第一关的地皮,升到第二关的脚脖,到第三关的腿弯,第四关的大腿,逐一上升,眼看着有两个个子小的到了胸口位置,都放弃了跳的方式,开始用手撑地耍了起来……
有时候徐程不得不佩服陈愔愔,她说她玩这些厉害,他真是应该相信的。
两米之外冲刺,从弹跳,她右脚先起,脚尖勾皮筋,总是利落而又潇洒,就像起跳旋转的螺旋,从起到落,整个人旋转了一圈,再完美落地。
撑皮筋的人在越来越有难度的时候,他们就挑出他们里面最高的两个人。
到头顶位置往上,徐程和陈愔愔姐弟两个已经算是最后还没有用手撑地的人了,不过徐程大概是占了个头的优势,陈愔愔则不然,徐程觉得她弹跳力倒是不错。
陈愔愔比着徐程,个头才将将到徐程的耳朵。
到了这后面,陈愔愔已经撒开了,心思也都扑到了玩上,徐程眼看着自己也要跟着要用手撑地的地步,他实在玩不下去了。
将手撑在地上,耍武把式这种姿势,无外乎在他眼里多少有点耍猴的意思,而且也有他嫌地上脏的成分,看着那样耍的小孩,手撑地上之后起来再把手朝身上拍的情景,他实在接受不了。
“我耍不过去了。”盼盼甩着自己的两个小辫,盯着高出头许多的皮筋。
“让愔愔先来,她要过不去估计也都过不去了。”
“愔愔,你等下一定得救我们。”
这边开始皱眉,那边撑皮筋半举着胳膊的人咧着嘴笑,大有等着她们落败,赶紧上场的意思。
徐程是趁着人不注意自己溜走的,顺着他那小表姐带他来的路,本意是直接回去,这庄子里面的房子盖的基本上都是一排一排,所以总有岔口,徐程便少走了一个岔口,拐回去他嫌麻烦,反正绕一下也能出去,因为正走在他太姥姥的房子后面,还能看到太姥姥院子里种的那棵柿子树。
太姥姥家东边是一条河,与其说是河,其实就是一个三四十米宽的沟,太姥姥家离这沟大概有不到二十步的距离,有时候吃饭,太姥姥就喜欢端着碗出去,他妈便说太姥姥去沟边坐着吃饭去了。
河沟边上种的都是树,河沟东边的称为东头,河沟西边的称为东头,东头没有西头的住户多,房子也不如西头盖的整齐,错落的这一户,哪一户的。
徐程百无聊赖,顺着路回去,看着河沟边放着较长的水泥四方柱子,用来坐着正合适。
这河沟里游着鸭子,不时的朝着水里钻进去,钻出来,徐程看着对面河沟坎子正有个男孩背对着他,也不知弯着腰在做什么,河沟边还有一条摇尾巴的大黄狗。
那男孩在河沟坎子上顺着不高的草窝扒了扒,徐程清清楚楚的看到他从里面掏出了两个鸭蛋。
大黄狗冲着徐程叫了一声,那男孩转了头,正看到目不转睛盯着他的徐程,他打量了徐程两眼,见着眼生,拿着鸭蛋便顺着河沟坎子挖的台阶蹭蹭就上去了。
“大黄,回家。”
那大黄狗跟在男孩后面,屁颠屁颠的跟着走了。
他剃着板寸头,皮肤有些黑,手里握着两个鸭蛋,看向徐程的时候眼神里总有些漫不经心,眉尾一挑一副凶像,让徐程恍然觉得他会过来抡他两拳似的。
陈愔愔半晚上的回来,免不得多埋怨了徐程两句,徐程也不吭,任由她说,太姥姥在旁边,一直到听不下去了,怂了陈愔愔两句。
“你表弟回来就回来了,你从回来嘴巴便叨叨叨的说个不停,快去抓把瓜子歇歇。”
她那性格,不理论出来个所以然来,总停不下来。
徐程见这小表姐没有要停嘴的意思,“你们玩的技术含量过高,我大概耍不了。”这是实话。
他们那种玩法,他是耍不来,话刚说完,他妈却拍了他一下。
他不明所以,不过抬头的时候却看到陈愔愔红了脸。
“小程自小运动便不好。”徐程妈妈像是解释,继而又同徐程道,“以前总是惯着你,以后你随着你表姐出去,看你这身子骨,那天就跟个纸片似的要被风吹跑了。”
他自然不知道,小女孩心思,他话说的太直,陈愔愔也是不大不小知丑的年纪,她难免不会觉得其实就是徐程有所嫌弃,“看不上”这个意思她还是懂的。
徐程妈妈这话一圆,陈愔愔便红着脸去提了水瓶里的热水,头一扭,出了堂屋门,自己去找盆洗头去了。
这事一过,一连几天,陈愔愔竟没再热情洋溢的去同徐程说话。
太姥姥虽上了年纪,可精神却很好,忙里忙外的,总能看到她的身影,徐程看到她妈妈似乎也挺适应,没事的时候出门,气色竟比以前在家的时候还要好。
“小程。”
徐程正在屋里打学习机上的游戏,在屋子里除了看书也就只有打打小游戏,这小游戏也就只能打发打发时间,若是有个电脑……只是可惜,他跟着妈妈离开那个家,能带出来的并不多。
徐程听到太姥姥叫他,便丢了打到一半的游戏,开门出了屋子。
太姥姥扛着一把锄头,身后跟着个男孩,胳膊上挎着一个大竹筐。
徐程记得他,他是那天在河沟对面拿鸭蛋的人,板寸头,有点黑,还有点凶。
“你妈在后面,你去接接,她怕我累,提着筐子在后面。”
“太奶,这筐玉米放哪?”
“对对,乐乐你随便放就行。”太姥姥赶紧招呼着想接过去。
“给你放到灶屋吧!免得被鸡给啄了。”说着便朝着灶屋里去。
“太姥姥,妈妈在哪?怎么走?”徐程不出门,也不知道从哪去接人,何况他也担心他妈妈的身体。
“就出门东边的路直走。”
王乐放了一筐玉米从灶屋出来,依旧是徐程那次见到的那种漫不经心的眼神扫了他一眼。
“乐乐,我给你拿点玉米,你回去让你奶煮点吃。”
“不用,我家也有,今年春玉米我家种的也早,已经能吃了,我走了太奶。”
“太姥姥,我也出去了。”
他们二人同时朝外走,出了门,徐程走到东边的路上,看了几眼,没看到他妈妈的身影,王乐筹措了两下,本是打算直接下了河沟回家。
河沟上方正好架着一棵倒着的树干真好横跨了河沟,比着水平面还要高出一些。
“你不认路,我带你过去。”王乐瞅着徐程那模样,总有些看不惯。
要他说的直白文雅一点,就是太白净,太斯文,这庄子里真找不出一个这样的男孩,要是再说的不好听点就是磨叽,要他这一来一问,他妈妈哪还用他接,自己也该走回来了。
这有人带路自然是好的,可是这男孩怎么看都有点凶。
穿着一件前面印着金龙的黑短袖,忒俗!徐程他的衣服从来都不会太花哨。
走了十几步,王乐自觉与徐程走的近了些,徐程倒没太注意,“前面那黑狗,咬生人,没事你让愔愔带你在村里多走走,最起码也得跟村里的狗先混熟,要不然撕了你都不费事。”王乐说这话,没有半分吓徐程的意思,不过他那挑起的眉尾,总让徐程有种这人就是吓唬自己的感觉。
不过抬头瞅了那不远处黑狗,果然有些凶恶的感觉!再转头去看身边这人,嗯!和这人大概有几分想象,都看着凶巴巴的。
“别瞅了,你要不信,我先走,你自己试试?”王乐突然咧开了嘴,这么一笑,便没了那副凶相。
不过不凶归不凶,徐程可万万不敢拿自己来做实验,抬手抓了王乐的胳膊,“别,一起走,一起走。”恶狗伤人事件他听过看过不少,这犯不着在自己身上做实验。
王乐这次当好人,带徐程接了他妈妈,看着他们母子二人争着拎那半筐玉米,看的他着急,最后还是他想拎着再将他们送回去,徐程妈妈非得让徐程与他抬着回去,虽说王乐认为就是拎上一整筐都不费事,但是听着徐程妈妈那温声细语的心疼话,心蓦然便软了,只闷着头的与徐成抬着筐子将人送回了家。
后来,徐程有时候会出来在河沟边上,也不像别人家的孩子,扯着嗓子嚷嚷着乱窜,他就是在河沟坎子上站一会,安静的也不知是看什么还是在想什么,不过有时候能碰上王乐,或者王乐家的那条大黄狗,有时候是他躺在河沟坎子边上拴在树上的吊床上,有时候他在逗狗,他家中好像就他与他的奶奶,总能听到他奶奶扯着嗓子喊,“二狗子,二狗子”起初他一直以为是叫那只大黄狗,后来才知道,原来那是他的小名,不过二人自那次之后,再未说过话。
天渐渐转了七月,天逐渐热。
陈愔愔因为升学的事情,成天朝外跑的人也难得在家对着风扇看书和做练习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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