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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袭
天知道那天他是忍了多久才忍住了想要拥抱她的冲动,但是他不想看到云深脸上有一丝一毫的不悦,他不能冒一点儿风险。
云琛没想到他忽然这样说,心里波澜嘴上却只玩笑道:“等你下回肯吃肉的时候,我就让你抱。”
话音一落,两人相视一笑。
墨荻向她身前凑了凑,声音低柔又迷人:“你还没说,你想要什么?”
云琛很仔细的想了想,开口道:“真没什么,你赏的东西府里都快装不下了。”却瞬间把自己一直心心念的封地踢出脑海。
“若你想要,这天下便是你的。”
墨荻这话一说出,就好像誓言一般。
云琛摇摇头,面上的神色也变得郑重起来:“我不想要天下,我只希望你好。”
当时在大殿上的人都知道这云琛三年前向新皇请命,这刚登基的新皇是千般不允,万般不舍,最后还是在太后的威逼利诱下将云琛放走了。
而墨荻之所以会最后妥协,是因为太后当时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墨荻,说了一句:
那是云琛想去做的事。
墨荻一方面希望云琛活得自由,活得坦荡,一方面又想让云琛一直在他身边,永远不要离开,
这种矛盾一直伴随着他,他到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
他可以陪着她,陪她上战场,陪她骑马走四方。
可是,他这身体根本就不允许。
若是硬要来,反而会白白成为云琛的负担。
他不愿成为云琛的负担。
“以后莫要胡说了。”云琛一脸认真,“你现在是天子,一举一动大家都看在眼里,儿戏的话说多了,以后真的也变成假的了。”
“可是这的确是真的。”墨荻看了云琛一眼,又将眼帘垂下,撇撇嘴,“好吧,我以后不说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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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云琛做了一个梦。
梦中,她又回了一年前的那个夜里——
晟国善战,若是硬拼,两军也能堂堂正正地打个三天三夜,可晟国偏爱偷袭,那次极端险恶的夜袭险些要了云琛的命。
那晚的月亮很亮很圆,云琛坐在帐外的空地上,有些魂不守舍。
她来到这儿已经整整两年了,这两年,墨荻每月会派人给她送一封书信,在每月十五晚上到达。
可是昨晚,她却没有收到信。
祁风从自己的帐中走出来,来到云琛身旁坐下。
“这几日安静得有些不像话,我看他们那边该有动静了。”祁风道。
云琛没吭声。
祁风觉得不对劲儿,忙去看云琛的脸:“怎么?有心事?”
云琛回过神来,摇摇头:“你刚刚说什么?”
祁风看着天上的月亮:“没什么,让你小心点儿。”
结果半夜还是出了事。
晟国派了两队杀手。
一队四人,安排其中两人对付常清和沈逸,其余六人对付云琛和祁风。
如此分配,明显是来要祁风和云琛的命的。
之前晟国派探子曾潜入军中,大致记下了军中的布局,几个杀手进去时毫不费力,当晚守夜的士兵无一人幸免,连叫都没叫一声便被割了喉咙。
那几个杀手悄悄潜进去,快速分开,六人向祁风帐中奔去,剩下两人先是到了离的最近的沈逸的帐子。
谁知里面却没有人。
那俩人出了帐子对视一眼,心下一沉。
“不好,上当了!”其中一人低声道,“快撤……”那人话还未说完,便被人从身后抹了脖子。
那人临死前睁着一双不可置信的眼睛,快速倒在了地上。
那人一倒地,才露出身后将他的性命索去的人。
这人带着半片黑色面具,唯独在面具之外露出的唇,勾出了一个诡异的弧度。
沈逸从帐后走出来,看着地上躺着的两具尸体,有些无奈地摇摇头:“才这一眨眼的功夫……你就不能发发善心给我留一个?”
常清将面具从脸上拿下,看着上面那一条被粘合过的痕迹又有将要裂开的迹象,忍不住骂了一声,嚷道:“你这是什么破技术,你看,又开了……”
说着将那面具往沈逸身前一仍。
“结束了么?”祁风和云琛从阴影处走出来。
祁风走到那地上的尸体旁,皱皱眉:“算上刚才那六个,就这八个?实在不是那边的风格……”祁风话未说完,忽然神色一变,大吼一声,“云琛!”
话音未落,一支箭已到了半空中。
那箭从远方破空而来,带着一丝狠绝的戾气,直朝着云琛射来。
云琛没有闪开,眼睛像是紧盯着那箭,目光却是看向了箭之后更远的地方。
云琛目光之处,是远处跑来的一匹快马。
祁风离得最近,却还是慢了半步,只是堪堪接住了云琛摇摇欲坠的身子。
“云琛!”
“云琛!”
“大夫!快去叫大夫!”祁风将她抱起,疯了似的往帐中跑去。
云琛躺在祁风怀中,半片衣衫已经被血浸红,快要合上的双眼像是强撑着,一直看向不远处马上的那个浑身是血的人。
不远处的那人无力地从马上滚下来,士兵快速将他扶住,那人从怀里摸出一封书信模样的物件交到士兵手中后,昏死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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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风轻揽着早已昏过去的云琛,不忍再看她肩上那殷红的一片。
右半个肩膀被扎穿了,一小截箭头从身后露出,混着鲜血,泛着幽冷的光泽。
军中麻药已经用尽,后方的补给还在路上,最晚两天之后到,可是,云琛等不了那么久。
不过所幸箭头没毒。
祁风给她喂了些酒,让她一会儿不至于太疼,不敢将她放平,却控制不住自己哆嗦的双手,忙将视线转到一旁准备为云琛拔箭的中年男子身上。
“将军扶好,我要开始了。”那大夫对祁风说着,来到云琛身旁。
他将箭尾剪掉,又将云琛的肩部的布料快速剪开,只露出那一指长的箭身,那箭身插在云琛皮肉中,恐怖又残忍。
那大夫身旁的徒弟忙将刚烧过的小刀递过去,那大夫拿起刀,沿着那箭身周围的皮肉,划了上去。
“啊!”云琛被痛醒,霎时一头冷汗,整个人如抽搐般上不来气。
祁风紧紧抓着她的手:“阿云……忍忍……再忍忍……马上就好了……”
像是在劝着她安慰着她,又像是在对自己说。
云琛疼的上不来气,整个身子疼痛难忍的来回扭着,汗不停的往下流,嘴张着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只剩下一声高过一声的痛苦惨叫。
祁风将云琛紧紧地圈在怀中,在那一阵阵痛苦的叫声中,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已被划开一圈的皮肉,看着大夫将那烧过的小刀朝箭头处不停地剜着,心就好像撕裂一般。
云琛醒了又晕过去,然后又再次疼醒,又晕过去。
那大夫顾不得擦去满头的汗,手上一使力,将那半只箭拔了出来。
然后迅速为云琛止血。
箭头已拔,祁风将云琛放平,站起身,呆呆地看着她。
常清站在帐外,大致安排了一番,省的晟国军队趁虚而入,然后就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听着帐中云琛的惨叫。
“将军。”一名将士走过来。
常清回过神来:“宋侍卫呢?”
那将士回道:“命保住了,失血过多,得养一段了。”
忽然,帐子里面的惨叫声戛然而止。
常清一愣,点点头,快速拽住从帐中出来的一个侍卫:“怎么样?”
“箭头拔出来了,大夫正在给云将军止血。”
“拔出来了……拔出来了……”常清一直提起的心刚稍微降下了些,忽然帐中传来祁风的喊声:
“阿云!”
“云琛!”
“云琛!”
常清心一沉,快速进了帐中。
他险些没有认出她来。
整个人像是个血人,除了那张白的不似活人的脸外,再无它色。
常清看着那大夫将整整一瓶金疮药全数倒在了云琛的伤口上,却始终压不住那不断向外涌的血。
一盆盆的血水被端出,一盆盆清水被端进来,除了这些慌乱的脚步声,整个帐内再无其他声音。
终于,血被止住了。
云琛静静地躺在那儿,好似没了气息。
祁风跪坐在她身旁,轻轻地拉住她的手,轻轻叫着她的名字。
要是平日,她早就躲开了,祁风垂下眼眸,不愿再放开她的手。
“糟糕!”那大夫端着铜盘,忽然大叫一声。
祁风转过头,看着那铜盘上盛着的是刚刚从云琛肩上拔出的半只箭,忽然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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