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心眼

　　下午黄瑶去上班，褚南茵便一个人到商场购置一些床上用品和生活用品，因为房东特意嘱咐过不能随便动房子里装修的一切东西和家具，所以为了更贴合房子的风格，褚南茵买的东西都尽量与房子的装修风格搭配。

　　左右不过四天，褚南茵便带着竹宝拎包正式入住，那速度，就跟打了鸡血似的。

　　竹宝短短几天便跟着她辗转了几个地方，应该是水土不服，这几天一直食欲不振，搬到碧园的第二天便开始拉稀了，褚南茵很是内疚，查了附近一个宠物医院的路线后便带着它去看诊。
　　还好诊断结果真的与她所想的相差无几，并没有大碍。

　　褚南茵摸着竹宝毛茸茸的脑袋瓜子，低声哀叹，“你可得坚强一点，以后需要你的地方还多着呢，我这下半辈子的幸福可大半寄托在你身上啊。”
　　自己病成这副样子主人还在想着情郎，竹宝是连眼皮子都不想抬了，紧紧地闭着眼，如果不是还有呼吸，褚南茵还以为它就这么安详地走了呢。

　　陪竹宝看完病时已经到了中午，褚南茵不想回家叫外卖，便在附近找了一家面馆。
　　正是就餐时间，店里几乎座无虚席，服务员过来询问她几位，得知只有她一个人时，便很是客气地问她介不介意跟一位客人拼桌。

　　已是饥肠辘辘，褚南茵也不想讲究太多，于是点了下头，跟在服务员身后。
　　和她拼桌的是一个男人，身材微胖，穿着白衬衫和黑西裤，袖子挽到手肘上，衣服后边汗津津的，看得出很热。

　　褚南茵在他对面坐下，两人不动声色地互相打量了一眼，只一眼，便都移不开了。
　　褚南茵眨了眨眼睛，手指微屈指着对面的人，一脸惊讶，“你是、你是……？”

　　男人比她先一步想起来，笑道，“你是叶峋的朋友吧？”
　　褚南茵点头，“不好意思，你怎么称呼来着，我一时想不起来。”

　　“我，赵森，叶峋的舍友。”
　　当年褚南茵没少去他们宿舍给叶峋送东西，有时候还会跟他们一起聚餐，有段时间真的去得很频繁，赵森不想记得都不行。
　　不过毕业之后他就没再见过她，模糊中好像记得叶峋说过她去北城做交换生了，诶，有梦想的小孩儿就是不一样。

　　赵森这人话多，一开口便把不上门，一顿饭下来已经把毕业后许多趣事儿说了个透，令褚南茵更惊喜的是，赵森居然跟于笙是同个律所的合伙人，她趁机抓住了这个好机会，旁敲侧击了于笙的一些消息，令她放心的是，于笙最近不用出差，正待在港城工作呢。

　　吃完饭，因为还有事要处理，赵森跟她先告辞之后便转身去柜台把两人的单埋了。
　　回律所时正好碰到于笙，赵森看了眼他身上的白衬衫，眉毛挑了挑，揶揄道，“我怎么觉得你最近好像经常穿这件衬衫啊？女朋友买的？”

　　于笙低头，他平常买衣服都不看品牌只看舒适度，身上这件是亚麻面料，柔软透气，他穿得很满意，所以就穿得频繁一点，跟谁买的一点关系都没有。
　　于笙淡淡地瞟了赵森一眼，没回话。

　　赵森知他这人惜字如金，也没指望他会回答他的问题，况且，这家伙压根连女朋友都没有，他那只是玩笑话而已。
　　“诶，我刚刚去大面面馆吃饭，你猜我看到了谁？”
　　于笙按了电梯，不疾不徐道，“不想说就别说。”他最讨厌回答这种没意义的问题。

　　赵森撇嘴，真没趣，难怪至今还打着光棍，“我跟叶峋那个小师妹坐同一桌，叫什么来着？褚、褚，噢，褚南茵。”
　　于笙眼光跳动了下，总算肯给他一个正眼，安静地等他的下文。

　　“……几年没见，小师妹长得越发水灵，如果我还没结婚的话，肯定要去追追。”说到这，赵森一脸可惜，“哎，当初上学时怎么没发现她的闪光点呢？”
　　于笙哂笑一声，轻声说道，“你倒挺有自信。”
　　“！！！”

　　话音刚落，电梯门开了，他跨步走了进去。
　　被噎了一下的赵森脸黑如锅底，所以，他为什么要跟这个人说这些话来给自己找不痛快呢？

　　于笙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将公文包放下时，眼光落在了白衬衫的袖子上，脑海里突然闪过了一张明媚的笑脸，明眸皓齿，令他的心微微震了下，说起来，最近一段时间她好像经常出现自己的生活里呢。

　　晚上回家，因为车子送去保养，所以于笙不像往日一般从地下车库上楼，而是穿梭在小区的花园，打算在一楼上去。
　　刚走了一半，他似乎听到了某处地方传来了一阵欢笑声，还伴随着一声声‘竹宝’，记忆里突然闪过那只一见到他就把他扑倒的哈士奇，他停下脚步，朝四周看了看，笑声忽远忽近，却看不到人。

　　他拧了下眉，唇间发出一声叹息，他的右耳听力有些障碍，单凭一只耳朵很难辨别方向，虽然这种现象已经持续了好几年，但他现在还是很难习惯，碰上紧急的时刻，难免会觉得自己是个废人。
　　没发现要找的人，于笙收回了目光，提着公文包进了公寓楼。

　　…
　　褚南茵带着竹宝在楼下玩了好几圈也没碰见于笙，猜想他可能是开着车从地下车库上去，或者有应酬要晚点回来，便没继续在楼下待着，招呼了竹宝上楼去。

　　吃了好几天外卖，褚南茵已经腻了，中午从外边回来时顺便去市场买了点菜，打算自己动手。
　　做饭之前她还犹豫了下要不要也给于笙做一份然后送上去，但想想还是算了，她怕吓到了人家。

　　晚上八点，黄瑶早已下班回家，最近这时间段都是她们两个的唠嗑时间，今日亦是。

　　竹宝：两天了，还没见到于师兄。[抖腿.gif]
　　大黄：哈哈哈哈哈，赶紧回来，姐姐的怀抱永远向你打开。

　　竹宝：不用了，谢谢！[微笑]
　　大黄：等不及就直接上去敲门把话说明白呗，多大点事啊？

　　这世上不乏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人，褚南茵翻了个白眼。
　　竹宝：嗯，我还是知道‘矜持’二字怎么写的。

　　大黄：呵呵，再矜持，再矜持人家可能又谈恋爱了，到时候别说楼下，合租的你也没机会！
　　褚南茵鼓了鼓腮帮，黄瑶这话，很有道理，她不能一直这么坐以待毙，要制造点机会，至少让于笙知道她现在是住在他楼下的人，给他留点印象！

　　竹宝：有何建议？
　　大黄：……你不是会烘焙吗？做个小点心去送他，说是打好邻里关系，不过千万记得看到他时要做出一副很惊讶的样子。
　　竹宝：……太假了吧，现在谁还会关心邻里关系？

　　大黄：额……是有点假哈[笑cry]。
　　大黄：要不，你说你衣服掉他阳台了，去捡？
　　竹宝：我住在他楼下谢谢[微笑]
　　大黄：哈哈哈哈哈对哦！

　　竹宝：我还是靠自己吧[再见]

　　结束了和大黄没有一点营养的聊天，褚南茵开始思考着到底要如何让于笙知道自己现在就住在碧园的事儿，想了大半天，总算没让她白费劲。

　　她乐呵呵地拿起一旁的手机。
　　这时代，真的没有它解决不了的事儿了。

　　于是，晚上九点二十八分的时候，褚大小姐发了一条朋友圈——
　　竹宝：搬新家啦！
　　附图：涂着红色指甲油的脚丫子。
　　定位：碧园A栋1701

　　不过，她耍了个小心机，这条朋友圈，只有于笙一个人看得到。

　　晚上十点零一分，处理完公事洗好澡的于笙例行翻了翻朋友圈，看到褚南茵发的那张图时，他眸色深了几许，再看到她定位的地点，平日一直古井无波的眸子总算掀起了波澜。

　　碧园A栋1701
　　可不就在他楼下么？
　　她什么时候搬过来的？

　　于笙低着头摩挲着屏幕，发上的水珠滴落在地板上了也毫不在意，此刻的他，突然想起了傍晚时听到的那阵嬉闹声，原来…他没有听错，那不是幻觉。

　　收起手机，他踱步到阳台，皓月当空，万家灯火通明，却看不到楼下一番景象。
　　于笙很想下去一探究竟，看看楼下的住户，是不是真的…换人了。

　　…
　　没有等到于笙的点赞，累了一天的褚南茵就这么拿着手机在床上睡着了，醒来时已是日晒三竿，褚南茵揉着眼睛像咸鱼一般翻了个身，脑子清醒过后，第一件事便是打开微信看看朋友圈有什么消息。

　　可是，令她心间陡然一沉的是，于笙居然，没有给她点赞，更别提评论了。
　　……是他没看到吗？
　　还是说，他看到了，然后不想点？
　　亦或是，他本来想点的，然后看到那个定位被吓到了，不敢点？

　　褚南茵在心里不断猜想到底是哪种可能，可不管是哪种，都让她没了一整日的好心情，于是乎，可怜的竹宝也跟着遭殃了。

　　“边儿玩去，今天不想溜你！”
　　见褚南茵要去买早餐，竹宝跟往日一般一脸兴奋地跟在她屁股后边，可却被褚南茵无情地拒绝。
　　它‘嗷呜’了一声，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褚南茵瞪了它一眼，在它没反应过来时，把它无情地反锁在屋里。
　　竹宝垂下脑袋，一脸恹恹地走到阳台，仰天长啸。
　　与此同时，周末在家休息的于笙拿着水杯的手不觉一抖。

《死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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