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

　　一阵沉默过后，顾炎和慕姝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顾炎口才不错，慕姝婷也挺善聊的，正说得愉快的时候，慕雪回来了。
　　两人相继站起来，慕姝婷先开口道：“没事吧？”
　　慕雪摇摇头：“没事，你好点了吗？”
　　“我倒没什么事，顾炎一直陪着我呢。”慕姝婷说这句话的时候温和地看向顾炎，慕雪的目光也随之落到他的身上。两个人相对无言，慕雪在他的直视中败下阵来，视线移向别处。慕姝婷站在中间力图打破沉默，她好像是突然想到什么，拍手道：“对了，顾炎有事情找你，要不你们聊，我去厨房准备点吃的？”
　　“阿姨您多休息，别忙活了。”顾炎对慕姝婷说，又转向慕雪，“我们出去谈。”
　　慕雪跟着他出了门，心下暗想他定是为了昨晚的事情来的，一想到昨晚，他吻她的画面就不受控制地在脑海里跳出来，她的脸有些发烫，还好今天上了淡妆，应该看不太出来。只见顾炎开了车门，从里面取出她的皮包拿在手上，脸颊竟也有点微红，“你的包落我那里了。”
　　慕雪接过来，垂下眼说了句：“谢谢。”
　　顾炎看着她伸过来的手指，纤细而白皙，想到李秉焕发给她的那条短信，不禁担心他们是否已经见过面了，男人也是有强烈的第六感的，绝对不比女人差，他能肯定，这一次李秉焕找她绝不是普通的见面。
　　“你……有话要说？”慕雪看着他有些走神，问道。
　　顾炎回过神来，之前冲动的跑来想要问她的话终究没能问出口，他只是说：“昨晚的事情很抱歉。”
　　慕雪怔了怔，很快恢复平静地说：“喝酒伤身，你还是少喝为好。如果没什么事的话，那我进去了。”
　　“好。”顾炎看着她转身，目送着她回家。就在她跨上最后一个台阶的时候他突然冲上去一把将她拉住！
　　慕雪惊愕地睁大眼睛看他。
　　只见顾炎表情凝重地将她顺势揽入怀里，轻声地说：“几秒，让我抱几秒就好。”
　　慕雪能感觉到他心脏的跳动，她怔忡地看着前方，痴痴地唤他：“顾炎……”
　　顾炎闭上眼，感受着她的心跳，呼出的气流萦绕在脖子上热热的，这才意识到把她箍得太紧了，将她松开，“对不起。”
　　慕雪从他的怀里解脱出来，虽不忍心，但还是注视着他说：“是我跟你说对不起。顾炎，我们……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顾炎直视着她。
　　慕雪避开他的目光，为什么不可能，连她自己也回答不上来。
　　顾炎没有继续再问，他低落地转过身，径直走到车门前，停了一秒，便上车离开了。

　　慕姝婷听见开门关门的声音，欣喜地端着果盘从厨房里出来，说：“慕雪，顾炎跟你说了什么？哦，对了，秉焕中午找你出去……”
　　走进了慕姝婷这才见到女儿神情不对，连忙把过果盘放在桌上，担心地问：“哎呀，慕雪，你的脸色怎么这么白？哪里不舒服？”
　　慕雪摇摇头，“妈，没事，就是有点累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好吗？”
　　“好好好，什么都别说了，你先去躺下，我给你倒点水喝。”慕姝婷将女儿扶到卧室让她躺在床上，一边走向厨房一边喃喃自语道：“不是刚刚出去还好好的，怎么几分钟不见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慕雪听到母亲的话，双眼盯着天花板出神。

　　天色渐暗，李秉焕仍旧坐在刚才的那家法式餐厅，餐盘旁边放着戒指盒，耳边还停留着慕雪的声音：“秉焕，对不起。我对你没有男女之爱，所以不能嫁给你，你一直说没关系，但这对你不公平，就算我嫁给你，我们也不会幸福的。这枚戒指不属于我，你还是留给真正能带给你幸福的人吧。”
　　真正能带给我幸福的人，李秉焕在心里默念，除了你，我没想过别人。

　　“哥，你怎么了？”晚上十点过的光景李妍真看到哥哥跌跌撞撞地进了门，赶紧上去扶了他一把，刚走近一股酒气便袭来，“怎么喝这么多酒？”
　　“走开。”李秉焕推开她的手，第一次用这么冰冷的语气说话。
　　李泽毓听到动静从客厅走过来，妍真想让父亲来帮忙叫了声：“爸。”李泽毓却无动于衷，一脸正色地看着喝得烂醉的儿子，恨铁不成钢的说：“瞧你那点出息！”
　　李秉焕靠着妹妹，耷拉着头，一言不语。妍真担心地问：“哥哥不是去向慕雪姐求婚了吗？怎么喝成这样？”
　　“你看他这个样子就知道被人家拒绝了，”李泽毓指着儿子说，“我就说了这种事情必须要我这个做家长的出面才能搞定，我不相信我提出的婚事慕雪那丫头敢反对？说了多少遍这件事不要一拖再拖，你们偏不听，硬要考虑慕雪的感受，现在倒好，她有考虑你的感受吗？”
　　李秉焕抬起头来，眼睛里满是血丝，“要不是你一再催促，她也不会心中排斥，对我一直保持距离！”
　　“这么说你反倒怪起我来了？”李泽毓气不打一处来，脖颈的青筋暴起，“自己的女人抓不住，只知道在这里耍酒疯，我李泽毓的儿子不应该是这个样子！”
　　李秉焕还想说，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一股酸苦的液体往上涌，他猛地捂住嘴，李妍真劝父亲说：“爸，哥心里也不好受，你就少说两句吧。”话音刚落，李秉焕飞快地冲进卫生间将门关上对着马桶吐起来。
　　妍真听到里面传来的抽水马桶的声音，不安地敲门，“哥，你还好吧？”
　　李秉焕没有回应，在觉得胃里的东西都吐干净了，他才扶着墙壁走到洗漱台前，用凉水洗了把脸，看见镜子中此时狼狈不堪的自己，忽然想起初见慕雪时的场景。
　　…………
　　……
　　那天和朋友看完电影回家，刚进门就看到妍真一脸的笑容，只听她掩着嘴小声说：“哥，家里来了一个漂亮姐姐。”
　　李秉焕皱了皱眉，往里面走，“什么漂亮姐姐？”
　　“爸爸今天带回来的，好像是他资助的一个学生，我也不是很清楚。”妍真跟在哥哥身后，把打探到的仅有的情报一五一十地说出来，“爸爸好像很喜欢她。”
　　“他们人呢？”李秉焕走到客厅也不见人影，见李妍真指了指书房的门，便敲了几下推门而入。
　　“那就这样了。”父亲面色和蔼的说，好像刚好结束这次谈话。
　　女孩坐在对面的沙发上，正巧背对着李秉焕。从背影来看很消瘦，长及腰际的头发乌黑柔顺，慵懒地搭在肩上。
　　“谢谢董事长。”她的声音并不甜美，却像冰泉一般清澈。
　　父亲一边看了门口的人一眼，一边对女孩笑着说：“以后就叫我伯父吧，不必见外。”
　　“谢谢伯父。”女孩改口道。
　　李泽毓这才招呼儿子过来，“慕雪，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儿子，李秉焕。”
　　这是他第一次听见她的名字，这时这个叫“慕雪”的女孩子转过身来，李秉焕才看清她的脸。
　　李秉焕从小到大见过的美女无数，却从未见过如此干净的，对，干净，只有这个词才能形容眼前的女孩，她就像一抹阳光，闪耀得让他睁不开眼，“你好。”
　　“你好，我叫慕雪。”她的笑容极淡，只是浮于脸上，看起来亲切实际上有一种更让人无法靠近的距离感。
　　“还记得前几天我跟你提起过有一个天赋异禀的学设计的女孩子吗？就是她。”李泽毓说，“我非常欣赏慕雪，所以决定送她去法国ESMOD留学，你不也正好要转学去法国吗？所以在那边你要替我好好照顾她们母女。”
　　“阿姨也要去？”李秉焕看向慕雪。
　　慕雪点头，“她一个人在这里，我不放心。”
　　李秉焕还想问，却聪明的打住了，只听父亲说：“她们这几天暂时住在这里，到时候你们一同前去。慕雪的母亲现在在客房休息，你过一会儿去打声招呼吧。”
　　“好。”

　　晚饭的时候，李泽毓吩咐厨房多做几样菜，李秉焕将妹妹最爱吃的烤翅夹到慕雪碗里，说：“在我家不要客气，吃吧。”
　　李妍真嘟着嘴，阴阳怪气的说：“哥哥真是偏心，有了慕雪姐姐就忘了我这个妹妹了。”
　　李秉焕又夹了一个烤翅给妹妹，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佯装生气的说：“看还堵不住你的嘴！”
　　妍真咬了一口香喷喷的鸡翅，笑嘻嘻的，“我开玩笑的，其实我也很喜欢慕雪姐姐。”
　　慕雪听了对她报以一笑，慕姝婷见此情此景心中多生感慨，嘴角也不禁泛起笑容，她举起高脚杯对李泽毓说：“这次多谢李董，慕雪才有出国进修的机会，还要谢谢两个孩子对慕雪这么好，我真的……没有办法表达我们母女对你们的感激之情……”
　　“慕太太不必客气，这些都是慕雪努力的结果，我顶多算得上一个伯乐，只是觉得慕雪的天赋放在这里有些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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