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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枕席
躺在被子上依旧无法入睡,纳兰芳荃辗转反侧,难道真如翠螺所说,自己是在吃醋。不过,他穿上那一身喜服,那搭弓射箭的姿势,真的是风华绝代,无人可比。就算师傅,已经是仙人一般的人物,看起来也不如他。
唉!纳兰芳荃翻了个身,还是睡吧。
外间的门突然被推开。翠螺睡在外间,名义上是为小姐安危考虑,结果,现在睡得同一头死猪一般,一点动静都无。
纳兰芳荃听见脚步声经过翠螺的床,稍做停顿,然后径直向里间暖阁走来。
怎么办?这大半夜的,慕容景肯定已经睡下了,前面院落里的宾客应该也走得差不多了,会是什么人呢?难道是有人觊觎我的美貌?不会不会,我还没有倾城倾国到有人愿意冒生命危险劫色的程度。难道是有人要谋财?纳兰芳荃四顾,翠芳斋实在是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让贼惦记的。难道……
纳兰芳荃还在胡思乱想,那脚步声已经停在了门口,隔着帘子一动不动。
纳兰芳荃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加速了,闪身躲在门侧,顺手抄起旁边书案上的书,卷成筒,准备给这登徒子当头一棒。
门帘被挑开,一个红彤彤的身影出现在眼前,纳兰芳荃连想都没想,窜将出来,举棒便打,手腕被生生擒住,书卷应声落地,“哎呀!”
那人连忙松开手,凑将过来,“没事吧?你为何躲在门后?”
纳兰芳荃定睛一看,来的不是别人,竟然是慕容景。“咦,王爷怎么来了?您不是应该在后园新房吗?”
“我过来看你睡了没有。”慕容景见纳兰芳荃没事,自顾走到床边,将刚才从地上捡起的书卷展开,“哦,你在读书!”
“啊,”纳兰芳荃挠挠头,“睡不着,就起来看看书,随便看看而已。”
“为什么睡不着?”慕容景放下书卷,拉着纳兰芳荃的手扯到自己身边,环着她的腰问道。
纳兰芳荃好生不自在,“王爷,你不要这样?”双手使劲,准备推开慕容景的束缚。
慕容景眉头微皱,不松反而收紧了手臂。纳兰芳荃被环在他的两腿之间,两只胳膊是推也不是,揽也不是。
“莫不是今日里看我搭弓射箭射落了别人轿头上的红花,心中羡慕?”
纳兰芳荃十分窘迫,脸色绯红,“谁稀罕你搭弓射箭,射什么红花!”
“既然不羡慕,为何还要女扮男装出去看?”
“我,”纳兰芳荃嘴硬,“我就是想出去看看你射不射得中。”
“你真是小看本王了,想当年本王沙场之上百米搭弓都可以取人首级,小小一朵红花,还不是手到擒来。”
“好,王爷百发百中,王爷百步穿杨,王爷是天下第一的神箭手。不过,王爷,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你不在后园陪王妃娘娘,是不合礼法的。”
“哦,”慕容景挑眉,“我倒不知道你还如此重视礼法,看你在殿上的模样,本王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
“谁会天不怕地不怕啊!只不过是觉得淑贵妃娘娘有些小题大做罢了。”
“是不是小题大做,你不是她,自然不会有切身的感受。”
“我知道了,淑贵妃娘娘是王爷的姨母,也就是芳荃的长辈,我不评论就是。”
“嗯,等机会合适,我再同你说说姨母的事情,那时,你自然就会理解她了。其实,她很不容易的。”
“那是当然,想琼华宫中多少如花美眷,她能在其间立足,产下太子,还将太子抚养成人,一般女子肯定无法企及。”
“我还想自己娶了一个母夜叉,没有想到,还是一位善解人意的娘子。”慕容景打趣道。
“嗯”,纳兰芳荃点头,“王爷既然都说芳荃善解人意,那我不得不再次提醒王爷,今天是您大喜的日子,您不能待在一个孺人房间里,您必须要回到后园去陪王妃娘娘。”
“你又说孺人,我不是同你说了,这个身份,只要哪天姨母她高兴,我马上去求她,准你做侧妃。”
“什么名分其实都不重要,有没有仪式其实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可以在你身边。”
“谁说名分不重要,谁说仪式不重要,在我心中,你就是我的正妃。我要补给你一个婚礼,让你也穿上凤冠霞帔,我要让父母双亲都知道,我慕容景娶了心爱的女子。”
纳兰芳荃这才注意到,慕容景身上还穿着大红的喜服。
“这怎么行,正妃只能有一个,让我也穿了这凤冠霞帔,要是后园的姐姐知道了,心里该有多不舒服。”
“她本来就不应该嫁给我,她本来是去给太子哥哥选妃的。我这凤冠霞帔本来就不是给她准备的,我只要你嫁给我不觉得是遗憾……”
纳兰芳荃连忙摆手,“我可没有觉得遗憾,我的夫君华清殿上都能为了我不顾颜面,我还有什么遗憾的,没有凤冠霞帔,我也一样会高高兴兴的。”
慕容景假装气恼,“你说我不顾颜面,莫非是觉得我出了洋相?”
“谁说的?出洋相的是我,都怪我,只想着救别人,结果危及了自己。要不是你,我这条小命都不知道在哪里了。”
“多亏了你出了洋相,否则,哪里会轮到我慕容景,太子哥哥保准要选你为妃。要说,还要谢谢那故意使坏之人,成就了我们的姻缘。”
“什么姻缘,明明就是孽缘!”纳兰芳荃嬉闹道。
“孽缘也是缘,怕就怕没缘。”慕容景扶着纳兰芳荃坐在自己腿上,持了一双芊芊玉手,渐渐相抵,最后十指相扣,“芳荃,今生我得你足以,只想有我慕容景一天在,你就属于我一天,只想让你每天都这么单纯快活,不要有一丝烦忧之事。”
纳兰芳荃点点头,想把手指抽出来,却被慕容景攥得更紧。
“前些日子府上缝制礼服的时候,我已经让她们也给你缝了一身。我虽然不能给你那么豪华的婚礼,但至少能给的我都会给你。”
外面已经有丫鬟捧了大红的礼服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众家丁丫鬟,有捧香案的,有捧礼盒的,有捧果盘酒具的,纷纷走进来,瞬间就将暖阁布置好。
纳兰芳荃捧着礼服不知如何是好,嗔怪地看着慕容景,说道,“王爷,您就别耍小孩子脾气了,这礼服我真的不能穿。”
“我说能穿就能穿。谁也不能说什么,翠螺,快过来给你家小姐换上。”慕容景装作生气的样子。
翠螺原本站在角落里,一双眼睛已经哭得通红,听见王爷吩咐,快步走,劝道:“小姐,我来给你换上吧。王爷对你真的太好了,翠螺都感动的哭了。”
纳兰芳荃看看翠螺,又看看别扭着身子的慕容景,无奈摇头。心中暗想,不知道后园里的那位要是知道了心中做何感想,王爷这不是明摆着要让我俩为敌吗?你一碗水端平,都有可能生了嫌隙,你还偏要如此?
香案摆好,香烟袅袅,慕容景拉着纳兰芳荃对着故王爷和王妃的灵位缓缓跪下,磕头祭拜,“爹娘在上,今天,孩儿娶妻了,你们看,这就是孩子相中的,你们可相中了?”
身后,翠螺已经泪流满面,纳兰芳荃饶是神经再坚强,也落下泪来。
学着慕容景的样子磕头跪拜,“爹娘在上,媳妇纳兰芳荃在此向天发誓,愿同夫君慕容景相濡以沫相携百年,只好他不见弃。”
慕容景回首,这个媳妇恐怕爹娘也觉得新鲜吧。
“孩子愿同芳荃白头偕老不离不弃。”
纳兰芳荃展颜一笑,睫毛上还带着点点的泪花,在摇曳的烛光下闪烁着五彩的光芒。
所谓的仪式结束,丫鬟下人们纷纷退下。翠螺也轻手关上暖阁的房门,退了出去。
慕容景拉着纳兰芳荃的手一同坐在床榻沿上。抬头替她取下凤冠,回手又摘下自己的礼帽。刚想伸手解开纳兰芳荃的霞帔,却被她持住手腕,“还没有熄灯呢!”
慕容景微笑,转身出掌,数米远香案上的蜡烛随风而灭。
转过头来,就被纳兰芳荃擒住双手,“夫君,你……你竟然练会了这么强的功夫!你一定要教我!”
慕容景无奈,“夫人,今天是咱们大喜的日子,洞房要紧,练功的事情明天再说。”
雾帐兰衾暖,薰炉宝篆浓。眼波犹带睡朦胧。
大红的喜服相互交叠,珠钗已解,秀发散落枕上,玉山将倾之际,莫不静好。
可惜,偏偏有人要来煞风景,纳兰芳荃突然推开慕容景,撑起身子坐起,“唉,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务必要问问你。”
慕容景拉过锦被遮住自己,侧躺在纳兰芳荃身边,手就意欲伸入亵衣,纳兰芳荃使劲将他的手阻住,“我同你说正事呢!你倒是同我讲讲为什么淑贵妃娘娘不让簪芍药花啊?簪个芍药花就要致人于死地。”
慕容景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毕竟涉及皇家隐私,“你问这个干什么?又不是什么
好听的故事,再说今天是咱们的新婚之夜,说点高兴的吧。”
纳兰芳荃再次擒住试图浑水摸鱼的手,“不行,这件事情顶顶重要。你想啊,如
果簪个芍药花就会差点要人性命,那当日为什么会有人让霍姐姐簪芍药,到底是
谁想渔翁得利?现在霍姐姐在太子潜邸,如果不找出那幕后之人,获悉她的险恶
用心,霍姐姐就一天不能安全。”
“你一口一个霍姐姐,我看那太子妃倒似乎比我还要重要?”
“王爷!你是芳荃的夫君,芳荃此生在你身边,不说可以出谋划策,至少可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可是,霍姐姐,家人都在边关,很是可怜的,我这个做妹妹的,能帮点就帮点,你说是不是?”
慕容景无奈,只好将淑贵妃为何对芍药花如此憎恶的来龙去脉逐一道来,只听得纳兰芳荃两眼圆睁,眉头紧皱,呼吸稍滞,两只手紧紧抓住慕容景的胳膊。
“真没有想到,后宫之中如此险恶,我在府里的时候不是没有听说过后宫中的争斗,却没有想到已经到了这种地步。”纳兰芳荃喃喃道。
“要想在后宫立足,不是光有美貌就可以的,还要时时提防,今天你用这一招对付了她,或许明天别人就以其人之道还置彼身。小的时候在宫中,姨母经常睡着睡着,就惊醒了,满头的汗。她没有一天不做噩梦的。”
纳兰芳荃陷入沉思,现在芍药花的秘密已经知晓,那么是谁蓄意要让霍姐姐有此一劫的呢?
“好啦,别想这些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你霍姐姐也不是等闲人物,更何况既然是皇后娘娘同姨母共同册定的太子正妃,自然有她们的考量,她们也肯定会护着她的。我这怀安王府同太子东宫可是相距甚远,你鞭长莫及的。”
“可也不能就袖手旁观啊,总要找个人去告诉霍姐姐,给她提个醒才好。”纳兰芳荃凝思。
“夜已经深了,你难道要想到明天,将本王晾在这里不成。我可是从王妃那里跑出去的,你还不知道珍惜。正所谓,春宵苦短……”
“王妃!”纳兰芳荃猛地坐起连推带扯,将慕容景推起来,“不行,今晚你不能在我房里过夜,今晚你应该在后园新房里陪新娘才对。你跑出来就不对,现在又逗留了这么长时间,王妃她会怀疑的,你快点,快点下床,穿好衣服,赶快回去。”
慕容景推开纳兰芳荃,闷坐在床沿上,“可是本王不愿意回去。”
纳兰芳荃已经跳到地上,抓起散落一地的衣物就要给慕容景穿衣,“那可不行,我知道你宠我,但是宠也不在这一时啊,正所谓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慕容景别扭着身子,不配合,“本王已经同她说了,本王喝醉了,今晚不能圆房。”
“什么?这就更不行啦!你都喝醉了,结果还在我这里过夜,这要明天让王妃知道了,得多伤心啊!赶快起来!”
慕容景打掉纳兰芳荃手中的衣服,“你就这么不愿意让我住在这里?”
“不是啊,不是不愿意,而是今天不能,你想啊,这要是明天传到宫中去,淑贵妃还不将我的皮扒下来,你就算不为王妃着想,不为自己着想,你总的为我着想吧,你好不容易救下的人,明天再被抓到宫中去,暴打四十大板……”
慕容景低下头,微微叹气,“我就知道来了也是白来。”
“怎么是白来呢?你同我拜了天地,还喝了交杯酒,咱们现在就是夫妻了,不过呢,王妃为大,我为小,这个礼数一定要遵守。王妃应该比我大吧,我尊她为姐姐,王爷可不能薄待了她啊!”
慕容景拉住纳兰芳荃,“芳荃,你就真的不在意?”
“不在意是假!”纳兰芳荃调皮一笑,“那王爷就记下吧,以后多多宠我就是。”
慕容景这才同意穿上衣服,繁复的礼服,费了好大劲儿脱下来,结果还要再穿上,急的纳兰芳荃满头汗。
终于穿戴整齐,纳兰芳荃连推带拉送出门,刚要折身返回,慕容景突然转身,将她揽在怀中,凑到她的耳边轻声说道,“我不在你身边,睡不睡得着?”
“睡得着。”纳兰芳荃举手发誓。心中却想,睡得着才怪,如此重要的事情,我必须马上通知给霍姐姐,可是,可是,谁能帮我呢?
唉!这个时候,纳兰芳荃开始后悔以前在凤凰岭的时候没有好好同师傅学习轻功和武艺,浪荡岁月数载,现在还只会摆个花架子,真要动起手来,别说以一挡十,一般的人自己都不一定打得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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