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保护欲

　　08.

　　飞坦闷哼出了声。像是在强烈克制着，他矮小的身形有些颤抖。如果再加上这处，那便是四处了——他左手的中指明显露出了畸形的状态，苍白苍白的，非常清脆的一声后，他大抵是意识到自己的骨头折了。

　　从来都是他这么对待别人，没有人挑战过他这一方面的权威。

　　飞坦是愤怒的，他讨厌这种任人宰割的歹势。他的体质才没有那么地娇弱，但此时此刻却承受了这般他意想不到的痛苦；他明明即使断了条腿都能够一路冲锋像疯了一样地继续厮杀，但此时此刻却好似被逼迫压制一般地浑身上下使不出力气。

　　假如可以的话，假如之后他顺利摆脱了这恶心的念能力后，他一定把瑟西那家伙千刀万剐撕成碎片。哦不对，那家伙不能死，他要让她体会到这个人间里最恐怖的生不如死的感觉。

　　他说到做到。

　　他强忍痛意用目光一遍又一遍地凌迟瑟西，但对方毫无反应，依旧执着于库洛洛的身上，甚至还挑衅般的在她那又神奇恢复的中指上温柔地抚摸了下。

　　“我的能力，你还喜欢吗？”

　　周遭一片的安静，只能够听见飞坦带血的咳嗽声。那些原本充斥了整个房间的笑声戛然而止——瑟西能够感觉到，他们充满了敌意。无论是之前已经见到过她能力的人还是一直在老巢里等待着的蜘蛛腿们，无一不警惕地在背后死死盯着她。

　　除了面前的库洛洛。

　　“如果你不用这项能力折磨我的团员，那么也许我会更喜欢。”

　　他说话了，应该是有在不满她愈发放肆的行为。

　　瑟西丝毫不理会，更加得寸进尺——“那假如这份能力将为你所用，你觉得如何？”

　　“……”库洛洛没有应答，他静默地等待对方说下去。

　　“我是特质系，家族遗传的血统，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觉得这份血统真实的非常地好用。而且你也是特质系——那么你应该最清楚不过，虽然战斗上特质系的能力不一定有超出别人的优势，但是在辅助上，可是会达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所以？”

　　“所以说我的能力，不仅仅能够为我所用。假如你愿意献出你的血液的话，只要我愿意，我也可以替你将你所承受的痛苦强加在别的替罪羔羊身上。”

　　她听见库洛洛在轻笑。

　　“你就拿这个当作谈判的筹码？”

　　瑟西愣怔了一下，点了点头。

　　“很可惜，虽然我很喜欢你的能力，但是这并不能成为与你合作的理由。”

　　被拒绝了。库洛洛甚至不怎么委婉，直截了当地拒绝了。甚至丝毫没有‘还有一个人质在对方手上’的自觉，也丝毫不怕激怒对方，把自己想说的就直接说了出来。

　　他觉得，还没有放弃的人，只要是有点脑子，就绝对不会动那颗她仅剩的棋子的。而面前的这姑娘，先不管她到底计划到了哪一步，但应该是有点脑子的。——擅闯蜘蛛老巢不是件容易的事，而且她还成功地让他们作出了一次退让，尽管她似乎在害怕……但他真的是有点欣赏起来，尤其是她那有趣的能力。

　　不过当然，瑟西没有让库洛洛失望。她似乎早就猜到了库洛洛会这样说，面上冷静得连表情都没有变过，更别说是其他人所期待的失落之情了。

　　“这样啊——”她刻意拖了长音，“那我另外的能力你也看不上喽——”

　　另外的能力……。她故意地提及，但就是不愿意再多加的透露。就好像说要告诉你一个秘密一样，却又在之后当作没说过这句话般选择性地忘掉，勾得你心烦意乱迫切地想要把一切都弄个明白。

　　然后她就这样看着库洛洛直勾勾地笑着，不说下去。

　　“什么能力？”有个女人似乎按耐不住了，她从后面一步步地逼近想要触摸瑟西，却被库洛洛一个眼神示意后，停下了。——这也让瑟西注意到了，团长的威严果然不可抗。

　　库洛洛也同样直勾勾地盯着她。

　　“没错，不需要。”

　　说谎……真是个老狐狸。

　　瑟西的脸红了，不是害羞红的脸，是被气红了。

　　师父的情报不可能有错——她说库洛洛是个喜欢奇奇怪怪念能力的家伙——而现在这个讨厌的男人竟然无视掉她小小的暗示。没错他是故意的，这个老狐狸，非是要逼着她把能说的都说出来。

　　一瞬间瑟西觉得太后悔了，也认为自己太不容易了。为了这么一次对于她来说没有任何价值的合作豁出命豁出脸皮，还被那只老狐狸给逼入死角……她觉得可能她是被她的师父算计了，对方就算狡诈，不能狡诈到这个程度吧……

　　然后在骑虎难下的这个时刻，瑟西选择了不说话。

　　“……”

　　“……”

　　反正她还有飞坦这个人质健在，她怕什么吗？

　　“……”

　　“……”

　　所以——为什么大家都不说话了？

　　“……”

　　“……”

　　什么乱七八糟的？不要沉默好吗？问点她事情好吗？怎么连余光也不说话？库洛洛是哑巴吗幻影旅团全部人是哑巴吗？时间怎么能够这么随随便便浪费掉的啊？

　　“……”

　　“讨厌的男人。”

　　瑟西认怂了，她嘟囔出了声，所有人都听见了。

　　但是被标榜‘讨厌’的那个男人，却笑了。然而他却继而又将目光转移到了另外的一边——他看向了余光——那个被吓得脸色惨白腿软得几乎要站不住的姑娘。

　　好像只需要一个眼神，那些团员就能够清楚地明白他们的团长想要做什么。玛奇立马就解除了对于余光层层环绕的捆绑，不过仅仅只是一瞬间，得到松绑的余光仿佛失去了生命的支撑一般，由于刚刚活活目睹了生命逝去的惨状，她的腿一直在发软，于是她猛地一下跪倒在了地上，蹭破了膝盖的一层皮。

　　玛奇无可奈何拎着她的后领将她轻而易举地提了。余光觉得她如同梦游到了那一日，与瑟西第一次见到的那个恐怖的晚上。她依旧是这样的脆弱，脆弱得只要把她一个人留在这个世界，第二天她也许便会迎接死亡。

　　然后玛奇就像那一天的瑟西一般，从后头推搡着她。可能这个世界的人都是这么粗鲁。——余光这样想着，她来到了瑟西的跟前——但是瑟西慌乱地站了起来，一把抱住，一把接住被往前推了把失去平衡的她。

　　余光发现，瑟西甚至要比她还要害怕。

　　即使面上强迫着自己不能表现出来，即使强装镇定地露出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可她也是在颤抖的，虽然是近乎察觉不到可以忽略不计的颤抖。在抱住的那一瞬间，余光还是感受到了。

　　是啊，即便只是她原本世界里漫画中的虚拟人物，可在这个世界里他们是真实存在的。

　　而且是强大的，起码强大到瑟西一直在害怕。

　　余光将脑袋更往对方的颈窝凑了凑，她简直无法相信自己何时有了那么大的勇气。因为她听见了自己埋入黑暗之中沙哑的嗓音。

　　她说：“不要合作了不要管你师父了……我们快点离开……”

　　是带着哭腔的。她又流泪了，湿热的液体流入对方长长的黑发中。瑟西一定会笑话她。

　　但是瑟西只是两眼空洞地望着库洛洛，什么都没做。

　　“她是谁。”库洛洛在问。

　　他的那个‘她’很明显的是在指刚刚明目张胆商量着要逃出蜘蛛巢的余光，“两年前的事她也有参与吗？”

　　两年前？

　　两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现在还要问起。

　　哦对了，到底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居然幻影旅团舍得来追杀她和她的师父？

　　“我捡到的，几个月前捡到了。两年前她还不知道在哪里……”瑟西迟疑了几秒。

　　“你说谎。”

　　“……”

　　“……”

　　“……不是捡到的，我特意去找的，说是有特异功能……但是两年前是真的，她真的和两年前任何事情都没有关系。”

　　瑟西以为接下来库洛洛会询问特异功能的事，但没想到对方仅仅只是若有所思目光在两人的身上来回游移了几遍。

　　“解除你在飞坦身上的念，我就放了她。”

　　他对于余光到底是什么能力不感兴趣——

　　瑟西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更无法接受对方这样的威胁。

　　“放了她走？那我呢？”瑟西几乎是快要咆哮。

　　“当然是留下，两年前直到现在的那些事我们得慢慢清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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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可能！

　　“呵——”瑟西冷哼出声，她瞪大着眼睛难以置信地怒视着她面前的那个男人，眼里迸发出了她自己都未能察觉的杀意，“解除念能力让她走而我留下？我怎么知道你到底会不会守信用让她走？而且把我留下你要对我做什么？审讯我？折磨我？你怎么不直接叫我去死呢？”

　　瑟西是出奇愤怒，她紧握着双拳长长的指甲掐着自己的肉。但是她现在已经没有任何的痛觉了。她想要打面前的那个男人——但是不行，她的能力做不到。

　　那一刻，短短的一秒钟里，她想起了同归于尽这个词。

　　她也想起了自己的师父——那个讨厌的女人，总是逼着她去做她不想做的事，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她都被一手掌控着难以脱身。

　　如果是死掉了，是不是就是真正的自由了？——欠了她师父的，她也不用以命来还。

　　而且在这里死掉，还能拖着一个人一起陪葬，这是场多么划算的与魔鬼的交易？

　　于是瑟西右手钻进了她与余光之间的缝隙，很快地找到了自己左胸的位置，确切地说，应该是心脏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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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她忘了，她不是一个人。

　　“瑟西——”

　　她看见余光惊讶地抬起头尖叫着呼唤她的名字。

　　而她的右手也同样被紧紧抓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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