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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踪回归后卷成王
玥涵喉间滚过一声细碎的嘀咕,视线缓缓扫过周遭景象。
脚下是海边特有的松树林,苍松挺拔如立剑,枝叶繁密交织,微风穿隙而过时,便漾起细碎的沙沙声。
黎明未至的海边,空气里浸着淡淡的咸湿,像浸过海水的棉絮,轻轻裹住人的呼吸。
玥涵动了动指尖,缓慢地检查周身——没有濒死的剧痛,没有淋漓的鲜血,甚至连骨头都没有错位的钝痛。
这是她此刻唯一能确定的事。
松林静得可怕,连虫豸的鸣叫都没有,既无敌人蛰伏的气息,也寻不到半分战友的踪迹。她闭上眼,残存的记忆碎片涌上来:昨夜,她从海面月影中骤然窜出,那时银月还悬在中天,清辉铺满海面;而此刻天际已泛起鱼肚白,黎明的微光正悄悄漫过地平线。
她竟独自躺在这里这么久。
那个神秘男人的承诺还在耳畔回响,可此刻连他的衣角都寻不见,终究是走散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失落漫上来,像潮水漫过礁石,将她刚安定些许的心又泡得发沉——在这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失去唯一的联结,就像被整个世界抛弃了一样。
“迷路时,要留在原地等救援。”
玥涵低声自语,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声吞没。
这是她从书里读来的常识,此刻却像一根救命稻草,死死攥在心里。
她拼命回想男人郑重承诺时的眼神,试图从中汲取一点力量:他说会护她周全,说会带着其他人回来找她。
不能乱走,绝对不能乱走——一旦挪动脚步,他们之间仅存的那点重逢的可能,或许就会彻底消散在这片松林里。
玥涵靠着身后粗糙的树干坐下,右手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角,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连日的奔波与厮杀耗尽了她的力气,闭眼的瞬间,疲惫如潮水般将她裹挟,竟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再次睁眼时,松林已被晨光浸透。金色的光线穿过枝叶的缝隙,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像撒了一地碎金,为这片幽静添了几分生机。可这份生机,却衬得她愈发孤单。
“太久了……”她呢喃出声,语气里藏着不易察觉的委屈与疑惑,还有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恐慌。
他们在做什么?是遇到了危险,还是早就把她忘了?柳麒的沉稳、芥瑚的爽朗,还有骠骑临走时那句“放心”,一个个身影在脑海里闪过,又瞬间被空白吞噬。
他们都在哪里?是不是也在找她?还是说,已经遭遇了不测?
“柳麒——”
她试着抬高声音呼唤,回应她的只有风声穿过松林的呜咽。一遍又一遍,四周始终是死寂的,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她一个人。
不安像藤蔓般缠上心头,越缠越紧,勒得她呼吸都有些发闷。或许柳麒他们正在四处找她,却因为找不到确切位置而徒劳无功?
可万一他们找不到呢?
坠落前听到的惨叫声再次在耳畔炸开,尖锐得让她头皮发麻——留下来断后的骠骑,那个说着“没事”的男人,此刻是否还平安?
这份担忧像烧红的烙铁,烫得她坐不住了。等下去是煎熬,往前走或许还有一线希望,哪怕只是找到一点他们的踪迹也好。
这份不安压过了所有顾虑,玥涵撑着酸痛的身体缓缓站起。她环顾四周,松林郁郁葱葱,右侧的尽头隐约可见一条小径,蜿蜒通向未知的远方。去那里看看吧,应该不会有太大危险。
念头刚起,脚步已不由自主地迈了出去。
松林外延是一片凹凸不平的荒地,低矮的灌木丛死死贴着发白的泥土,显得萧索又荒凉。稀疏的草木间,嶙峋的岩石突兀地冒出,更添了几分荒芜感。
玥涵顺着小径往前走,没多远便撞见了断崖——断崖尽头是陡峭的峭壁,峭壁之下,是一片漆黑的海面。
她记得昨夜的海也是黑色的,那时以为是夜色所致,可如今天光已亮,海面依旧黑得深邃,显然是大海本身的颜色。
玥涵不由自主地走向悬崖边,脚步踩在荒地上,发出轻微的“咯吱”声,在这片寂静里格外清晰,像是在诉说着这片土地的孤寂。
悬崖高耸入云,站在崖边,玥涵竟生出一种站在百货公司屋顶俯瞰世界的错觉。她僵在原地,目光呆滞地盯着海面,久久没有动弹。不是因为恐惧高度,而是脚下的大海,正散发着一种异样的气息。
那是一种近乎黑色的深蓝色,海水清澈得不可思议,连水下的峭壁轮廓都看得一清二楚。
这是一片超乎想象的深海,光线穿透表层海水,却照不进底部的黑暗。而在那无尽的黑暗里,竟有点点光亮在闪烁——那些光亮像细碎的砂粒,散发着淡淡的光晕,时而聚集,时而散开,形成一片片朦胧的光斑。
眩晕感骤然袭来,玥涵踉跄着坐在悬崖边,双手撑在身后的岩石上,身体微微后仰以维持平衡。
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像要撞破胸腔逃出去——那哪里是海面下的光影,分明是宇宙的景象!她下意识地屏住呼吸,连眨眼都不敢太用力,生怕眼前的一切只是幻觉,稍一动作就会破碎。
震惊像浪潮一样,一波接一波地拍打着她的神经,让她连思考的能力都暂时丧失了。
以前只在照片上见过的星星、星团、星云,此刻竟尽数铺展在她脚下。那些细碎的光亮如同夜空中的星辰,遥远而神秘,带着致命的吸引力。玥涵静静地坐着,目光胶着在深邃的海底,心中涌起浓烈的陌生与迷茫。
这是她从未踏足的领域,更是从未敢想象的景象。
她缓缓眨了眨眼,眼前的景象愈发清晰:清澈深邃的漆黑之中,繁星点点,星云在水中缓缓旋转,流淌出神秘而迷人的光芒,宛如一片倒悬的宇宙。
“……太奇妙了。”玥涵低声呢喃,声音里满是不可思议,带着一丝颤抖。内心的纷扰与迷茫仿佛被这片奇异的景象温柔抚平,所有的不安、恐惧、焦虑,都在这片倒悬的宇宙面前消散无踪。
她茫然地注视着水中的“星辰”,目光里是难以言喻的震撼与惊叹,还有一丝渺小的敬畏——在这样宏大而神秘的景象面前,个人的烦恼似乎都变得微不足道了。
她保持着坐姿,双手轻轻搭在膝盖上,身体微微前倾,像是想离这片奇妙的大海更近一些。
太阳从天际缓缓升起,越过天顶之前,玥涵始终静坐在崖边,目光从未离开过那片“宇宙之海”。
这片海,这个世界,究竟是什么?她心中满是疑惑与好奇。来到这里之前,她追逐过月影——那如梦似幻的景象,如今回想起来仍像一场不真实的梦。
想要抓住月影,就像想要握住夕阳一样徒劳,可她偏偏做到了,哪怕只是短暂的一瞬。
柳麒,还有他身边那只奇异的野兽,此刻又浮现在脑海里。在她原本的世界里,从未见过那样的生物,那一定是这个世界独有的存在。
意识到这一点,她对这个世界的好奇更甚了几分。
可柳麒为什么要带她来这里?
他明明说过这里很危险,会护她周全,却又将她独自留在这片未知的海岸。
疑惑像一团乱麻,在心里越缠越紧。
柳麒他们到底遇到了什么?那些袭击她的敌人是谁?为什么要针对她这个平平无奇的普通人?
还有,眼前的一切,为什么和她反复做的梦境如此相似?那些梦里的深海、星光、陌生的土地,难道不是虚幻,而是某种预兆?为什么她会持续做那些梦?无数个问题像密密麻麻的蚂蚁,爬满了她的思绪,让她头痛欲裂,却又忍不住拼命去想。
一个又一个问题在脑海中盘旋,让玥涵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影子渐渐拉长,日光变得柔和。玥涵终于缓缓站起,环顾四周——目之所及,皆是一望无际的悬崖峭壁,像一道天然的屏障,将这片区域与外界隔绝。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心里涌起深深的无力感。
在这里,她就像被困在牢笼里的鸟,连飞出去的方向都找不到。转身走回松林时,她忍不住紧了紧胳膊,尽管没穿大衣,却丝毫感觉不到寒冷,这里的气候比她原本居住的地方温和得多,可这份温和,却让她更觉孤单。
刚走进松林,玥涵便皱起了眉。地上到处是折断的树枝,断裂的截面新鲜而清晰,仿佛这里曾经历过一场剧烈的打斗,而非台风肆虐。她小心翼翼地穿梭在树林间,脚下的落叶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在寂静的环境里格外醒目。
穿过松林,眼前豁然开朗,却不是预想中的平地,而是一片被水淹没的区域。玥涵停下脚步,仔细观察了片刻,才发现这里并非沼泽,而是一片被水淹了的农田。
水面上,几处田埂笔直地延伸着,错落有致如棋盘。
低矮的绿色植物从泥土中探出头,被风吹得东倒西歪,却依旧顽强地生长着。
她沿着田埂继续前行,放眼望去,一片泥泞的“海洋”延伸至天际。远处,几座房屋零星点缀,形成一个小小的村落。村落后方,险峻的山峦连绵起伏,像一尊尊沉默的守护神,静静守护着这片土地。
玥涵忽然注意到,这里没有任何现代设施的痕迹——没有电线杆,没有铁柱,村落里也没有缠绕的电线,屋顶上更没有矗立的天线。
所有房屋都是黑瓦黄墙,古朴而宁静。村落周围种着低矮的树木,可惜大多已经倾倒,只剩光秃秃的树干插在泥土里。
这片陌生的土地上,并没有她预想中的诡异风景或奇特建筑。玥涵悄悄松了口气,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眼前的景象,竟和种花古代随处可见的田园风光有几分相似。
这份熟悉感像一缕温暖的风,吹走了些许不安,让她感到些许安慰。可与此同时,又有一丝淡淡的失望爬上心头——或许,这里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特别,那些梦里的奇幻,终究只是梦而已。
安下心后,玥涵再次仔细观察四周。
这一次,她在离松林很远的农田里,看到了几个模糊的人影。距离太远,看不清具体模样,但从轮廓来看,应该是正在劳作的人,而非什么妖怪。
“太好了……”玥涵忍不住脱口而出,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初见那片“宇宙之海”时的慌乱、无助,此刻终于平复了些。
原来这里也有正常生活的人,原来她不是在一个完全荒诞的世界里。除了没有电力设施,这里的一切都和普通的乡村没什么两样,这份“正常”,让她悬着的心终于落下去了大半。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试图将残留的紧张彻底排出体外。向陌生人问路的念头,让她心里又泛起一丝胆怯——她从来都不擅长和陌生人交流。
可转念一想,不交流就找不到柳麒他们,就永远困在这里。
恐惧和求生的欲望在心里拉扯,最终还是求生的欲望占了上风。她暗自盘算着:先说明自己的情况,态度放温和些,再问问他们有没有见过柳麒他们。这是她目前唯一能做的事,也是走出困境的唯一希望。
玥涵默默给自己打气,脚步轻轻挪动,沿着田埂小心翼翼地往前走。脚下的泥土松软湿润,每一步都走得格外谨慎,生怕滑倒。
随着距离拉近,那些人的模样渐渐清晰——他们穿着朴素的衣物,肤色黝黑,显然不是种花人。脸上带着质朴的笑容,手中的农具在日光下泛着金属的光泽。
人群中,一位褐发女人和一位红发男人正专注地劳作着。
玥涵忽然愣住了——他们身上散发的氛围,竟和柳麒有几分微妙的相似。这种相似无关五官体型,而是一种气质上的共鸣。或许是因为他们的发色太过特别,与常见的黑发截然不同,但除此之外,他们看起来和普通的农夫农妇没什么两样。
他们的衣物和华夏汉服十分相似,男人们都留着长发,用发带束在脑后。手中的工具形似铲子,正用力铲除田埂上的杂草和淤泥。阳光透过云层洒在他们身上,勾勒出一幅幅勤劳质朴的画面。
突如其来的注视让玥涵有些窘迫,脸颊微微发烫,她下意识地低下头,又想起该表示礼貌,才轻轻抬起头,微微欠身。除此之外,她竟不知该如何应对——被这么多人盯着,像被放在聚光灯下,浑身都不自在。
心里忍不住打鼓:他们会不会对自己有敌意?会不会把自己当成入侵者?就在这时,一个年约三十岁的黑发男人迅速从田埂上爬了上来,步伐稳健,眼神里带着几分警惕,却又藏着一丝好奇,朝她走了过来。
突如其来的注视让玥涵有些窘迫,她微微欠身,算是打过招呼,除此之外,竟不知该如何应对。
他走到玥涵面前,迟疑了片刻,用一口略显生涩却清晰的中文问道:“……你是从哪里来的?”
熟悉的汉语传入耳畔,玥涵紧绷的神经瞬间放松,像被松开的弓弦,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笑容——那是发自内心的轻松与释然,还有劫后余生的庆幸。
眼眶微微发热,原来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她还能听到熟悉的语言,还能和人正常沟通。情况似乎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糟糕,至少,她不用在语言不通的困境里独自挣扎了。
“山的那一边。”玥涵没有说实话,直觉像警钟一样在心里敲响。
在弄清这里的情况前,在确认这些人是否可信前,不能轻易暴露自己的来历——柳麒说过这里很危险,她必须时刻保持警惕,不能因为一时的放松就掉以轻心。说出口的瞬间,她又有些忐忑,生怕对方看出自己在说谎。
黑发男人没有追问,只是伸手轻轻拉住她的手腕,转身沿着蜿蜒的田埂往前走。玥涵的脚步有些踉跄,却还是尽力跟上他的步伐。小路两旁是绿油油的稻田,微风拂过,稻穗轻轻摇曳,沙沙作响,像是在低声吟唱。
大约十五分钟后,一座被高墙围起的小镇出现在眼前。那道墙足有四公尺高,墙体由厚重的石料砌成,坚固异常,仿佛能抵御任何风雨侵袭。玥涵抬头望着高墙,跟着黑发男人走到大门处。
大门同样坚固,门轴转动时发出低沉的“嘎吱”声,像是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大门内侧敞开着,露出一道红墙,墙上似乎绘制着某种图案,可惜距离太远,玥涵看不清具体内容。红墙前摆着一张木椅,扶手已经磨损,显露出陈旧的痕迹,此刻却空无一人,透着几分冷清。
黑发男人轻轻推了推玥涵的后背,示意她往里走。绕过红墙,眼前豁然开朗——一条笔直的石板路延伸向远方,道路两旁是白墙黑瓦的房屋,枝叶繁茂的树木错落有致地排列着,充满了东方韵味,让玥涵生出几分亲切感。
可这份亲切感还没来得及站稳脚跟,就被一种诡异的寂静瞬间驱散了。
整个小镇仿佛被一层无形的薄膜笼罩,听不到半点人声,甚至连犬吠、鸡鸣都没有。这种寂静并非单纯的安静,而是一种死寂,像一潭凝固的死水,又像深夜无人的墓地,让人从心底里生出寒意,手脚都有些发凉。
玥涵忍不住想起了之前的松林,那里的安静是平和的,而这里的安静,却带着一股让人窒息的压迫感。
玥涵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脚步,甚至想往后退,心里的警惕再次拉满。
她环顾四周,目光急切地在房屋、树木间扫过,试图寻找一丝生命的迹象——哪怕是一扇开着的窗户,一件晾晒的衣物也好。
然而,除了偶尔传来的几声鸟鸣,整个小镇空无一人,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咚咚,每一声都敲在紧绷的神经上,慌得让人窒息。
她下意识地往黑发男人身边靠了靠,仿佛这样能多一点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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