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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谈神隐徘徊之少女 (4)
完全静止的空间中突然有风吹过，花灵的笑声尖锐起来。
“真的是被很小心地保护着啊，但是——她的契约在我手里！到这里来……寄琛——吕寄琛！！！”
寄琛用手按住了胸口，她的脸色变得很不好看。
常羲和水珺的表情充满忧色。
“……我没事……”
身体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要被抽走了一样，寄琛的目光越过常羲和水珺，看向花灵。
一瞬间，她看见了花灵身后的另一个影子。
像倒影一般，与花灵一模一样的少女。
她的眼睛——安静的柔淡的黑色的瞳眸——那是初遇时花灵的眼神，但却又弥漫着氤氲的悲伤。
——拜托……
少女微弱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知道她以前不是这样的，一定是哪里出错了，露月以前绝对不会是这样的。
拜托你救救她，否则她会死的，如果她死了，这世界上就再也没有黑色的百合了。
拜托……
“露月……？”
无意识地喊出了这个名字。
身体的压迫感一瞬间消失，常羲及时扶住了站立不稳的寄琛。
花灵脸色大变。
“……为什么！你怎么还记得我的名字？！没有人会记住这个名字的！”
——这个，被苍天遗弃的一族仅剩的名字。
“不是的！”寄琛大喊：“有一个人一直记得露月的名字！她就站在你身后，难道露月从来没有发现吗？！”
花灵震惊地回头，于是那个像水汽一般单薄透明的少女的影子完全显现了出来。
一时间所有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
“露月……”喊出名字的声音微弱而清晰：“停手吧，有我在这里还不足够么？你还要去吃别的人吗？这样做是不被允许的……！”
花灵沉默了一会，然后冷冷地说：“回来。”
少女咬着唇，摇头。
“常羲……”水珺一边警惕地看着花灵，一边以不确定的语气说：“我有一个想法……那女孩——会不会是十一年前最后的失踪者？！”
常羲迟疑了一下，随即了然，但她没有说话。
“逆天是不被允许的……”少女偏过头，努力寻找着适合的言词：“露月，不要再做这种事了，这样只会消失得更快而已！”
“你知道什么！”花灵的语气变得激动：“你知道什么！你们人类怎么可能懂得我们这些被上天遗弃和厌恶的族裔的痛苦！每天都有花朵枯萎，你们知不知道当我们缩在角落里偷偷生长的时候有多害怕！谁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会死掉！你们还要破坏唯一支撑我们活下去的土地！明明就已经是被神宠爱的一族了，全天下都在你们手里为什么还要夺走我们生存的权利！我有多恨多嫉妒……不知道的你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
“我知道……”少女安静地说：“我知道，所以我明明晓得那条路不能去但还是去了，所以露月要抓我的时候也好，拿走我身体的时候也好——我没有逃。”
“……”
“她为了你连自己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全都赔进去了，你难道还不相信她？”
一直沉默的常羲突然说。
花灵蓦然回头看向她，眼神有一瞬间的晃动。
“灵魂离开身体七日后，就永远没办□□回转世了——这种事你也应该清楚吧？”
人类的灵魂是不会消散的，但是超过那七天后，就要永远地徘徊着这个世界上了。
她以从此以后的所有时间为代价到底是要做什么，难道你一点都不知道吗？
你的世界和我们的世界是不允许有交集的，而你屡次打破这个关系，所以要受到惩罚。
越要夺走人类的力量和灵魂就会离消散之日越近，你没有发现这一点吗？
那个人类的少女，以所有的未来做代价而留下来，因为不想你消失。
——虽然对人类怀有深切的恨意，但千竺家的女子从来不说谎言。
这一点，一直以来都明白。
手松开了黑色的花朵，那个身体像断线的木偶一样瘫软下来，然后风化。
那本是少女的身体，而她眼中依旧是安静柔淡的纯粹颜色。
从黑色的百合中幻化出花灵的真实模样。
第一次，对着人类微笑。
“这是，真的吗？”泪水沾湿了笑容：“原来一直以来，都是我做错了吗？”
——没有人回答。
真的，是这样的花朵——被自然界所淘汰，不受上天眷顾的，却依旧想要生命的权利的唯一的黑色花朵——是她错了吗？
她伤害人类会得到惩罚，那人类呢？人类侵犯她的家园，人类的惩罚又将何时到来呢？
人类伤害过的生灵，不必夜空繁星少多少……
“露月……”少女突然开口。
“回去吧。”
——不要在说那些悲伤的事了，你所生长的地方，现在没有人会来打扰了，所以，露月是不会消失的。
一定会开出，美丽如同夏天的夜空一样的花朵。
——如同我们初次见面之时。
那是在少女还是女孩的时候，那是在路还没有变成路的时候。
如果可以回到那个时候，我们就再也不用徘徊不定了。
不用去计较谁欠了谁谁又该还给谁。
可以安静的共处，可以在看到彼此的时候微笑着问好。
那时我所希望的。
如果可以那样的话，那些未来的所有的时间都不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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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羲和，你姐姐到底到哪里去了？她稿子还没写完，校长晚饭前要来视察的，我可担待不起这个责任啊！”
时伦学院文学社副社长秦燊几乎要给羲和跪下来了，她那个拖稿魔王一样的姐姐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什么学生会图书馆广播室食堂体育馆……羲和说的地方他每个都跑了个遍，眼看着整个学校都走完了，就是找不到常羲——
“咦？秦燊？你怎么在这里啊？”
一个声音传了过来，秦燊转过头。
学生会的主席莫俟水珺，一个不认识的女生，还有……
“千竺！”秦燊这次是真的要跪下来了：“你到哪里去了？你写的那个文章呢？！”
“哎呀……”常羲一脸惊讶的表情：“那个，羲和，不是给你了吗？”
“啊？”秦燊又看向羲和。
“噢~~~~~对哦，我忘记了。”羲和作恍然大悟状，从口袋里拿出了U盘：“就在这里嘛~我怎么忘了呢？哦呵呵呵呵，秦燊学长，对不起啦~”
秦燊双手颤抖地从羲和手里接过U盘——他为了这个东西跑了不知道多少个1000米的N次方，居然……
水珺好像很同情一样地拍了拍秦燊的背——可怜的人啊，老是被这姐妹俩耍。
“既然拿到东西了就快去排版打印吧。”
“是……知道，知道。”
“秦燊学长~以后有什么事可以继续来找我哦！”羲和笑容灿烂地说。
秦燊莫名其妙地被自己绊了一脚，跌跌撞撞地走远了。
“你们又联合起来耍他呀？”水珺一脸好笑地看着常羲和羲和。
羲和调皮地眨了眨眼睛。
“寄琛的手续办完了吗。”
“嗯，已经弄好了。”
常羲微微一笑。
“而且，危机似乎已经解除了。”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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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琛抬头看向天空，身边常羲羲和还有水珺说话的声音似乎变成了背景。
——我是否，也在神隐之路上徘徊着，找不到方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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