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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 【一】
三十平方米的出租屋,在深秋的夜晚显得格外局促。
薛柔站在门口,目光扫过这个熟悉的、曾经住过七年的空间。一切还是老样子——门边的鞋架上,她的那双粉色拖鞋还摆在最下层,像在等待主人归来;厨房里,那套她们从旧货市场淘来的锅具还在灶台上,不锈钢锅底被火燎出的黑痕都一模一样;两张单人床并排放着,她的那张已经空了,但床单铺得很平整,好像随时准备迎接她回来。
“发什么呆?”蒋胜男把购物袋放在地上,“又不是第一次来。”
“是第一次……以客人的身份来。”薛柔轻声说,语气里有种说不清的怅惘。
蒋胜男动作顿了一下,没接话。她打开冰箱,把买回来的食材一样样拿出来:肥牛卷、毛肚、虾滑、金针菇、还有薛柔最爱吃的茼蒿。
窗外的城市灯火辉煌,但屋内只开了一盏暖黄色的落地灯,光线温柔得像一层薄纱,把这个小小的空间包裹起来。薛柔走到窗边,拉开窗帘一角——高楼大厦像巨大的发光体,街道上车河如织,一切都那么遥远,那么不真实。
“想什么呢?”蒋胜男在厨房洗菜,水声哗哗。
“在想……”薛柔回头,“如果当初我没有搬走,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你还是会搬走。”蒋胜男头也不抬,“你知道的,这里装不下你想要的生活。”
这话说得很直白,甚至有点伤人。但薛柔笑了——蒋胜男就是这样,永远说实话,哪怕实话不好听。
“也是。”她走过去,靠在厨房门框上,“但有时候,我会怀念这里。虽然小,虽然破,但……”她顿了顿,“但很安全。”
“安全?”蒋胜男挑眉,“上次有人在你家门口放死老鼠的事忘了?”
“那不是冲我来的,是楼上邻居夫妻吵架。”薛柔辩解,“我是说……心理上的安全。在这里,我知道我是谁——薛柔,一个普通上班族,你的闺蜜,没钱,没背景,但也没那么多破事。”
蒋胜男关掉水龙头,甩了甩手:“现在你有钱了,有背景了,破事也来了。薛柔,这就是选择的代价。你想要某些东西,就得承担它带来的一切。”
薛柔沉默。她看着蒋胜男把洗好的菜装盘,动作熟练利落。这个认识了七年的女人,永远像个战士,独立,强悍,好像什么都不怕。
但她真的什么都不怕吗?
薛柔想起大学时,蒋胜男半夜发烧,她陪她去校医院。输液的蒋胜男靠在她肩膀上,迷迷糊糊说:“柔柔,其实我挺怕打针的。”
那时候她才明白,所谓“女汉子”,不过是给自己套上的铠甲。铠甲里面,还是那个会怕疼、会脆弱、需要人陪的普通女孩。
“我来帮忙。”薛柔挽起袖子。
“哟,富太太要亲自下厨了?”蒋胜男调侃。
“别贫。”薛柔瞪她,“再富太太,在你蒋胜男面前,还不是得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她们一起洗菜,切菜,摆盘。小小的厨房里,两个身影挤在一起,像回到了从前。薛柔闻到蒋胜男身上淡淡的洗衣液味道——还是大学时用的那个牌子,便宜,但留香久。
有些东西,真的没变。
## 【二】
火锅架起来的时候,已经晚上八点。
红油在锅里翻滚,热气蒸腾,香味弥漫了整个房间。蒋胜男从柜子里翻出那套她们大学时买的餐具——廉价的陶瓷碗,边缘已经有细小的磕痕,但洗得很干净。
“还记得这套碗吗?”薛柔拿起一个,碗底印着卡通兔子,“大二那年,我们在夜市地摊上砍价,十块钱四个,老板脸都绿了。”
“记得。”蒋胜男笑,“你当时还说,等以后有钱了,要买一套镶金边的碗。”
“我现在可以买了。”薛柔说,但声音里没什么兴奋,“但我发现,还是这套最好用。”
她打开带来的红酒——王德全从法国带回来的,35年陈酿,酒标上印着她看不懂的法文。深红色的液体注入高脚杯,在暖黄灯光下泛着宝石般的光泽。
“这么贵的酒,配我这破屋子,可惜了。”蒋胜男举杯。
“配你,就不可惜。”薛柔碰了碰她的杯子,“来,为我们的姐妹情谊。”
“为天长地久。”
玻璃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酒入喉,醇厚,微涩,然后回甘。
两人相视而笑。这一瞬间,那些隔阂——关于王德全,关于选择,关于价值观的差异——好像都暂时消失了。她们还是大学时那两个女孩,挤在宿舍里偷偷煮火锅,喝廉价的啤酒,畅想未来。
“胜男,”薛柔涮了片毛肚,突然说,“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我出事了,你会怎么办?”
蒋胜男筷子停住:“说什么胡话?”
“就是……假设嘛。”薛柔低头,“你看,最近发生这么多事——停车场被抢,车祸,还有那些警告……我有时候会想,是不是有人在针对我。”
“那你更应该小心。”蒋胜男认真看着她,“薛柔,我不是吓你,但王德全那个圈子……水很深。你涉世未深,别被人利用了。”
“他不会的。”薛柔摇头,“他对我很好。”
“现在好,不代表永远好。”蒋胜男夹了块虾滑给她,“人心会变,尤其是男人的心。”
“那你呢?”薛柔反问,“你的心会变吗?”
蒋胜男愣了下,然后笑了:“我对你的心,不会变。这个我保证。”
这话说得很轻,但薛柔眼眶一热。她低下头,假装专心吃菜,但眼泪还是掉进了碗里。
“哭什么。”蒋胜男递纸巾。
“没什么。”薛柔擦眼睛,“就是……觉得有你真好。”
“肉麻。”蒋胜男别过脸,但耳根红了。
她们继续吃,继续喝。红酒一瓶见底,又开了第二瓶。酒精让气氛越来越放松,那些沉重的话题被抛到脑后,取而代之的是大学时的糗事,是工作上的奇葩经历,是那些只有她们懂的笑话。
“你还记得那个追你的学长吗?”薛柔笑得前仰后合,“给你写了99封情书,结果第100封写错名字,写成了他们班另一个女生!”
“记得记得!”蒋胜男也笑,“我当时气得把情书全还给他,他说‘胜男你听我解释’,我说‘解释什么?解释你怎么连暗恋对象名字都记不住?’”
“还有那个选修课老师,地中海,每次上课都穿同一件衬衫……”
“对对对!我们打赌他多久洗一次衣服……”
笑声在小小的房间里回荡。烛光摇曳,映着两张微醺的脸。这一刻,时间好像倒流了,她们还是二十岁,对未来充满期待,对生活充满热情,相信友情可以天长地久,相信努力就会有回报。
“来唱歌!”薛柔提议。
“唱什么?”
“《当》!”
蒋胜男清了清嗓子,起头:“当山峰没有棱角的时候——”
薛柔跟上:“当河水不再流——”
她们唱得很大声,跑调跑得厉害,还敲着桌子打节拍。“叮叮当当”,碗碟碰撞,像一场即兴的音乐会。
“我还是不能和你分手——”蒋胜男唱到这句,突然停住,看着薛柔。
薛柔也看着她。
两人都没说话,但眼神里有什么东西在流动——不是爱情,是比爱情更深的东西。是七年的陪伴,是共享的青春,是见过彼此最狼狈也最真实的样子,然后依然选择留在对方身边。
“砰!砰!砰!”
敲门声打断了这片刻的宁静。
蒋胜男摇摇晃晃站起来:“谁啊?”
门外站着一个中年妇女,穿着睡衣,脸色很难看:“你们能不能小点声?都几点了?还让不让人睡觉?”
蒋胜男酒醒了大半,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们这就安静。”
妇女唠叨了几句,走了。蒋胜男关上门,回头看见薛柔在接电话。
“嗯……我在胜男这儿……今晚不回去了……放心啦……嗯,爱你。”
是王德全。
蒋胜男坐回座位,倒了杯酒,一饮而尽。酒很苦。
“他说什么?”她问。
“问我在哪儿,让我早点回去。”薛柔放下手机,“我说今晚住你这儿。”
“他同意了?”
“嗯。”薛柔顿了顿,“胜男,他其实……没那么坏。就是年纪大了,有点啰嗦,有点控制欲。但对我,是真的好。”
蒋胜男没说话。她看着锅里翻滚的红油,突然觉得这顿火锅,吃不出味道了。
## 【三】
她们收拾完,已经快十二点。
薛柔洗完澡出来,穿着蒋胜男的旧T恤——宽大,洗得发白,但很舒服。她爬上那张空了很久的床,躺下,被子有阳光的味道。
“胜男,”她轻声说,“我好像……有点醉了。”
“废话,喝了两瓶红酒。”蒋胜男关掉大灯,只留一盏小夜灯,“睡吧,明天还要上班。”
“我明天请假了。”薛柔翻了个身,面对蒋胜男,“王德全让我多休息几天,说上次车祸吓到了。”
“他对你倒是上心。”
“是啊。”薛柔闭上眼睛,“有时候我会想,我是不是太幸运了?遇到他,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但有时候……又觉得不安。像在做梦,怕梦醒了,一切都没了。”
蒋胜男没接话。她躺在自己的床上,看着天花板上的水渍——那形状像一只展翅的鸟。她想起薛柔搬走那天,也是看着这个水渍,哭了。
有些人,注定要走不同的路。你再不舍,再不甘,也只能放手。
“胜男,”薛柔又开口,声音很轻,“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以后变坏了,变得你不认识了,你还会理我吗?”
“你会变坏吗?”
“不知道。”薛柔苦笑,“这个城市……会改变人。你看李剑,以前多单纯的一个人,现在……”
“别提他。”蒋胜男打断,“他不配。”
沉默了一会儿,薛柔说:“胜男,答应我一件事。”
“说。”
“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不管我变成什么样,你都要好好的。”薛柔的声音有点哽咽,“你要找到爱你的人,要有自己的家,要过得幸福。这样……我就算真的变坏了,或者出事了,也能安心。”
蒋胜男坐起来,看着她:“薛柔,你今晚怎么了?尽说些丧气话。”
“就是……突然有点感伤。”薛柔抹了把眼睛,“可能是喝多了。睡吧。”
她转过身,背对着蒋胜男。
蒋胜男盯着她的背影,很久,才重新躺下。小夜灯的光很微弱,只能勉强勾勒出家具的轮廓。房间里很安静,只有两人均匀的呼吸声。
但蒋胜男睡不着。
薛柔那些话,像一根刺,扎在她心里。这个平时没心没肺的姑娘,今晚格外反常。是预感到了什么?还是……知道了什么?
她想起停车场的事,想起车祸,想起那些警告。
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来。
她起身,轻手轻脚走到厨房。液化气阀门关得好好的,她检查了两遍。窗户也关着,窗帘拉得严严实实。一切正常。
是她多心了?
回到床上,她还是睡不着。酒精让她头疼,思绪混乱。她盯着天花板上的那只“鸟”,突然觉得它不像鸟了,像某种张牙舞爪的怪物。
不知过了多久,她迷迷糊糊睡着了。
然后,她做了一个梦。
## 【四】
梦里,她又回到了那个古代场景。
青楼,红烛,脂粉香。她穿着水绿色襦裙,坐在梳妆台前。镜子里,薛柔站在她身后,给她簪花。
“姐姐今日去见陈公子,可得矜持些。”梦里的薛柔说,声音娇柔。
“知道了。”她听见自己回答,声音陌生又熟悉。
场景一转。
法场。大雪。刽子手的刀闪着寒光。
薛柔跪在刑台上,白衣染血。她在台下,想冲上去,身体却轻飘飘飞起,化作青烟。
有男声吟诵:
**“红颜白骨终成土,青烟散尽各西东。轮回百转缘不尽,再遇已是陌路人……”**
然后她听见薛柔的声音,很轻,很绝望:
**“姐姐,救我……”**
蒋胜男猛地惊醒。
房间里一片漆黑——小夜灯不知什么时候灭了。她喘着气,额头全是冷汗。梦太真实了,真实得她还能闻到法场积雪的冷冽气息。
“薛柔?”她轻声唤。
没有回应。
她摸索着打开床头灯。灯光亮起的瞬间,她看见薛柔蜷缩在床上,脸色苍白,呼吸微弱。
“薛柔!”她跳下床,冲过去摇晃薛柔,“醒醒!”
薛柔没反应。
蒋胜男这才感觉到不对劲——房间里空气很闷,头很晕,像缺氧。她看向厨房,液化气灶的阀门……是开着的!
她昨晚明明检查过!
来不及多想,她冲到窗边,拉开窗帘,推开窗户。冷风灌进来,她深吸几口,然后回到床边,用力拍打薛柔的脸。
“薛柔!醒醒!”
薛柔眼皮动了动,但没睁开。
蒋胜男抓起手机,手指发抖,按了几次才按对120。接通后,她语无伦次:“煤气中毒……我朋友……地址是……”
挂断电话,她跪在床边,给薛柔做心肺复苏。一下,两下,三下……她大学时学过急救,但从来没实战过。手在抖,心在狂跳,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死,薛柔你不能死……
薛柔的呼吸越来越弱。
蒋胜男俯身,给她做人工呼吸。一次,两次……薛柔的嘴唇冰凉,像已经死去的人。
“薛柔……”她声音哽咽,“你撑住……救护车马上就来了……你撑住……”
时间过得很慢,每一秒都像一年。她一边按压薛柔的胸口,一边看向门口——怎么还不来?为什么还不来?
终于,楼下传来警笛声。
她冲到门口打开门,朝楼梯口喊:“这里!402!”
脚步声咚咚咚上来。两个穿白大褂的医护人员冲进来,后面跟着几个邻居,还有……王德全?
蒋胜男来不及问为什么,看着医护人员把薛柔抬上担架,戴上氧气面罩。
“她怎么样?”她抓住一个医生的袖子。
“还有呼吸,但很弱。你也是,一起走!”医生拉她上救护车。
在车上,蒋胜男看着薛柔苍白的脸,脑子里一片空白。她握紧薛柔的手——右手,掌心贴掌心。
胎记又开始发烫。
但这次不一样——不是轻微的酥麻,是灼热的、几乎要烧起来的烫。她低头,看见自己掌心的月牙胎记在发红,像被烙铁烫过。
薛柔的也是。
“医生!”她喊,“你看她的手!”
医生看了一眼:“一氧化碳中毒引起的皮肤反应,正常。”
正常?
蒋胜男盯着那两个一模一样的、发红的胎记,心里有个声音在说:不,这不正常。
## 【五】
医院急诊室,灯光惨白。
蒋胜男坐在走廊长椅上,身上披着护士给的毯子,还在发抖。不是冷的,是后怕。
如果她没醒……
如果她没发现……
如果救护车晚来一分钟……
薛柔就没了。
这个念头让她胃里翻江倒海,她冲到垃圾桶边干呕,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眼泪。
“小蒋。”
王德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蒋胜男回头,看见他站在那儿,西装外套搭在手臂上,领带松了,头发凌乱,眼底有红血丝。
“王叔叔……”她声音嘶哑。
“薛柔醒了。”王德全说,“轻度中毒,吸氧观察就行。你也去检查一下。”
蒋胜男摇头:“我没事。”
“去检查。”王德全语气很强硬,“费用我出。”
她最终去了。检查结果是轻度中毒,需要吸氧。她躺在病床上,看着点滴瓶里的药水一滴滴落下,脑子里回放昨晚的一切。
液化气阀门,她检查过两次,关得好好的。
窗户,她记得关着,但今早医护人员进来时,窗户是开着的——是她自己开的。
门……
她猛地坐起。
门!
昨晚邻居来敲门,她去开门,后来……关了吗?
她记得自己迷迷糊糊说了句“不好意思”,然后关上门。但有没有锁上?有没有关严?
如果门没关好,如果有人进来……
冷汗又冒出来。
“胜男!”
薛柔的声音。蒋胜男转头,看见她被王德全扶着走进来,额头上贴着纱布,脸色还很苍白,但眼睛有神了。
“你怎么样?”两人同时问,然后都笑了,笑里有劫后余生的庆幸。
薛柔在王德全的搀扶下坐到床边,握住蒋胜男的手:“我听说……是你发现我中毒的?”
“我做噩梦醒了,发现你不对劲。”蒋胜男没提那个诡异的梦。
“噩梦?”薛柔眼神闪了闪,“我……也做梦了。梦到古代,法场,大雪……有个人在念诗。”
蒋胜男心脏狂跳。她盯着薛柔:“什么诗?”
薛柔轻声念:“红颜白骨终成土,青烟散尽各西东……后面记不清了。”
一样的梦。
又是“通感”。
“你们在说什么?”王德全问。
“没什么。”蒋胜男抢先回答,“就是做了个类似的梦。”她转向薛柔,压低声音,“液化气阀门,我记得我关好了。”
薛柔脸色一变:“我也记得我关好了。昨晚你让我去检查,我拧了两圈,确定关死了。”
两人对视,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恐惧。
不是意外。
是人为。
“昨晚……”蒋胜男艰难地说,“邻居来敲门后,我可能……没把门关好。”
“你的意思是……有人进来过?”王德全脸色沉下来。
“我不知道。”蒋胜男摇头,“但阀门不可能自己打开。窗户也是——我今早醒来时,窗户是关着的,但医护人员说他们进来时,窗户开着。如果是为了通风,为什么要在我们昏迷后才开窗?如果是为了让我们中毒,为什么不干脆一直关着?”
逻辑说不通。
除非……有人进来,开了阀门,等她们中毒昏迷后,又开了窗通风,想让这件事看起来像意外,但又不想真的闹出人命。
警告。
又是警告。
“报警吧。”王德全掏出手机。
“没用的。”蒋胜男按住他的手,“没有证据,警察只会当成意外处理。”
“那怎么办?就任由别人害你们?”
“我们会小心。”薛柔轻声说,“胜男,你搬来和我住吧。王德全给我买了套公寓,保安很严,安全。”
蒋胜男摇头:“我不搬。”
“为什么?!”薛柔急了,“这都第二次了!停车场一次,中毒一次!下次呢?下次会是什么?!”
“正因为是第二次,我才不能搬。”蒋胜男看着她,眼神坚定,“薛柔,有人在针对我们。如果我们躲起来,他们只会更肆无忌惮。我要弄清楚,到底是谁,为什么。”
“太危险了!”
“我练过散打,我能保护自己。”蒋胜男握紧她的手,“倒是你,手无缚鸡之力,才要小心。王叔叔,”她看向王德全,“请你保护好薛柔。”
王德全点头:“我会的。”
薛柔还想说什么,手机响了。她接起来,听了几句,脸色变了。
“好……我马上过来。”
挂断电话,她看向蒋胜男,声音发颤:“公安局打来的……说昨晚抢劫我的人……抓到了。”
## 【六】
病房里安静了几秒。
“抓到……了?”蒋胜男不敢相信,“这么快?”
“说是监控拍到了,今天上午就抓到了。”薛柔握着手机的手在抖,“让我去认人,领东西。”
“我陪你去。”蒋胜男要下床。
“你别动。”王德全按住她,“你还在输氧。我陪她去。”
薛柔看着蒋胜男,眼神复杂:“胜男……你说,抢劫案和中毒的事……会不会有关联?”
这个问题,像一块石头砸进水里,在每个人心里激起涟漪。
蒋胜男没回答。她看着窗外——天亮了,晨光透过百叶窗照进来,在地上投下一条条光带。新的一天开始了,但昨夜的阴影,并没有散去。
她想起梦里那句诗:
**轮回百转缘不尽,再遇已是陌路人。**
她和薛柔,上辈子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会有这些诡异的“通感”?为什么胎记会发烫?为什么总有人想害她们?
谜团一个接一个,像一张网,慢慢收紧。
而她们,还在网中央。
“去吧。”她对薛柔说,“小心点。”
薛柔点头,在王德全的搀扶下离开病房。走到门口时,她回头看了蒋胜男一眼,那眼神里有担忧,有不舍,还有某种蒋胜男看不懂的东西。
门关上。
蒋胜男靠在床头,盯着天花板。点滴瓶里的药水还有一半,一滴,一滴,像在倒数什么。
她拿起手机,翻到陈正的名片。那个昨天帮了她们的男人。
该不该打给他?
如果这一切背后真的有人在操控,那陈正的出现,是巧合,还是……也是计划的一部分?
她放下手机,闭上眼睛。
脑子里浮现薛柔苍白的脸,还有她昏迷前那句梦话:
**“姐姐,救我……”**
姐姐。
上辈子,她们是姐妹吗?
那这辈子呢?
还是姐妹吗?
蒋胜男不知道。她只知道,不管发生什么,她都会保护薛柔。
就像上辈子,也许她也曾这么承诺过。
轮回百转,缘不尽。
那这一次,她绝不让悲剧重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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