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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章
第八章
路亚是被梦惊醒的,不是噩梦,也不是不愿回想的往事,只是很平淡的,千年以前的,魔界的生活。
不再去想,路亚为自己倒满一杯水,正要喝时,有风穿过未完全关闭的窗户吹进来,让他的动作一滞,玻璃杯从手里滑落,掉在地上一声脆响,阳光进过水迹和玻璃残渣的折射,变幻出七彩的光芒。
玻璃碎裂的声音惊动了厨房里的洋一,当他用最快的速度到达路亚身边时,看到的就是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的路亚,和他脚边的狼藉。
“……路亚大人?”
洋一的声音惊醒了路亚,他没有理会洋一,而是直接冲到窗边将窗户完全打开,顿了一下,双手用力似乎要从这里直接跳出去。见状,洋一也顾不得其他,赶紧上前拉住了路亚。
“放开!!!”冰冷的命令语调,路亚头也没回,而是顺势给了组阻止的人一个肘击,然而,却被洋一挡下了。
“路亚大人,是不是他出什么事了。”疑问句,却用上了肯定的语气,其实从刚才起,洋一就猜到了是什么原因,“你现在和以前不一样,让我和你一起去吧。”
透过刚才的风,路亚知道了有关愁生的信息,他恨不能立刻出现在愁生身边,但是,正如洋一所说,他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他现在,不敢确定能不能护得愁生周全,唯有带上洋一,才能稍稍的安心。
洋一感觉到路亚身上气息的变化,知道他是听进了自己的话,松开手,不知道是该欣慰还是该置气,只能把它抛到一边,急忙去准备接下来的事。
洋一的速度很快,不到半个小时,他们就来到了这个与他们所在的城市相距甚远的地方。站在一个十分平常的路旁,面前的是一片可以称之为森林的树林,这个毫不起眼的地方。就是黄昏馆的入口。
洋一向前方伸出右手,肉眼看不见,手心里却能感觉到灼烧般的刺痛,这是结界对入侵者的排斥。他把力量聚集到右手,天空般透彻的蓝色模糊了他的手,蛛丝般的裂痕开始扩张,直到一声细微的声响之后,洋一才收回手。
结界破裂的那一刻,九十九就知道了,在他去通知其他人的途中遇到了独自一人的路卡,路卡好像知道他要说什么,没等他说话就先开口:“放心吧,他们是来找愁生的。”
他们?愁生?看着路卡没有表情的脸,九十九瞬间了然。
循着愁生的气息,路亚带着洋一迅速来到了愁生所在的房间。房间里,穿着白色长褂的人背对着他们在床边忙碌着,另一边站在双眼充血、面色焦急的焰椎真。
焰椎真看见他们身形一动正想说话,然而路亚看也不看他径自来到了床尾。床上,茶发的少年苗蓉清瘦、眉心舒展,白皙的脸颊上隐隐透着粉色,一点儿也不像是生病的样子,路亚脸色一变,却极力的克制着自己。
“没用的,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他都不会醒。”
路亚的话让弥凉一惊,顿住了手里的动作转身看向他,焰椎真更是惊得瞪大了眼睛。
走到愁生身边,路亚伸手在他的手臂上轻轻按压,指尖下的皮肤光滑富有弹性,带着低低的体温,隐约可见的血管里,暗色的血液静静流动。带着恋恋不舍收回手,路亚把手放到了他的额上,弥凉和焰椎真对望一眼,不知道路亚在做什么。
“路亚大人。”一直没有出声的洋一阻止了路亚的动作;“请交给我来。……以您现在的身体状况,不但救不了他,连您自己也可能被反噬。”
九十九和十瑚赶到愁生所在的地方时,看见路卡正倚着门向里面看,旁边是一脸担忧的夕月。目光向房间里看去,焰椎真、弥凉和见过几次的路亚正站在一旁,在床畔,有着深蓝短发的青年正双手悬放在愁生上方,淡雅的蓝色光芒从他的双手迸出,形成一个繁复的圆形图腾,图腾渐渐扩大,最后将愁生整个人都笼罩在了如梦幻般的光芒里。
随着时间的推移,蓝色光芒里出现了一丝一缕的黑色,忽隐忽现,青年的表情严肃,过长的刘海遮住了他紧皱的眉。黑色慢慢增多,开始挣扎起来,扭动撕咬间竟一寸寸的染黑了蓝色,让原本清澈的蓝变得浑浊。汗珠顺着青年的脸颊滑落,他低估了种下封印的人的实力,再这样下去,他一定会被封印吞噬掉,但是,如果现在撤手,愁生将会陷入永远的沉睡,任何人,就连种下封印的人也无法将他唤醒,必须要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住!
似乎陷入了僵局,房间里的气氛沉重得肃杀,每个人都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生拍一不小心让一切功亏一篑。青年开始处于下风,而路亚或路卡却没有出手帮忙的迹象。
路亚站在原地不敢动弹,金色的眸子里有着不亚于焰椎真的担心,放在身后的双手用力的握着,修剪漂亮的指甲崩断撕裂,从十指上流出的鲜血染满手心,他却恍若未觉,突然,他抬起手,白色光芒箭一般射向图腾,迅速而猛烈。
路卡大惊,向来没有表情的脸上写满了错愕、惊讶和不可能。
因为有了白色的加入,局势开始逆转,蓝色将黑色聚拢困在中间,不断有黑色自愁生的身体里抽出,汇到空中。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许久之后,黑色不再抽离,被蓝色包裹着的黑色犹如篮球般大。
“现在的恶魔,真是越来越没用了,区区一个沉睡封印,居然用了这么长的时间,而且,……还有第三方的加入。”
突然响起的声音让路亚和洋一脸色俱变。低沉、磁性,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势,这个声音,路卡觉得熟悉,一时之间却又想不起来。
“好久不见了,路亚。”声音里透着柔和、带着思念,很多很多,晕染得一片朦胧。
“……是,你。”时隔千年,再一次听到这个声音,路亚只觉得一阵恍惚,竟有些不敢确定。
“千年之后的今天,你能只听声音就知道是我,我很高兴。这一次,就算是个小小的见面礼,不久之后,我将来找你,希望那时你也能如现在一样,第一眼就能认出我来。”黑色开始变淡,等到最后一句话说出来时,已经寻不到一点儿踪迹了,“我期待着我们的重逢。”
“等等,诺拉尔!!!”
黑色早已散尽,没有人再回答他,倒是早起的鸟儿被路亚的声音惊到了,金色的鸟儿迅速飞离了窗外的树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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