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生梦

　　歌舞罢，乐伎们来到席间敬酒，我执意不喝，却还是被灌了好几口。
　　火辣辣的液体浇入胃中，一股腥辣之气升上口鼻。
　　“太子殿下不惯烈酒，你们去取些酸梅汤来。”
　　旗木将军与我素无交情，却帮了我大忙，我对他感激地笑了笑，他也眯眼笑起来，看上去很随和的一个人。
　　十分奇怪的是，他身上没有武将的那种锋芒和粗鲁之气，反而有一种与伊鲁卡国师相似的文雅气质，这样的人统领三军，却也不会有别扭感。
　　“头牌呢？怎么还不过来呀！”自来也皇太叔大声嚷嚷着。
　　“大官人稍候，我们姐姐马上就来了。”
　　姐姐？真是久违的词汇。
　　不多时，那位女王一样的妖娆而高贵的女子出现在我们面前，身边跟着两个清纯俏丽的小侍女——她们是木叶仅有的三个女子，飘洋过海的逃亡谋生。
　　我听说过她们的故事，她们一到木叶就被各种势力盯上，历经血雨腥风的洗礼，最终归身于江湖最大的□□组织，晓。
　　“枫儿慌慌张张跑去说客人等急了，呵呵，妾身就知道是你这老不修来了。”
　　自来也皇太叔看见她，两眼放光，讪讪笑着灌酒，像个傻小子。
　　那美艳女子走到我面前，盈盈一拜。
　　我不知她姓名，只觉得这样一位画中走出来的高贵女子，不光是貌美，略显低沉的嗓音也使人难忘。
　　“纲手夫人，太子不喜欢拘谨，不必多礼。”
　　被鹿丸一说，纲手夫人立刻笑道：“这样最好，咱们这个地方不就是找乐子的地方吗？”那种正经的气势也不见了，变成略带轻佻的袅娜。
　　“纲手，你要陪我喝酒哦～有一阵子不见，你又漂亮了许多。”
　　纲手夫人乖巧地坐在自来也皇太叔身边，斟酒、敬酒的动作都优美如画。
　　只是下一秒，当房门阖上之时——
　　她以一记漂亮的右直拳，打得自来也皇太叔飞了起来，重重摔在地上。
　　“你这混球！以为喝几斤酒就了不起的窝囊废！敢到老娘的地盘来撒野！挨打还不够！一拳不够，你这登徒子是不会长记性的！别把我跟普通的妓女相提并论！也不是你们木叶的小倌！如果你不是皇亲，明天护城河里泡着的就是你的尸体！哼！”
　　她对自来也皇太叔一阵拳打脚踢。
　　忽闻河东狮子喉，拄杖落水心茫然。
　　伊鲁卡老师和旗木将军埋头喝酒，鹿丸径自与纲手夫人的大侍女聊天，他们的表情很淡然，似乎对这一幕见怪不怪。不过我觉得，他们是不敢有微词。
　　和纲手夫人的蛮力相对的，是自来也皇太叔的恢复力。
　　躺在地上呻吟一会儿，若无其事坐起来喝酒，继续不怕死地调戏纲手夫人。
　　“雏田，你去陪太子殿下喝酒。”
　　我只是不知该看向何处，瞥了一眼纲手夫人身边的小侍女，她精细到连这个都收入眼底，叫那位漂亮又羞涩的女孩子来陪我喝酒。
　　自来也皇太叔被打得鼻青脸肿，依然不忘调侃美人，“哦～太子殿下好福气，纲手她从来不让雏田陪客——”
　　我身边的少女微红面颊，小鸟依人的模样惹人怜爱。自来也皇太叔又因他的‘失言’尝了一顿拳头。
　　不知鹿丸带我来参加这个诡异的聚会有何目的，我也想不透这个聚会的目的。
　　而且纲手夫人本身便是一个美丽的谜。
　　“太子殿下……请、请尝尝这道……”
　　她小巧的手执紫檀木筷子，挟一点小菜放入碟中，双手推到我面前。
　　承袭自纲手夫人的教导，动作一样优美，只是比起纲手夫人的国色天香的美艳，她另有一番奇异的原野百合的清丽。
　　连话都说不完整的，无害又温顺的小动物一般，佐助的樱公主，也是这样吗？
　　不知为何，我竟然希望倾心于佐助的那个姑娘，是纲手夫人的翻版。

　　酒醉不过大梦一场，化为汗水蒸腾出身体，了无痕迹。
　　日子照样要过，烦恼无少无多。
　　我的贴身小厮替我收拾床被时发现了那种东西，待我早朝回来，诞笑着凑近我道：“太子殿下，您想不想看点刺激的？”
　　我不解地望着他从袖子里掏出一本皱巴巴的小册子，书皮上没有字迹。
　　“殿下，这个东西绝妙呀，您打开看看。”
　　打开书皮一看，原来是春宫画。
　　看得出来不是特别值钱的市集货，白描人物，生动不足，赤裸裸全是情欲。
　　可是在这之前我根本没有见过这么直白的东西，简直被震撼住了。
　　小厮见我喜欢，又从袖袋中抽出一本稍大点的，献给我。
　　我愣愣地捧着两本春宫图集看了一上午，中午父皇身边伺候的宫人过来传话，说父皇让我去他宫里吃饭。
　　我换了衣服正要过去，不经意发现镜中的自己双颊红晕，目光游移，一副古怪的样子。
　　这付样子绝不能让父皇看到。
　　我命小厮打冷水给我洗脸，又喝下好几杯冰水，浑身清爽多了。
　　一出门便感到彻骨的寒冷，风刮着肌肤。
　　这顿饭吃得食不知味，除了父皇那若有所思的眼神外，一股乏力的燥热和寒冷交替驾驭着我的身体，热汤和冰块在我胃中揉和。
　　从父皇宫中出来，避开宫人和侍卫，钻进御园假山丛中，俯身呕吐。
　　吐得胃底空荡荡，回到宫中让宫人们生火，盖上两床被子，抱着手炉仍然不觉温暖。
　　下人们发觉我的异样，立刻通知了太医院，如此一来，整个后宫都惊动了。
　　两本春宫画被搜出来，父皇翻一页看一眼，再看我一眼。
　　我自身难保，更不用说保全那个倒霉的小厮。
　　教坏太子是大罪，我不敢想像他的下场如何，父皇瞪着他那无情的眼神，连我都害怕。
　　这次风寒，足足折腾我一个月余。
　　每天父皇都到东宫来看我，陪我用饭，亲自喂我喝药。
　　彼此沉默着，等对方发起话题。
　　有限的一些谈话内容，不包括大婚和我本身。
　　直到我摆脱了风寒的阴霾，父皇带我在御花园中散步，他才意有所指的说，“宁次那孩子不在，你就胡天胡地，不知爱惜自己的身子。”
　　我低头不语，他又道：“你长大了，该来的总会来，没什么丢人的。我只恨那些奴才误导你！身为王子，有欲望不可怕，何以学那些低三下四的奴才玩弄些猥琐伎俩。”
　　这个□□的后宫，什么花样玩意儿没有。宫人们玩的低级，大人们玩的就高级？
　　我成心找不痛快，“父皇您没看过春宫画吗？”
　　父皇不答，带我到旧时常坐的亭台边。
　　宁次哥哥负手而立，临风沉思。一个多月未见面，他已变得让我险些不敢认。
　　看到我和父皇，他先是俯身行礼，起身微颔首，恭敬地站在台下。
　　父皇不说话，谁也不敢打破这逼疯人的沉默。
　　我躲在父皇身后，向他投以炽烈的眼神。
　　看不到他的眼睛，可我知道，他也如我一般疯狂的思念。
　　终于，父皇说话了。
　　“宁次，如今你已不再是皇子，提这样的要求不过分，今天晚上，伺候太子过夜吧。”
　　“父皇！”
　　他促狭地望着我，好像在说：这不是你希望的吗？
　　这根本不是我希望的！
　　宁次哥哥领旨，攥紧的双拳在颤抖。
　　父皇好狠的心。他在惩罚我！
　　用这种方式，名义上成全我们的爱情，实际上是想要毁灭我们的爱情。
　　“父皇，我不接受！”这些天来，第一次心甘情愿承认错误，如果这样做能够让父皇收回前言，“儿臣错了，一切都是儿臣不对！求您只惩罚我一个，不要波及宁次哥哥！”
　　我和宁次哥哥的感情是圣洁的！
　　这种圣洁的感情，绝不允许妥协和被欲望污染。
　　“鸣儿，看着我。”父皇捧起我的脸，“在这个世界上，还没有谁的爱可以脱离□□和欲望。如果你觉得你们的爱情，只是上床就会消失，那么，它根本不是爱。”
　　说完这句话，父皇起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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