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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祥
那段日子晚上睡得不算好。
像梦魇一般，总是很多个梦连续着。总是醒。醒了睁眼看天花板，却怎么也记不起梦的内容，心情复杂。
一天早上醒来时在镜子中看到暗淡的眼圈，默默叹了口气。
扶着沉重的脑袋下了楼，一眼便看到了街边站在黑色奥迪旁一脸微笑的王子让。
“怎么了这么早？”我打了个呵欠，用力按了按太阳穴。
他望了我一眼，牛头不对马嘴地问，“怎么，没睡好？”
“嗯。”我漫不经心地应了声，再次问，“这么早过来有什么事么？”
王子让静了一下，突然沉声问，“没有事我不可以来接你么？”
我顿时愣了一下，下一刻咧了嘴托着腮望着那张好看，现在却分外严肃的侧脸笑，“口气怎么这么酸。”
他扭头飞快地望了我一眼，却也笑了出来。
“到底什么事啊？这么急？”我问，打量了一下车的行径方向，惊讶，“咦？不去公司？”
“还不是远隆公司的事。”王子让扭了方向盘，口气微微有些恶劣，“都已经拖了三个月了，现在才说我们的企划有问题，通知我们过去。”
“那不应该是执行部的事么？”我皱眉头，“那份企划是在你没来之前的事，我审视过了，没有问题。”
“所以说才有问题么，真搞不懂远隆他们葫芦里买什么药。”
我闭了嘴，细细思索这里面的环节。
远隆远隆。
我按着脑门想，为什么这个公司的名字我好像有印象的样子。
出来处理这件事的是一个长得满脑肥肠的啤酒肚。
他笑吟吟地一一握手，殷情地请我们到会议室。
王子让对整个事件很不满意，所以在端上茶后便直奔主题。
我在一边翻着他们修改过的企划，发现他们改动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部分。
这时候我真的也觉得此事有些蹊跷了，便竖起耳朵听这个杜姓经理怎么解释。
“。。。这个事因为人事变动拖了很久。。。。。上面很重视，所以我一就职就来处理这个事。。。啊，对不起。。。不好意思，真的是麻烦你们了。。。。嗯嗯，我们理解。。。也希望你们理解并加以配合。。。唔唔，这个嘛，我不是拿主意的人。。我得请示上级处理。。。你们可以先考虑一下我们修改过的企划么？。。。。”
现在听口气完全就不是真正来办事的人。
我推开椅子站起身。顿时他们两个拿眼望着我。
“我去一下洗手间。”我笑笑。
出门拐角无意碰到一个人。
本来没什么奇怪的，我道歉之后只因为他身上莫名的烟气便回首又多看了他一眼，碰巧撞到他望过来的眼神。
很奇怪的眼神，并不是应有的责怪的眼神，而是那种厌恶痛恨的眼神。我似乎在哪里见过，似曾相识。他眼里的明灭一闪即逝，人然后扭头快步离去。
我心里顿时“咯噔”了下，盯着他离去的地方，伸手捉住过路的小职员，微微一笑，“杜经理办公室在那边？”
小姑娘点点头，顺手一指。“右边顶头那间。”
我道了谢，顺着方向走过去。
那走廊居然很深。竟有些幽冷。我径自走到顶头，闪身进了旁边的厕所。
果然，不一会儿胖胖的杜经理走了过来。
我思索着他拧门进去了，便悄悄闪身出来。
幸好，他的门竟没关紧。
我侧贴着门，感觉手都凉了。
“。。。我们很吃亏。。。”姓杜的声音，刻意压低了声音，却还是清楚地传出来。“真的很为难。。。”
“为难也要办。”一个近似沙哑的声音，很沉，“今天要处理好这件事。最迟这个星期，不要让他们察觉出什么，怎么拖了这么久。。”
“虽是这么说，但还是我们吃亏。梁总那边也不好交代。。。”凭声音我都想象的出来姓杜的搓手皱眉小心翼翼的苦相。
“。。这次就是梁总自己下的指示。”沙哑的声音不耐烦地打断道，“总得让老狐狸尝点甜头。现在他正处于警惕期，为他小儿子筹钱的方式比给他自己要小心的多，嘿嘿，没发现他也是个疼儿子的人。”
“那我们这边。。。”
里面桌椅动了动，传来有人走动的声音。我扭头看了看退路，捉到最后一句话。
“。。。梁总不会亏待你们，只要你们顺着指示来办。不过要小心，梁总不想那个人牵扯进来。”
我闪身进入厕所，恰好看到姓杜的走出来，脸色谨小慎微态度毕恭毕敬。
和他一起的男人，叼着烟，走过厕所时，烟气缭绕着，看不清面容。
我盯着他身边的那个人的背影，混合着刚才的声音和模糊的容貌，终于想起他到底是谁。
谢然。
梁佑锡的青梅竹马。但是个男人。一个只能用令人战栗来形容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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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佑锡在高中的名声有一半是这个叫谢然的男人扛起来的。
他在学校最常待的地方，除了旧校舍的仓库，就是教务主任的办公室了。
记得我第一次见他时，他蹲在墙角叼着烟乜斜着眼打量我的样子，要不是冲着梁佑锡的面子，我一定二话不说转身离去。
是说不出道理的极端厌恶。
后来梁佑锡笑说我们八字不合。我难得撇撇嘴没有出声。
这种关系，上了大学便自然失了联系。
但是他现在突然现身，隐隐加重了我不祥的感觉。
果然不出我所料，回到会议室，姓杜的口风有所放松，要我们稍等两天。
离开远隆，王子让问起我为什么去洗手间去了那么久。我不好说，只好随便扯了个拉肚子的慌打了马虎眼过去。
感觉到他不信的眼神，我也只好装糊涂过去。
怎么跟他解释。如何解释的清楚，这之中的纠葛。
一下午都在考虑远隆和谢然还有那个梁总的关系。
有种彻寒的感觉攀附在脊梁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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