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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次穿
左千金打赌这是她三个月以来睡得最好的一晚。
迷糊糊坐起来,发了一会儿呆。
看看躺在旁边的热源,看看被面上的勺。
陷入思考。
龙以傲侧身支头好整以暇欣赏她睡梦初醒的神态,等待她尖叫一声大喊“龙以傲”,跟着,一小拳头捶过来?
左千金从被窝里抽出了拳头,指向被面惊呼到:
“你看,床上怎么有一个勺!”
龙以傲手肘弯倒。
他坐起身轻咳一声,像是预告自己的登场,随后轻柔提醒道:“是,床上有个勺子,但是,还有呢?”
要是左千金足够自觉,就该发现此刻龙以傲的眼睛里满含期待写满了“我”。
“还有什么?”左千金脑袋一偏,打了个哈欠兀自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眼睛突然一亮,“难道你为了不让我睡好、还在我的床垫下放了勺子!”
她说着就像是彻底清醒了过来,充满活力地从床上弹起,掀开被子蹲下去,用手掌在床垫上一寸寸摸找,那样子,似乎非要找出点什么不平来,好证明自己是个真正的公主。
龙以傲修长的食指滑上鼻梁,觉得好笑,他期待的她的反应没有来,不过这反应,倒是和她惯常的不寻常保持一致。
但电光石火之间,他突然想到什么,不笑了,拉住还在认真寻找的左千金,冷声问道:“你一觉醒来床上有个陌生男人这很正常吗?”
左千金停下手抬眸不解:“你不是陌生人啊。”
龙以傲扶一下额头,笑一下又敛住,“对我不是陌生人可是,千千,我是个男人,你不怕吗?”
左千金蹲得累了,干脆坐下盘起腿,拿起还残留甜香的勺子在两人之间比划,一派说教的气度:“这有什么呀!你哄我睡觉,我谢谢你还来不及呢!”
原来她记得他昨晚哄她?那他喂她喝糖水不也……
左千金接着说:“本来哄我睡觉都是我哥的任务,你昨晚代替了他,被我免费奴役了!嘻嘻!”
她脸上还在得意的笑,一脸占尽便宜的喜色,龙以傲终于不把她的反常当有趣了,他捏紧她手腕问:“左千君也这样哄你睡觉?每天晚上?和你睡在一张床上?”
“哎哎疼疼疼疼!”左千金使劲挣出手,带点莫名其妙反问他,“怎么啦!哥哥哄了我就会回自己房间睡了呀,再说我床那么小,才不要分给他呢。”
左千金的床不小,只是她睡觉不老实,喜欢颠来倒去练地方,因此多了一个人就会让她觉得小。
龙以傲不理这“解释”,冷笑道:“我真好奇,左家是怎么教育儿女的。”
“左爸林妈要我们相亲相爱呀!”左千金意识到龙以傲的不快,不怕死地顶上一句。
龙以傲果然收下巴仰脖子闭眼深吸一口气。
左千金简直要笑破肚皮了:不管什么理由,能够气到龙以傲,是她平生所大愿!
龙以傲睁开眼,脸上笑意卷回来,只是这笑容有点诡异,带着算计的味道。
“千千,你不会不懂男女之防吧?”
左千金闻言住了笑,狐疑看他一眼,随即上身离远龙以傲十公分,扭身回去扯自己裤头。
龙以傲搞不懂她要干嘛。
左千金扬回脸笑嘻嘻:“裤子还在呀!我就知道,你怎么会对我有兴趣!除非你是皮痒痒,专想挨修齐哥的揍了!”
龙以傲还没反应过来左千金的动作言语,她又突然不避他、低头再次扯出自己睡裤底下那条小裤的裤边,看一眼愣一秒,抬头惊恐道:“你把我原来的裤子藏哪儿了!”
这种时候不是该问是谁给她换的裤子吗???
——龙以傲咬牙重重“哎”了一声!彻底被打败!倾身扑倒左千金恶狠狠道:“我发现自己很生气,这个生气的理由是你,我决定不让自己藏着这次的气跟你算总账了!”
说完,他的嘴唇堵到了左千金还要惊呼质疑的唇上。左千金一边睁大眼用舌头推挤着龙以傲的舌头,一边脑子转得飞快——她以为的飞快:
她这是怎么招惹龙以傲了?
还有。
为什么这个早安吻这么长呀。
而且一点都不舒服!比哥哥的粗暴多了。
.
龙以傲在左千金身上讨回了点甜头,量变快要产生质变的关头他赶紧收手,他虽然不想现在就不明不白的要了她,倒也不是怕元修齐或者别的谁,而是见左千金脸色变了呼吸不畅,就刚好给他向来引以为傲的自制力一个出口。
左千金拍拍胸脯大喘气,一边害怕似的悄悄往外挪、离龙以傲远点防止他再次热情起来说早安,一边又忍不住打量他:
他怎么不大喘气儿?
不公平,这不公平!两个人不都是同样做了功吗!力的作用不是相互的吗!两个人的口腔相通、里面流通的空气不是一样多吗!
……
瞧,她是真的脑子不大好、思维异于常人,还能操心到这份闲事。
而合理的解释是:龙以傲的满级潜水证不知积了多少年的灰。要是比在水中憋气,不夸张的说,只要他想,他就能上吉尼斯世界纪录。
当然,左千金对此既不知晓、也不关心。
那顶多算是龙以傲华丽人生的一点小余兴罢了。
左千金这会儿气也顺了人也新鲜了开口不慌不忙道:
“早安呀龙以傲!”
龙以傲内心深处跳出来一个小人儿左手持长剑右手拿砍刀嘴中喷火柱眼中射激光将一张写着“左千君”三个大字的黄符纸戳了刺了劈了砍了烧了灭了电离成夸克了。
左千金不知道龙以傲对她对他无动于衷、全无半点羞色、和哥哥如此日常、而能不怯于此道的郁闷,扎手扎脚爬起来,翻身要下床。
龙以傲意识到不能放任她独自在那声光欢场,她一张白纸不明险恶……后果不堪设想!除非,她在他的羽翼下嚣张。
“千千,我昨天说的话还算数。”
“什么呀?”左千金趿起鞋子去洗漱,龙以傲跟在后面到了盥洗室,她把门砰一声关上,龙以傲就隔着门倚在墙上和她说话。
“你要演戏,好,可以,我给你开公司,我给你投资,我找人给你配戏给你写剧本给你一切一切……就是你别再去那些乱七八糟的地方了好么?千千,让我做你金主,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
龙以傲难得很有诚意一本正经开出这么多优厚的条件,只为了钓一条小金鱼。
左千金没回话,他听到里面传来咕噜噜的声音,然后门开了,左千金嘴边残一圈泡沫,挑眉坏笑:“你给我开公司?不是有现成的吗?”
“好我给你,”龙以傲站直身低下头正视她扶住她的肩膀停都没停接上她的话,“QUEEN我给你。”他眼角隐笑……老奸巨猾。
左千金咬着牙刷抱臂在胸,觉得哪里不对,思考他这是什么意思。肯定又掖着什么坏水。
龙以傲憋住笑看左千金在他眼下眉头越皱越紧,还一脸想不明白的样子。
黑眼圈经过昨晚一觉淡了下去,她此刻这张小脸肉嘟嘟白嫩嫩,还泛起健康的粉色。
左千金这张脸加上……他眼睛继续往下,亲她的时候有意无意碰上,手感实在大好。
童颜巨.乳该如此了。
龙以傲不自在咳一声掩饰,怎么又想入非非了。
左千金已经继续刷牙了,含糊一句:“跟你开玩笑的,你别管我。”挣开他转身。
龙以傲估量了一下,觉得自己不敢再把她放到外面的世界去了。他于是说:“停止这个游戏。”
“你要玩别的都可以,让龙以豪陪你,你好奇拍戏是怎么样的让白归黎带你去看,等这阵新鲜劲儿过了你就会发现没意思,拍戏真的没意思,像以前你在一段时间总爱玩同一个游戏一样,你很快就会厌倦。千千这不适合你。”
龙以傲的声音低沉醇贵,充满磁性,音波振动犹如敲击神鼓载万古厚重,圣崇优美像自瀚海深处吟颂歌沓来,抓耳之极,动听之极,一听便能在人心底烙记。长篇大段起来更是抑扬顿挫、轻重落到恰到好处,让人不得不注意听、甚至不得不听从,非常有魔力。
龙以傲话少言简。
左千金从不认为。
“你话怎么这么多啊。”左千金刷好了牙重新站到他面前,仰起头看他,突然换了一种神色,就像是有人在旁边喊下了action。
“龙以傲,以傲哥哥。”
龙以傲抖了一抖,一声“以傲哥哥”酥酥麻麻过电全身!她上一次喊他哥哥大概是十年前。远目。
“好哥哥,你就成全你的好妹妹吧!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好么?不是说好,我绝不做攀援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么?这个家,就交给你了!我怎么出去,就会怎么好好的回来,回来时,还会满载荣誉!”
龙以傲尽管被她深情的肉麻的起鸡皮疙瘩的演技所惑,还是在这一时敏锐地觉察到这又是一次左千金演技的炫技爆发。
在他面前,总是,做得很好?
“不行。”龙以傲严肃道。
左千金动了动下颚揉了揉两颊,也被自己肉麻到,但她憋了气,因为想到,龙以傲说不可以,那就意味着,这很快会被左爸林妈知道,也就是说,真的不可以了。
怎么样偷偷瞒着龙以傲进行演艺事业呢?
沿用小鬼的主意,去国外的姑姑家住一段时间,在当地落地开花大展拳脚……
“你哪儿也不许去。”龙以傲出声打断她想到自己拿奥斯卡人气满盈的画面,“我直接送你回家,就会告诉伯母你的想法。”
“龙以傲!!!”左千金大喝一声,跟着,一小拳头捶上去。
龙以傲醒来时的预想在此处得到了体现,满意地笑了。
左千金的拳头可不是绵绵软袋。她虽然是个千金大小姐,又生在规矩多的左家,但从小爸妈宠着,她又跟一帮男孩子瞎混,因此童年时期就没少跟人动手动脚,那帮人里还有个自小习武的元修齐,更是领着几个弟弟妹妹拳脚功夫都学得有模有样,龙以傲说她一段时间迷上一个游戏,其实不止于游戏,应该说,兴趣,她一段时间来一个兴趣,电波相通似的突然感应到了,她就会一个猛子扎进去,溺上好几天不出来,直到遇见下一个感兴趣。
好像很容易喜欢,又好像很容易丢弃,爱无定所,飘来飘去,不断追逐,总是寻觅。
因此左千金那个时候就练了一段时间的武术。什么剑道柔道跆拳道,泰拳华拳少林拳……咳,全都摸了个门。付出的代价是答应林妈学芭蕾端优雅,好把她身上那气焰万丈的泼猴气盖住,免得她在时不时和左家宗亲见面的场合上被说闲话。
那都是当时。
所以这会儿吃了左千金不留余力的拳头的龙以傲,笑过了,感到了下颚的生疼。
嗯,左千金打人还是会挑软处的。
“这样,我……给你三个月时间,三个月以你的资质出一部成品应该不难,到时如果你火了成了,这事儿我就算不说相信林伯母也会知道,不过那时她想必乐见其成而你也……光宗耀祖。”
左千金点头如捣蒜两眼冒星星。
“而如果不成,我要你永远不许踏入娱乐圈!还有……”
“还有?”不会是什么刁难她的事情吧?
“到时再说。”龙以傲神秘一笑。
“没了?”左千金问。
“没了。”
“好的好的!成交成交!”左千金跳起来又差点撞到龙以傲下巴,龙以傲闪开一点,带着鹰看兔子的笑,问她:“你不好奇我的要求?”
“反正不会发生呀!”
左千金自信满满!
谁说暴力解决不了问题!这不,龙以傲屈服啦!
.
左千金高高兴兴回到左家意外无人来迎她。
她的意思是,除了佣人,左爸还在美国的,但哥哥不在,林妈也出了门。
奇怪。
她进到自己的房间,发现朝向花园的窗没有关上,地暖似乎也没开,整个房间被冷空气贯穿得空荡荡。
她转身要去叫佣人,瞥见向南面水那方落地窗,也大喇喇通敞。
轻纱蓝底花蝶飞扬,几条窗帘似是觉察到她的走近,更在风中折腰纽带、燃舞痴狂,像绣蝶明知生是死物、仍欲挣脱活现,趁夜色逃亡。
左千君就坐在那窗下。那帘间。一张折叠椅上。
背对她。
深蓝色的家居服,滴垂的发尖,快要被窗外寄身乌云的食霞兽吞没。
左千金慢慢走上前,视野里转出他的侧脸。
从额头到眉峰,从鼻子到人中,从嘴唇到下巴,那是一条完美得不能再走移一毫一厘的侧面线,勾勒出的,是左千金从小到大、关于绅士的全部幻想。
那张脸上,此刻架起一副银色的细圆镜框,嘴唇上泛着沐浴后的淡淡粉色。
“哥,你在看什么呀?”
左千金蹲过去,蹲到他跟前。看到他手里摩挲着相框。
左爸林妈君哥千妹,一张她刚满月时候的全家福。
“嘿……我回来了呀!哥你头发还没干呢,快起来,不要这样吹头发,会头疼的呀。”左千金站起身拉他。
相框跌落在地,碎了玻璃,左千金“啊”一声,跪在地上被左千君搂进怀里。
比不在他怀里还冷。
“吸……”她娇气地吸了一声,玻璃渣溅到了脚踝,角度刁钻,划开一道口子。
缓缓流出一线血迹。
左千君几乎全身的重量压向她,她不得不回搂住他,纤腰往后弯下四五十度去。
还好她练过。
“哥,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左千君冰冷而华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哥哥在等你。”
“哦,哦……”
“你手机关机,哥哥找不到你。”
半是忧伤,半是委屈。
“啊?关机,我,我不知道呀!龙以傲说林妈打过电话……”
“嘘……”他好像深吸一口气,呼得她耳根痒痒的。
“妈说你和他在一起。”
左千金有点心虚:“嗯……嗯,我是突然想……”
“千千。”他声音蓦地严厉。
左千金闭嘴了。
这是他们的约定。
每当左千君这样叫她,就意味着,他只要她听,不要她答,等他说完说好了,她得到允许,才能开口说话。
但往往,无论辩解,抑或撒娇,还是发气,哪怕哭闹……
那些所有她想的她编的真实的虚假的快乐的伤心的……她所有预备好的情绪表达,都在她听完他说后,统统没有了。
像个被吸走灵魂的布偶娃娃。
从小到大,无一例外,如此循环,附他如她。
她此刻像个虔诚的信众,聆听教主的点化。
“无论发生什么,哥哥都会站在你这边,知道吗。无论,什么,任何,你都可以告诉哥哥,你都应该告诉哥哥,不是吗。哥哥最喜欢千千了,千千也要最喜欢哥哥呀……千千不是答应过吗。”
“……”
“我们要相亲相爱才可以。就像爸爸和妈妈。”
……
“千千小时候都很听话的,什么都跟哥哥讲。现在是怎么了呢……”
……
“知道哥哥晚上会打电话,千千怎么可以不看手机呢……你长大了,一天比一天大,哥哥也就一天比一天难过,因为我的千千,要变成别人的了。”
左千金身子动一下似是忍不住要开口,左千君把她箍得更紧:
“那么你怎么可以,在还是我的的时候,不听话呢。”
“……”
“千千你说你是不是该罚。但罚你也是落在哥哥身上。哥哥拿你没办法。”
……
“千千以后不要让哥哥担心了。”
左千金抻着脖子艰难地点头,左千君笑一下微微说:
“真的,最喜欢千千了。”
左千金拉起伏头在她肩上的左千君,惊讶见银框透镜后他桃花眼下一滴清泪。
划空而坠。
连呼吸都屏住了。
左千君就笑笑揉揉她的头,好像不知道自己哭了,松开穴道一样诱哄呆住的她,“千千,现在,你该告诉哥哥发生了什么。”
没来由的,左千金知道左千君问的是这一切所有、而不是昨天中午的消失。
她张张口努力想说出些什么,但怎么样都组织不好语言、拿捏不好取舍、想不透彻该不该告诉他。
“我……”她还是决定暂时骗一骗哥哥,“昨天,突然想去泰国,就,就遇到龙以傲了……对,遇到龙以傲,然后昨天和他一起……他把我手机弄坏了!还把我弄感冒了!不过哥你放心!我已经好了!”
左千金扬起明媚的笑脸。
左千君眼神黯然下,又扬笑:“这样啊。”
“千千没事就好呢。”
.
左千金没有停止搞事。
那天之后的不久,一张故宫影视城闹鬼的照片就流传到网上,闹到全民捉鬼、沸沸扬扬。
当然了,这“鬼片”的当事人,正是左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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