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队长|盾冬|鲸歌

　　生日那晚之后Steve就很少见到Bucky，他几乎回到了过去那种形单影只的状态。有时候穿梭在四海之间的Hodge遇见他的时候，停下聊天时也会顺便提起王子的近况。
　　“殿下成年了，我也得去忙家里的事情。Steve，只有你，只有你还是这么孤单。”Hodge注视着Steve，不知是不是谁的错觉，他的声音里带了一点叹息。
　　“那很好，”Steve温和地回答，“大家总是有各自的事情要忙。我最近有听到关于你家的传闻，那些乌贼很难打交道，记得多加小心。”
　　“知道啦，”Hodge又恢复了那副懒洋洋的样子，甩甩鳍肢向Steve挥过去一道水波，“你也给自己找点乐子，这样整天在大海里来来去去，太无聊了。走喽！”
　　他潇洒地游开了，Steve望过去，他头也不回地微微甩了甩尾巴致意。
　　Steve笑笑，转头继续向先前的方向游。他当然不会成天只是在大海里来来去去，虽然绝大多数伙伴们的生活就是这样的。大约是因为体力不足以支撑长途旅行的缘故，Steve很喜欢学习一切可以学习的东西，他游不远，但在他能游到的范围内，海洋里的一切几乎都在他脑海里重复过一千遍。

　　座头鲸们最近偶尔会打趣地问他怎么王子殿下没有一起来，但小个子蓝鲸身上孤独的气息越来越明显，他们也就不再说什么，只是唱歌。
　　雨季又到了，Steve听他们唱风雨里被扯进漩涡的船，唱信天翁和海鸥，唱岸上的姑娘和海底的水手同样伸出的手，唱木桶一路沉到海底时流泻出的金币和酒，唱白发苍苍和相似的年轻面容。
　　Steve曾经想过能不能救起那么一两个人类，但他通常靠近不了沉船拉出的漩涡，而那些人，Steve曾经一遍遍徒劳尝试过，他们坚持不到被托上岸。有时候小蓝鲸感觉到背上的人的心脏已经安静下来，会把他们搁上岩礁，然后在几十米之外的海水里沉默。
　　Steve垂下目光安静地听着歌，在他们唱完第七首后心不在焉地问：“那些死人，他们会去哪里？”
　　“噢，他们的灵魂会去天堂，如果他们善良的话，”其中一头年长的座头鲸慈爱地回答，“葬送在海洋里的人也并不全都是善良的，另一些坏的灵魂会一直下沉，如果他们还在陆地上，他们会沉到地狱里去，但这里是大海，所以他们会沉到最深的海底。”
　　Steve好奇起来：“最深的海底有什么？他们去那里，是要做什么？”
　　“你见过海王的宫殿周围那些不灭的灯盏了吗？传言说，每一盏灯里都点着一个坏的灵魂，因为他们生前作恶，所以死后要完成他们在世时没有完成的任务——给人间带来光明。”
　　另一只壮实的座头鲸凑过来神秘兮兮地补充道：“据说有一整队鮟鱇会在深夜提着灯四处收集这样的灵魂。那些人沉进深海，看见一点光也会迫不及待地扑过去，以为这样就能回到有太阳的岸上。然后鮟鱇把它们抓进小灯笼，回头再倒进那些路灯里，所以海王的宫殿永远灯火长明。”
　　“那，我有灵魂吗？我死后，会上天堂还是被关进灯里？”
　　“傻小子，”先前那头年长的座头鲸笑着戳了戳他的侧脸，“你会上天堂的，不必担心。话说回来，这海里除了那些可怜的人鱼，再没有谁是没有灵魂的了。”说到这一句，她忧伤地叹息了一声。
　　但是Steve听到了另一声细小到几乎是幻觉的叹息。但他太熟悉那个声音，但等惊讶地往旁边望去，看见的是半尾银色迅速地藏进岩石的凹陷里。
　　Bucky不想被他找到，Steve沮丧地发现了这一点。而那边，年轻的座头鲸不满地抗议：“奶奶，你忘了中部沼泽的那个老巫婆！”
　　“咦？”
　　Steve听过无数次“中部沼泽”，但大家都是在谈话间偶尔提起，然后飞快带过，就好像那里藏着最可怕的人和秘密。他一直不知道那里是什么地方，有谁，发生过哪些故事，他的父母也离开得太早，没有给他讲过大海里的各种传说。年轻的座头鲸显然还在轻狂无畏的年纪，他殷切地看着自己的祖母，希望她能为这个瘦弱的朋友讲些更多。
　　“中部沼泽是什么地方？”Steve问。
　　座头鲸祖母思索了一会儿，开口时带着明显的犹豫和斟酌。
　　“在我还是个小女孩的时候……那时候我甚至还没有你一半大呢，Steve，我就已经听我的父母们说过这个地方。
　　“传说在太平洋中心的最深处，有一处海底沼泽。就像所有人类童话故事里的那样，沼泽里住的一定会是一个邪恶的巫婆。这里没有人见过她长什么样儿，整个海洋里见过她的大概也不多。人们不清楚她做过的那些事情，却有很多关于她的故事，所以人们非常害怕，也很好奇。”
　　Steve有点着迷地听着，他的余光瞟到那条鱼尾又在岩洞间露出一点银光。
　　“据说这个老女巫住在沼泽中心的一个小岛上，有许多生物为她守卫出入的路。有人说整片沼泽其实都是她在海底的火山口上架的一口大锅，没日没夜地沸腾着泥浆颜色的邪恶药剂。她的屋子，据说进入后会让你窒息。”
　　“那大家干嘛要进去？”年轻的座头鲸急躁地提问，看来他之前也没有听祖母说过这些。
　　“别急，孩子，听我说。
　　“他们说巫婆的住宅虽然可怕，但屋子里的东西会让一切有生之物为之着迷。你想要什么，她都可以从她的架子上取下来给你。只要你愿意付钱。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你得承认，海王也做不到。”
　　Steve几乎是在老祖母说到这里的时候就立即想到了Bucky的灵魂，他的眼睛亮了一瞬——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我没有钱，买一个灵魂，应该是很贵的吧。
　　小蓝鲸沮丧地意识到自己的贫穷，身体都好像小了一圈。
　　年轻的座头鲸摆摆头：“还好我虽然没有金币，但是也没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
　　祖母几乎是立即就否定了他的说法：“不，即使你富可敌国，也别去那里。”
　　“为什么！我可以想买到我想要的一切！”
　　祖母没有回答，只是用一个严厉的眼神让他不由缩了一下。而Steve因为无奈地意识到自己买不起，也没有为这个传说太着迷。他和祖孙俩道了别，往回游，心里还在高兴着收获了一个新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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