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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书生
杨过被欧阳锋带走后,尚未睡着的柯镇恶曾来找过杨过,只是在床上摸不到他身子,惊得他到客店四周寻了一遍,也是不见,心中甚是焦急;待得二次来寻时,杨过已经回来,正要问他刚才到哪里去了,忽然听到屋顶上风声飒然,有人纵越而过。他知是有两个武功极强之人在顶上经过,忙将郭芙抱来,放在床上杨过的身边,持铁杖守在窗口,只怕二人是敌,去而复回,果然风声自远而近,倏忽间到了屋顶。一人道:“你瞧那是谁?”另一人道:“奇怪,奇怪,当真是他?”原来是郭靖、黄蓉夫妇。
柯镇恶这才放心,开门让二人进来。黄蓉进门便问道:“大师父,这里没事么?”
柯镇恶摇摇头道:“没事。”
黄蓉转头望向郭靖道:“难道咱们竟看错了人?”
郭靖摇头道:“不会,九成是他。”柯镇恶道:“谁啊?”黄蓉一扯郭靖衣襟,要他莫说。但郭靖对恩师不敢相瞒,便道:“欧阳锋。”
柯镇恶生平恨极此人,一听到他名字便不禁脸上变色,低声道:“欧阳锋?他还没死?”郭靖道:“适才我们采药回来,见到屋边人影一幌,身法又快又又怪,当即追去,却已不见了踪影,瞧来很像欧阳锋。”柯镇恶知他向来稳重笃实,言不轻发,他说是欧阳锋,就决不能是旁人。
郭靖挂念杨过,拿了烛台,走到床边察看,但见他脸色红润,呼吸调匀,睡得正沉,不禁大喜,叫道:“蓉儿,他好啦!”杨过其实是假睡,闭了眼偷听三人说话。他隐约听到义父名叫“欧阳锋”,而这三人显然对他极是忌惮,不由得暗暗欢喜。
黄蓉过来一看,大感奇怪,先前明明见他手臂上毒气上廷,过了这几个时辰,只有更加瘀黑肿胀,那知毒气反而消退,实是奇怪之极。她与郭靖出去找了半天,草药始终没能采齐,当下将采到的几味药捣烂了,挤汁给他服下。
冰魄银针的毒性确实霸道,但一来杨过只是稍稍触碰了一下银针,毒素只是透过皮肤进入体内,本就弱了些许,更别说先后经过两次逼毒,外加黄蓉给的九花玉露丸也有一定的祛毒功效,待到天明时分,杨过身上的余毒已经好了七七八八,只要小心行事,也不会有什么性命之忧。
郭靖夫妇本想就这么带着杨过回桃花岛把剩下的余毒清干净,但杨过可不想就这么离开,他隐隐有所预感,如果自己现在不回去找林阳叶,很有可能再也见不到那个人了。
杨过想寻个由头出来一趟,只是郭靖并不放心让杨过就这么一个人出来,再加上黄蓉也同样不放心,她可是明白杨过精灵古怪,只怕并不是那么想与自己夫妇前往桃花岛。
于是乎,最后是一行人在踏上南下前往桃花岛的路途上,顺路让杨过回去一趟。
可惜等待他的,早就是已经了无人烟的窑洞了。地上用炭笔写的留言字字清晰,内容无非就是告诫杨过要好好随郭靖夫妇学武,自己要去云游四海,勿要挂念云云,至于其他,一字不提。
“谁要你的关心,要走你就走吧!”
感觉受到莫大委屈的杨过用力用脚在地面上来回蹭着,将字迹蹭得是一塌糊涂,不可辨认。
他自认自己并没有对不起阳叶,虽说被郭靖夫妇带走,但这并不是出于他自身本意,可是阳叶这家伙却自以为是,不声不响,也不给自己一个解释的机会就这么离开了,难道两人这两年来积累的默契,连这点小考验都经受不起吗?
当初还说什么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全是假话!
“过儿,怎么了?”
郭靖听到窑洞内有所动静,便走进问道。
“他走啦。”
这一句话说得当真是委屈至极,想到自己从小到大,一直在受人欺负,穆念慈死后,更是孤苦无依,好不容易上天送来一个与自己同龄的阳叶陪伴自己,结果才区区两年,那人便头也不回地离去了。满腔的愤懑不满最终化作两道清泪,夺眶而出。
“不哭不哭,郭伯伯在这儿。”
郭靖心软,见到杨过委屈得流泪,嘴拙的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相劝,只能干愣愣蹲下/身,帮杨过擦去眼泪。
杨过毕竟是在气头上,哭过一阵后,气消得差不多了,他反倒是开始担心起林阳叶来。一直在一起生活,阳叶的身体状况如何,只怕也就只有他是最为清楚不过的了。一个人独自踏上旅途,难道他不怕随时晕厥在路上吗?还有就他那身体,能够吃得消风餐露宿吗?如若路上遇到匪人又该如何?
越想越担心,他现在是恨不得插上翅膀立刻飞到那个恼人的家伙身边,好好数落一下那个不爱惜自己身体的混蛋。
“你是在担心与你同住的那个孩子吗?”
“嗯,他身体不是很好,我怕……”
“没事的,”郭靖拍了拍杨过的肩膀,说道,“蓉儿可是说了,那孩子非一般人也。”
至于究竟是个怎么样的非一般,让郭靖来说,他也无法完整地表达黄蓉的意思。
这还得说到昨晚,杨过毒血上涌而昏迷时,郭靖黄蓉出门为其配置解药。在路上,两人交谈之下,提到了林阳叶。郭靖对于阳叶的第一印象还是很不错的,不卑不亢,进退有据,谦和有礼,成熟老练,只可惜不仅破相,还略有跛足,当真是天妒英才。
而黄蓉则是看到得更多。知晓自己夫妇名头,但却能荣辱不惊,面不改色地与自己两人交谈,这如果还能用年少不知事来解释的话,那么,之后他所说的话,可就不是这么好解释的了。
郭靖可能对此并不是很在行,所以也没有太过于在意,而黄蓉却从阳叶的短短几句话中,看到了许多。
比如说,阳叶开口对自己说的那句话。
【郭夫人,我这兄弟,自小丧父,继而丧母,孤苦无依,受人欺侮,因而性格孤傲,不服管教。万望待其如若亲子,悉心教导,不因其出生而轻视之】
这开口第一个称呼,就大有讲究。黄帮主和郭夫人,一个公,一个私,先前打招呼用的是于公的称呼,乃是以一帮之主的身份对待,而后面嘱咐拜托时,却用了于私的称呼,乃仅仅只是将自己视之为郭家大妇。
之后的内容,也很有深意。先是点名杨过的状况,以性格孤傲,不服管教作为杨过的评价,那么,接下去不管杨过做错任何事情,都可以用这一条掩盖过去,就算杨过知错再错,也能以一句不服管教盖过。可以说,这一句,已经为杨过打好了掩护。
【待若亲子,悉心教导】这是在请求自己不分亲疏,皆一视同仁,但后面又加了一句【因其出生而轻视之】而很明显,郭靖已经说了两家是世交,既然如此,那么就不可能会因为杨过的出生而轻视,这样一来,只能说明,阳叶这孩子已经对杨过父亲的死隐隐有所想法。
心思多窍的黄蓉一路上反复琢磨阳叶说的话语,越想越觉得这年轻人当真是聪明才智不下于自己年轻之时。
只不过这些话就算黄蓉说给郭靖听,郭靖只怕也理解不了,最多只能记住黄蓉对阳叶的评价不低。
收拾收拾好心情,杨过只能跟着郭靖一行人,踏上南行回桃花岛的道路,而被黄蓉称赞的阳叶,则正坐在路边的大树下休息。
天气还不甚炎热,但走了这诸多时辰,也是需要停下休息一二的,阳叶寻了路旁的一株大树,准备修整一下,再继续上路。
这古人赶路啊,如若没有钱财买匹马或者是雇佣辆马车,那就只能靠双腿慢慢走,别看一千年后用那汽车火车眨眼就能跑完的路程,放到这什么都没有的宋朝,仅仅只使用双腿,那是非常艰巨的任务,不亚于完整跑完马拉松。
阳叶掏了掏有些发痒的耳朵,他猜测定是杨过在念叨自己,此世也就只有杨过会念叨自己了。
也不知道他们已经走到何处了。
阳叶知晓杨过的古灵精怪会引起黄蓉的反感,这种事情自己也无力阻止,而也正是因为黄蓉的猜忌才进一步将杨过引爆,导致郭靖不得不送他上终南山。这就像打游戏的主线剧情,这是必须要触发的,阳叶无心更改,他可不想让心目中的神雕侠因为自己的蝴蝶效应而改变什么。
“这位兄台,不知可否让我在此休息一下。”
阳叶抬眼望了一下站在自己面前的人,一身白布衫,头戴玄黑儒巾,背着竹制的书箧,面带微笑地看着自己。
“随意。”
这道旁都是齐腰高的野草从,再远些虽说有不少林子,但也暗藏了不少危机,与其跑那么远休息,还不如找这棵路边的大树稍作休息。阳叶也明白为何这书生模样的人要问询自己,便点头示意那年轻书生随意坐。
“谢谢兄台。”
书生坐到树下,放下背着的书箧,取出装水的葫芦喝了一口。见阳叶又闭目休憩,也不好意思开口打搅,只能从书箧中拿出书本看了起来。
“阁下乃是进京赶考的书生?”
阳叶假寐偷偷望着那书生,打量半天之后,才开口问道。
“正是。”
那书生放下手中书本,回答道。
“可现在并非秋试时节,阁下怎的就已经上路了?”
阳叶知道这些书生为了赶上秋试,大都一大早便从家乡出发赶往京城,可是现在离秋试还早着,更别提这里离杭州京城也就百里路程,怎么在路上就碰到一个赶考的书生呢?
“想提早到那杭州,借住到秋试,也好有时间苦读圣贤书,”书生似乎想到了什么,连忙正襟危坐,正色道,“失礼了,本人姓莫名古,不知兄台尊姓大名。”
阳叶有些哭笑不得,自己一副乞丐打扮,难道还被误认为江湖人士吗?但也不好失了礼数,被人认为倨傲自负,连忙回礼道:“鄙人林阳叶,何有甚尊姓大名。”
双方客套了一下,倒也熟悉了不少,知道对方都是准备前往杭州,便结伴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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