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表舅

　　第八章：夜半惊魂
　　陶然卡着眼镜穿着睡裙出来的时候温荻已经换了好几个姿势了，看到她眼里的讶异一闪而过。陶然有些尴尬，扯了扯睡裙，套装实在难受，回来自然是要穿睡衣才舒服。考虑到温荻的情况，内衣并没有拿掉，这睡裙是淡青色的长款，素雅的很，从头到尾把她罩的严实，只露出了胳膊而已。温荻很自然的将目光移到电视上，打着哈欠，装作没发觉般道“休息好了？”
　　他一副不精神的萎靡样子，陶然便没再废话，将人扶进浴室后便独自坐在沙发上。温荻小心翼翼的踏进浴池，心思全在明天的菜色上，想着怎样调教好这个徒弟。渐渐有些走神，待回过神来，陶然已经敲了好一会浴室的门。
　　“温荻？你没事吧？”陶然看他半天没出来，歪在沙发上眯了会。一睁眼，下档节目都开始了，温荻仍旧没动静。陶然想他腿脚不方便，莫不是一脚滑到了吧。他倒是个要面子的人，若一声不吭还不知躺在何时呢。她也坐不住了，急急忙忙便跑过来敲门。她都敲了有一会，里面一点动静也无。陶然便有些担心，真要是她想的那样，还得了，温荻可经不起这么折腾了。她这一着急，敲门的幅度便大了些，温荻回神忙高声应道，“等下，马上就好。”
　　他手忙脚乱的套好衣服，够到放在一旁的拐杖道“好了！”
　　陶然听他应声，知道人无大碍，也就放了心。此时听到他的话，便拧开浴室的门，拿下眼镜挥了挥手，扫开了些雾气，这才往他身边走去。
　　温荻很自然的将手臂搭在她肩上，人借着她肩部往外挪去。陶然费力的把他扶到沙发边，温荻摇头指了指房门道“不看了，想睡觉。”
　　陶然便将他直接送到了房间，温荻向她道了晚安，陶然也道晚安，关上门便走了。
　　温荻甩开拐杖，揉着头发坐在床上扭头往外看，月似满盘，银辉正盛，倒是个适合赏月的时机。想到刚才陶然摘下眼镜拧眉挥手一脸不耐烦的样子，温荻不觉有些好笑。那动作她做来，即便神情烦躁却也让人觉得有趣的很。
　　对着电脑也不知看些什么，索性关了坐在床边发起呆来。目光穿透紧闭的门窗，他好似看到陶然正慵懒的歪在沙发上，一头黑发乱糟糟的蹭在沙发上，眼神飘忽毫无焦距的随意扫着，一副神游太虚的虚空样子，也不知脑子里的思绪是否已经穿越了太平洋。
　　还是让她一个人呆在那自在些，他留在这里便好。
　　陶然确实如他所想的那般窝在沙发上，盘腿坐着，手里遥控器不断变换着台，最后停在小品上。她儿时很喜欢看这类节目，那时并不觉得表演夸张，桥段也不是如今网上随处可见的，觉得好奇的她可以对着节目傻笑一天。她已经很久没有看过这类节目了，此时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却一点也没有笑的欲/望。
　　台上的人笑的欢，只是与她无关罢了。
　　她夹着拖鞋走到浴室，给自己舒服的洗了个热水澡，这才觉得精神了许多，人也不再胡思乱想，便擦着头发往卧室走去。
　　陶然半夜渴醒，迷迷糊糊的打开门就往冰箱的方向的走，迎头便撞上了起夜的温荻。这下可好，陶然哎呦一声，人就往后倒去。温荻反应极快，下意识就想将人扶住，手中的拐杖一松，伸手将人搂住。他这不搂还好，一搂才发现整个人重心不稳，脚下控制不住，他心中暗叫不好，实在不该伸这个手。
　　已然迟了，两个人搂在一起，直直的往下倒去。温荻倒是想要华丽的转个身帮陶然挡下这一灾，奈何这事发生在眨眼间，他确实难以控制自己，只能眼睁睁的抱着陶然倒了下去。只听咚的一声，陶然脑袋磕地板上了。这一磕把她磕的眼泛水花，火星直冒，一声哀嚎犹未出声，温荻庞大的身躯直挺挺的压在她身上。陶然一个闷哼，想死的心都有了。
　　这一下，疼的她眼泪刷的便下来了。温荻也慌了，听到那声响便知道磕的不轻，再被自己这么一撞，她那身板哪能撑得住。
　　温荻手足无措的慌乱道“你别哭，可别哭了。快告诉我，有没有事？”
　　陶然也不知是真疼，还是最近压抑的太厉害，听到温荻焦急的声音，本只是低声啜泣的她竟有嚎啕大哭的倾向。温荻借着月色打量她，发现她眼眶发红，水花渐起，便知这人怕是要哭了。
　　他忙摆手道“别哭！别哭！忍住！深呼吸，吸口气！”
　　陶然皱着鼻子，深吸了一口，嗓子疼的厉害，方才憋的，不由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温荻一看她凶神恶煞的样子，知道暂时算是止住哭了，也松了口气。他伸手抹去陶然眼角水渍，关心道“感觉怎样？脑子晕么？”
　　陶然吸了口气，还真疼的厉害，话也懒得多说，真是觉得自己憋屈死了。无妄之灾，简直是天来横祸。
　　对着温荻重重的哼了一声，温荻也觉得愧疚的很，他杵着拐杖本就行动不便，陶然这大半夜幽魂似的直愣愣的便撞了过来，他哪能反应过来。
　　越想越觉得这事不是自己一个人的错，他也瞪了回去。这一瞪才发现眼下两人的情形尴尬的很，他挣扎着爬起来，奈何越急越出错，这还没起来手一紧张又栽了下去。
　　急火攻心，陶然这次简直觉得心口处被撞的都要移位了，不由大声咳了起来。温荻听她不要命的死咳，更是急躁，语无伦次的发问道“疼的厉害么？那个，我不是故意的。你再等下，我再试试，这次保证砸不到你。”
　　陶然已经无话直说，除了揍他一顿，脑中没有其他想法。
　　一鼓作气，温荻猛地撑地坐起，坐在一边大喘气。陶然一身睡袍躺在地上，头发乱糟糟的散开，心里简直气炸了，冷着脸盯着天花板不说话。她恨不得直接一脚踹翻身边这人，却想到他那断了的腿，迟迟没有动作。
　　温荻尴尬的坐在一边，这才想起来，刚才他倒下去的，好像碰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猜到那是什么，他不由一脸惊恐往陶然的方向看了看，生怕她猛地站起来给他一拳。
　　真是冤！
　　虽害怕挨揍，可也不能任由她躺在那。温荻以极其缓慢的速度移到她身边，把人拽起来道“有没有事？头疼么？要不要去医院？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头晕？脑震荡么？”
　　他喋喋不休，陶然恼怒的瞪他，一张脸通红的掩饰在月色之下，气愤道“闭嘴！”
　　温荻闭嘴了，谨慎的望向她，“看样子应该没大碍。”
　　陶然摸着后脑勺，真疼。“你走路怎么没有声音？也不知道看人的么？”
　　颠倒黑白，温荻张大嘴巴，说不出反驳的话，一张嘴真是厉害，先声夺人倒是快的很。
　　温荻吃个哑巴亏，念及她那一撞确实不轻，也不与他计较，狼狈的单脚蹦到拐杖前，弯腰拾起夹到腋下道，“这都怪我半夜走路不看人，直冲冲的撞过去。撞了人还不认错，我这长辈真是不应该，我在这给你赔罪，你若气消了，我便进屋去睡。你若没消气，我便站在这等你气消。”
　　陶然自然听出来，他这时作出长辈的姿态来，还有方才那番话是故意讽刺她来着。
　　她也不甘示弱，揉着头走到冰箱前，找了杯水喝了大半，拿着剩下的半瓶水自顾回了屋。她打开门扭头道“你要是觉得我消气了就回去吧。”
　　温荻啊了一声，对着紧闭的门猛捶大腿。大爷的，他着了道了，这是给他下套呢。
　　温荻发了会呆，觉得自己若傻愣愣的站在这，便是真傻了。他摔的是腿，可不是脑子。故意将拐杖弄出大的声响，温荻好似打了胜仗般的昂首一瘸一拐的往房内走去。
　　陶然捂着耳朵想，真幼稚。
　　这大半夜的，温荻也不敢真弄出什么声响来，平白扰人清梦，因此那拐杖只响了几下，他便蹑手蹑脚的慢慢踱步过去了。
　　温荻躺床上暗自计划明天怎样在做饭这件事上折腾陶然，一脸兴奋的咧着嘴笑嘻嘻的入睡了。
　　一墙之隔的陶然正拧着眉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暗搓搓的想明天要不要给菜多撒几把盐。不过，一想到那人杵着拐杖神情严肃的在旁监督，陶然便觉得这事难办了。她脑子乱糟糟的想了会，不知不觉也渐渐入睡。
　　这一夜的小插曲便这样在两人的睡梦中过去了，不留丝毫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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