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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仙姐姐
知几许,多情自伤己;三两声,零乱不成曲。
策马故里何处是往昔?枉梦痕依稀,任尘来世去。
转眼来大秦已一年有余,整整四季春夏秋冬恍然而过,而我就这样碌碌无为地消逝尘华于俗世之中。我不知道我究竟想要些什么,目的是什么。起初我只以为可以这样一梦秦朝,醒时方知仍是在二十一世纪,过着和安子磬相依为伴的生活。而如今,我突然明白我心里一直住的那个白衣翩然的谪仙,面对着茫茫人海,无处可寻。
我支起毛笔撑着下巴,伸出双手转起缠绕在指尖的发丝。啊~好烦好烦好烦好烦~我甚至不知道那个我一直苦苦寻觅得人姓甚名谁,哪国人士,家中是否有妻室儿女。只是一昧的深信他是在秦朝,在这个与我同处一片天空之下的秦朝。
“主子,汀兰给您送写糕点来了,”我正想得出神,只听得珠帘叮咚作响,汀兰手捧托盘款步入内。我笑笑道:“汀兰你呀,女孩子家家的,从来未闲过,把它放那,我许你一下午玩乐,回去好好休息休息。”
汀兰侧着头用一种欣喜的眼神看着我,带着颤音开口:“小姐~”
我看她这副动静,心想这怎至于如此感激,连忙摆手道:“不过是半天假,汀兰你也太.......呃....那个见外了吧...”
她连忙垂下头,强忍着内心的澎湃,瘦小的身影福了一福,说道:“诺~”转身垂着头正欲退出。
我目送着她消失在门背后,摇摇头转回桌前,心想着这年代挣扎求生之人何其多,一个小丫鬟连放半天假都仿佛是莫大的福分。
背后突然响起了珠帘碰撞的声音,我回眸,汀兰那个瘦小的身影又走了进来,她走到我身边,说:“小姐,春节将至了,汀兰想去锦缎庄为小姐制定些许件新长裙罗衫,不知小姐喜欢那些花色?”
我惊问:“春节将至?何时?”
她答道:“再过三四天,因为...一直置办....老爷的事,所以府里一直没有更换新联除旧。汀兰想着大概这个春节是过不成了,只是想毕竟得给小姐夫人置办几身新衣裳,也算是说得过去了。”
我点点头,想着的确已是正月了,便招手道:“至于具体的花色还没想好,汀兰你来,我画上几种,你和岸芷也选选,同做身新衣裳。”
却见汀兰已是眼眸里盈了泪珠,伏头称“诺。”款步走到我身旁。替我铺就了张张素色的丝绸,研好墨,我学以前电视剧里的古代人那般左手拢着右臂的长袖,提笔蘸了墨便在素帛上细致的勾勒起来。
不知怎的,总觉得灵思如泉涌,我画了一种花样,又想起了另一种,从古中国的墨兰到德国的紫色矢车菊,从风中海棠到雪里寒梅。
汀兰捧着墨砚在一旁专心地看,时不时发出细微的赞叹声,眼神久久停留在某种花色上移不开眼。我便在一旁细细的解释,从花的品种到颜色到气味,甚至连寓意和后人赋予他的品质都细细讲解。
汀兰已经听的是目瞪口呆,用一种近乎膜拜的眼神望着我,檀口微张不张,清澈的眼眸里满满的崇拜。讲完后我长舒一口气,迷迷糊糊神思还在画上便问她:“懂了吗?”
汀兰被我说得一愣一愣,也迷迷糊糊的答道:“嗯....汀兰,明白。谢小姐教诲。”
我整了整长得一直凌乱的堆积到到到桌脚边的丝绸帛卷,笑着问:“喜欢那种花色?”
汀兰一惊,连忙扶好手中微微倾斜的墨砚。慌乱地回道:“汀兰只是下人,怎有资格先挑选?还是小姐先为夫人和自个儿挑选罢!”
我敛眉笑笑,只是低头不说话,仔细端详起画卷来,最终挑选了一颗梅花树欲凋未凋,贯开遍整个锦白色丝绸的花色给娘亲,自己则挑了遍布风信子的碎花色交给汀兰。
汀兰自己则挑了淡紫色小矢车菊和芍药花色给岸芷,千恩万谢后含着热泪离去。
我靠在贵妃椅的后背上,自叹道:“春节~”。
自古以来春节与中秋一样有着团圆的意味,然而今年春节爹爹去世了,娘亲也一夜间苍老了那么多年华岁月,家里就只有我和岸芷汀兰能给上上下下的家丁丫鬟们派发些喜庆的喜礼了,只怕今年的春节是过不好的。不过转念一想,不知我那个素未谋面的姐姐是否要回来过年,想罢心里丝丝涌着些激动。突然间想起什么似的胡乱在凌乱的丝绸画卷里寻了幅米兰色衬底的墨兰出来,急急忙忙追了出去,我心里想着:姐姐若是回来,也应为她准备件美丽灵秀的新罗裳才是。
日子一天天过去,春节也一天天到来,可不是,你瞧,明儿就是春节了。我这几天忙里忙外累得腰酸背痛腿抽筋,好歹有岸芷汀兰帮忙,别看那岸芷话很少,但她顶着那张秀气的僵脸干活的速度读和效率是我简直不能把她归为人类这一行列。
我给她了一句高度评价:党的好同志,人民的好干部,古代版的焦裕禄。
我指着岸芷对在一旁唧唧歪歪个没完没了的汀兰说:“看见没,那才是劳动模范。”
汀兰这小丫鬟对新奇事物的接受能力和沐阳有一拼,对于这种现代词汇她早已习惯,她问我:“‘劳动模范’和‘革命领袖’是不是差不多?”
我想了想答道:“差不多。”心里却暗想道:按照汀兰这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强大求知欲,估计又要给她科普上一两个时辰了。
不知为何,我和汀兰都仿佛感到了丝丝寒意,回眸看去,岸芷一边派发着福礼,一边向我们秒杀过来督促的犀利目光。汀兰缩缩脖子,连忙加快了分发礼物的速度。
“二小姐!二小姐!夫人唤您过去!”管家福叔气穿着厚厚的棉布短衫袄,气喘吁吁的跑来。看他焦急的样子,我心中一颤,手中的红包坠地。莫不是娘亲出了什么事?
“福叔,怎么了?是不是娘........?”我一把攥住他的衣袖,焦急地问。
“不是夫人!是大小姐!大小姐从象郡回来了!”福叔脸上漾起笑意,他看着漫瑾漫璃俩姐妹从小到大,自是对姐姐和我都十分宠爱。眼看着姐姐回来了,便兴冲冲的跑来告诉我。
我一愣,想着这个姐姐我从来也不曾见过,从家丁们口里听说的大致在心底也有所勾画。天天盼着去见见她,这回真的要见着了,却是又有些紧张。
我双手来回搓着衣袖角,站也不是去也不是。总觉着就这么去了显得太唐突。我拍拍裙角粘上的尘土,用手整了整发髻,回眸对着岸芷吩咐道:“你和汀兰先收拾收拾,叫其他人自己来领福礼罢!去偏房里取那件墨兰花色的锦布绒袄罗裙到前厅去!叠的整洁些!我要送姐姐!”
说完,我提起厚厚的裙摆,以免沾到融雪,快步向前厅跑去。
福叔在后面笑着摇摇头道:“亲姐妹,亲姐妹啊~”
我一路停都不停地跑到前厅,刚站直了舒口气,远远地瞧见娘亲坐在楠木椅上,一个莫约十六七岁的女子正给她敬茶。她穿着一身淡黄色的棉布罗裙,衣领和衣角镶着锦白色的棉兔绒,袅袅亭亭玉立,梳着望仙九鬟髻,墨发如烟,遮挡住了大半脸庞。娘亲慈爱的看着她,眼眸里注着笑意接过茶,余光瞄到了我,招手道:“瑾儿!”
姐姐听了也随着娘亲的目光看向身后的我,我这下看清了她的容貌。素净的瓜子脸,一双丹凤黑眸沉静温文,睫毛纤长,鼻子挺而翘,樱唇浅淡微翘。面容如珍珠般莹润娟然,见了我盈盈一笑,贝齿微露,连纯净的黑眸里也荡漾出丝丝温柔。我脑子里一阵晕眩,仿佛沐浴在月光之下。
我暗自想道:我的姐姐竟是如此绝美的一个人儿。现代美女很多,古代却只见过皇后,沐阳几个。今天见了姐姐,才知道真正的极品都是数量少于国宝的。
我自认为这王漫瑾的容貌算是惊鸿,却不想她姐姐王漫璃的容颜比漫瑾更出尘。不得不归功于王绾夫妇优良的基因。
忍住心底的澎湃,我垂下头提起裙摆迈上台阶。谁知姐姐竟也急切却不失端庄的走至了我面前,用细白的手覆上了我的左颊。她的手心温凉,指尖稍稍透着细汗。我抬起头看向她的脸,只见姐姐温柔平静的眼眸里透着丝丝细碎的盈润水光,她颤抖着说道:“瑾儿,我们瑾儿也出落得这般亭亭玉立了。”
天哪......我是怎么了?
内心的激动简直无以言表。似曾相识的感觉突然间在我血液中奔腾如江流湖海。大概是这具身体原先的主人王漫瑾和姐姐心灵之间最为亲密默契的缘故,我的手指乃至身体开始细微的,抑制不住的颤抖。我抬起眼眸望向姐姐出尘清丽的容颜,颤声道:“姐姐,许久不见,你......可,安好?”
阁外琼枝三两树,几只鸟雀叽喳喧闹着,落雪清脆,阳光渐趋明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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