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馨

作者:季子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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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8 章



      接到林峰火的电话,蔚然觉得很诧异,他邀请她去他的生日宴会,因为双方并不熟,她想要推辞,可对方却很热情,大有一副“你不来我就不挂电话”的样子。得知汪金纯也会去的时候,又实在盛情难却,她只好勉强答应。

      宴会地点设立在龙城郊区,坐着出租车过去,山路很难走,一边颠簸着,蔚然还不得不要听司机兴致勃勃的唠叨,下车的时候,司机缠着她拥抱了两次,她才得以脱身。正当司机低头在车里翻找笔记本想要她的签名的时候,汪金纯的车子过来,她如蒙大赦,抛下一句“不好意思我朋友来了”就先走了。

      蔚然搞不清楚为什么好好的生日宴会要将地点选择在这样了无人烟的山郊野外,天一黑下来,耳边就传来悠长的野兽鸣叫声,还有各种虫鸣,吱吱喳喳吵个不停。

      汪金纯将啤酒递给蔚然,又将自己的那杯仰头灌下,才说:“你不习惯吧,在这种地方过生日?其实我也不习惯,有时候,我觉得他挺奇葩的。”

      蔚然笑着抿了一口啤酒,凉凉涩涩的感觉弥漫在口腔。她的胃不好,啤酒性凉,又带着淡淡的苦涩味道,所以她不喜欢,只是抿了一小口,就不愿意再喝。汪金纯却好似口渴得很,一杯接着一杯喝白水似的喝啤酒,最后干脆拿着酒瓶子灌了。

      “听说一开始你还不愿意来?”汪金纯擦了擦自己的唇角,说道,“其实是我希望你来的,上次中天大哥的Party,他喝醉酒发酒疯了吧,给你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其实他一直挺愧疚的,想要向你道歉,我说,干脆就趁这次机会,把你请来,然后好好谢罪呗。”

      蔚然点点头,笑了笑说:“没事的,都过去了嘛。”

      “不,应该道歉的,来,我带你去找他。”

      说着,汪金纯便拉着蔚然的手涌入人海之中,蔚然有些惊讶,看这样子,想必她和林峰火的关系不浅,于是就说:“你们的关系很好吗?看起来好像很熟络的样子。”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蔚然感觉抓着她抓着自己的那只手紧了紧,只是一瞬间,又恢复常态,她看见汪金纯转过头来朝她微笑:“林峰火吗?他是我的师哥,我们是同公司的。”

      说话间,便来到林峰火跟前,他正和几个男生朋友在拼酒,几个男人欢笑着互相拍打肩膀,很和睦的样子。

      蔚然一看见林峰火拿着酒瓶子咕咚咕咚地灌酒,就觉得不妙,皱着眉头,下意识就想要逃离,汪金纯似乎感受到她的退缩一般,回过头安慰地对她一笑,将她带到烽火面前,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师哥,快,你要赔礼道歉的人我帮你请来了。”

      烽火见到是蔚然,将酒瓶子放在地上,果真很听话地和她说了抱歉,不过,蔚然总觉得,他的目光有意无意地划过自己,往身后的方向看去。她朝后头一看,才知道原来他在看金纯,下一秒,他便错开她,宠溺地敲了一下金纯的脑瓜:“就知道看我笑话!”

      金纯稍稍错开身,可还是没有躲开,只好可怜兮兮地躲到蔚然的背后,撅着嘴皱着小脸瞪视他。

      烽火轻笑了一声,指了指不远处的烧烤,对蔚然说:“去吃点儿烤肉吧,从城里过来挺饿了吧?”

      金纯笑嘻嘻地说道:“是啊是啊,不过,蔚然只吃你烤的肉,否则宁愿饿肚皮!”

      他无奈地笑:“是你只吃我烤的肉吧?你就是想要指使我做事情!”虽然这样说,可他还是走了过去,拿着一串生肉放在烧烤架上烤起来。生肉贴在炭火铁网上,滋滋滋地冒着热气,他熟练地翻动着肉片,不一会儿,肉就烤熟了。

      金纯接过来,将烤肉递给蔚然:“来,你先吃。”

      很快,烽火又烤了几串肉,金纯接过来就狼吞虎咽地吃掉,烽火好笑地看着她说:“你经纪人知道你这样猛吃,肯定要扒了你的皮!”金纯嘴里塞满了肉,含糊不清说了一句话,蔚然没听懂,烽火却笑起来,又将烤好的肉递给她。

      周围的朋友看见这一幕,就调笑他们,说他们一个烤肉一个吃肉,简直就是应了那句老话: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呸呸呸!谁和他搭配!”金纯抽出一张餐巾纸抹了抹嘴角,“我和他那是纯洁的革命情感,只有兄妹之情!”余光瞄到站在身侧的蔚然,手上还拎着一串肉,笑嘻嘻地看着她,金纯忽然灵光一动般,拉着蔚然站到烽火身边,手摸着下巴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嗯,般配般配。”
      末了,她又转过头对着那些调笑的人说:“看看,这才叫郎才女貌,男女搭配!”

      烽火看了蔚然一眼,咧嘴笑了笑,抽出一根竹签,敲了敲还在叽叽喳喳的金纯:“别八卦了,你就知道拖人家下水!”

      蔚然看着他们关系这样好,就笑。她想起诚林,他从前也喜欢像这样动不动就敲她的头。她在发呆,冷落了他,他就会勾起手指,轻轻敲在她的额头,可还是发出清脆的一声,其实不痛,可她偏要假装很痛,拿手掌捂着额头,皱着鼻子呼痛。

      他一开始还不相信,直到她挤出两滴泪来,他才紧张兮兮地伸出手,想要帮她摸一摸。他忘记了,她的职业是演员,三秒落泪,对她来说轻而易举。所以,当他降低防备靠近她的时候,她便也勾起手指以牙还牙。

      她下手是真的重,他被她打了一下,还呆呆立在原地,她早就笑着跑开了,他这才反应过来,就开始追她,追到后将她禁锢在怀抱里,笑骂道:“你想要谋杀亲夫呀!”说完,就赖皮地要她帮他吹吹,她不肯,他就挠她痒痒,直到她同意为止。

      最后,她只好跪坐在他的大腿上,低着头帮他吹气。路过的人会对着他们指指点点,因为那时候她还不红,几乎没有人能认出她来,可她还是觉得不好意思,羞红了脸向他求饶:“好多人看见了呐,我可不可以不要吹吹呀?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说着,她还小心翼翼地往周围看了看,与路人对视,她又快速转回头,不敢再看过去,活像一只在偷腥的小老鼠。

      他愉快地笑了笑,将她的头按在他的胸膛里,很紧很紧,又将双手交握搭在她的后背,将她牢牢困在怀抱中,温柔地低语:“这样好了,这样,就没人看得见你了。”

      后来,他想要敲她的头,她都会躲开,说:“别敲我的头,我脑子还要用来记台词呢,可不能被你敲笨了去!”她捂着自己脑门儿的样子就好像在护着什么珍宝,他只是笑,不敲她的头,而是将她揽到怀里,吻了吻她的额头,自豪地说:“嗯,我家蔚然可聪明了,要记很多很多台词。”

      他真是宠爱她,她说什么就是什么,总是愿意依着她。有一段日子,大概是演《夜灵》前几集的时候,其实她的戏份不很多,可阿妹说,她现在是新人,不能想不去就不去,没有戏份就和那些大牌一样,真的不去片场,新人就该多跑跑腿。

      所以,无论有没有她的戏份,她总会第一个赶到片场,帮其他演员们带自制糕点。片场里的盒饭味道一般,天天吃腻得很,而她的糕点清香松脆,能解馋。吃到她的糕点,那些演员总会夸她很热心,会做人。

      可一整天呆在片场,也很无聊啊。坐在椅子上,懒散地玩手机,一直到手机电没了。后来的某一天,她实在无聊,就给诚林打了电话,他正在回凤城的高速公路上呢,一接到她的电话,二话不说,便折返回来,那时候是秋末的深夜,他来来回回地,赶到片场的时候,她都困得睡着了。

      她睡着的时候很难搞,窝在沙发里不肯动,他很无奈,只好脱了外套给她盖上,因为是在片场,他又不宜久留,就这样只穿一件毛衣就走出去。

      深秋的夜晚多冷啊,他身体素质好,可还是禁不住打了好几个寒颤。躲在卡宴里,他将就着睡了一晚。第二天早上她看见他,还很诧异地问他怎么来了,想必是忘了昨天她打电话说想立马见到他的事了。

      他本来可以回老宅,在自己的大床上好好睡一晚的,无奈她一个电话他就飞也似的赶到她身边,还在汽车里窝着身子睡觉,他气不打一处来。想骂她没良心,可看着她无辜的眼神,就知道她是真忘了,他只好作罢。

      想起那时候他瞪着她想骂人又张不了嘴的憋屈表情,她就想笑。回过神来时,面前晃悠着金纯的手,她笑嘻嘻地说:“你怎么又发呆了?笑得这么春心荡漾,在想些什么呐?”她看了看蔚然身边的烽火,就长长地“哦”了一声:“有猫腻!”

      蔚然拍了拍她的肩,与她擦身而过,朝着人少一些的地方走去,边走还边说:“金纯,真没发现,你这个文青歌手,还挺八卦的啊。”

      金纯尾随着她,走到了一块安静的角落,夜风习习,吹拂起她的发丝,她伸手捋了捋,俏皮地说:“那可不是,八卦就是我生活的最大乐趣!”接着,她快走几步,抢在蔚然跟前,倒退着走,说:“今天看起来,你和师哥还挺般配的嘛!怎么样,要不要发展发展?瞧!新生代摇滚歌手和清纯偶像派女演员,多好的噱头啊!”

      蔚然笑了一声,说:“切,算了吧,我看你师哥和你挺配的。”

      “喂喂喂,我都说了我和他那是纯兄妹感情,他是对我很好没错啦,不过,这都是哥哥对妹妹无私的爱!”她开心地用手在半空中比划着,“你要是真和我师哥在一起多好,我们就可以经常见面了啊!”

      这样一说,她似乎真觉得这个主意很好了,兴奋地拉着她的胳臂,说:“是吧是吧?干脆在一起吧?男未婚女未嫁,还可以炒作炒作,多好啊!”见蔚然只是微笑,她以为有希望,便摇晃起蔚然的手臂来:“很好吧很好吧?”

      “不好——”被她折腾烦了,蔚然好笑地看着金纯,媒婆也不是这样强迫人的吧?就算想要撮合他俩,也不该这样急于一时吧?蔚然轻轻拍了拍金纯的脸颊,说,“汪金纯小姐,你没有当媒婆的资质哦,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了!”

      末了,她像是害怕金纯不死心,会继续撺掇她和林峰火在一起,只好说:“不要继续念紧箍咒了哦,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而且,她对林峰火一点感觉都没有好不好。林峰火的确很有魅力,看起来落魄,实则不羁,给人一种掌握不住的不安感。谢诚林就不同了,他英俊帅气,乐观爱笑,皮肤黝黑,看起来很健康,身上的肌肉硬梆梆的,靠上去给人一种实在的安全感。

      他就像一枚太阳,热烈滚烫,包裹住她,她的世界就是一片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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