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颜改(爆笑虐心)

作者:红太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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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


      看不见,也听不见,整个世界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生机,只剩下了无声的黑暗,永无止尽。
      我从来都没有像那一刻那么失措。从惊慌,到害怕,到无助。不知道什么时候是白天,什么时候是晚上,一切对我来说都失去了意义。我终于还是没有承受住这种打击。我开始不肯吃药,脾气变得越来越暴躁不安,很容易就会变得歇斯底里,有时候还会咬人,我躲在被子里不出来,更不让人靠近……尤其是王老太医。
      只有皇帝大伯在的时候我的情绪才稳定一点,可是皇帝大伯很忙,不能一直陪着我,我死死拉着他的袖子,不肯放手,他就会一直抱着我,这时候我才能找到一点安全感,以前我娘也是这么抱着我的。我在他怀里哭着哭着,就睡着了。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我醒过来的时候,皇帝大伯已经不在了,只剩下我一个人睡在床上。可能是哭的太累,我觉得有点饿。如果我的想法复杂一点的话,我可能会想,饿死算了。可是我的想法还没有那么复杂。虽然很多时候人类的想法是很复杂的,但是更多时候,肚子饿了找东西吃,这只是一种本能。所以我摸索着下了床。
      因为我闻到了桂花糕的香味,而且我准确的闻到了它的位置,就在前面的桌子上。可能有人不信,但是看不见之后,我的鼻子比平时灵敏了两倍。
      从床到桌子的距离并不远,可是真的要走过去却不是想象的那么容易。虽然我闻到桌子上有桂花糕,但是我看不见桌子前面有凳子,我几乎没有任何悬念的脚下一绊。
      正当我整个人往前扑倒下去的时候,有人扶住了我。
      我挣脱开他的手,侧身的时候却踩到了一只脚上,一时没站稳,往后仰了仰,后面又有人扶住我。我转身推开他,谁知道我一推他就倒了,我没想到他这么容易推倒,还踩着他的脚,他的手抓着我没有放开,把我也一起拉倒了,我整个人都压在了他身上,刚好……刚好亲到了他的嘴。
      虽然我看不见,但是他身上的味道闻起来……不是宫女姐姐,宫女姐姐身上的味道都很香,而他身上的味道……是药味。是……是……三皇子?
      我忙推开他爬起来退后,很有点尴尬的添了添嘴唇,我……我亲了三皇子。
      可能在很多人眼里我只不过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而三皇子,只是比我大一点的小孩,可是有时候,有些事情,真的,我懂的比很多人知道的要多的多。虽然我不知道三皇子懂不懂?我以为他会有点什么,可是我等了很久,他一直没有动静。
      过了很久,我终于意识到有点不对劲,他该不会是……还没有爬起来吧?
      我犹豫着往前走了一步,然后蹲下去,果然发现他还躺在地上。我小心翼翼的推了推他,他一动不动,大概是……晕过去了?
      我摇了摇他,他不动,我再摇,他还是不动,我只能继续摇,一边摇,一边想,他身体不好,风一吹就倒了,我怎么能推他呢?摇了很久,他一直不动,我有点怕起来,他……不会是被我压死了吧?我一直不停的摇他,终于,他动了动……我有点不确定,正想继续摇,他的手拉住了我的手。
      他的手晃了晃,不知道晃什么,我听不见他说什么,只是用力扯他起来。拉拉扯扯了好一阵,最后终于一起扶住了桌子……累死我了。
      扶着桌子站了很久,我的肚子突然发出了很长的一声“咕~~~”,虽然我听不见,但是可以感觉得到……我又闻到了桂花糕的味道。可能是太累了,一时之间,我有点分不出来,这是桂花糕味道,还是……还是桂花糕的味道?
      三皇子还拉着我的手,我有点不知道应该抽回手去拿桂花糕,还是……还是抽回手去拿桂花糕?
      不知道为什么,我没有想起来我还有一只手。当我想起来的时候,我的手上已经多了一块桂花糕。
      三皇子用手指在我手心轻轻点了一下。
      我想了想,吃掉了。然后他又在我手里放了一块,还是用手指在我手心轻轻点了一下。
      我又吃掉了,然后伸出手,果然,他又在我手里放了一块……
      过了一会儿。
      “水。”我说。
      他马上喂我喝了一口水。
      ……
      最后他轻轻拍了拍我的手,然后在我的手心不知道划着什么,一划,一划……然后,重复了一遍,然后,又重复了一遍,直到第三次,我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写字。可是我不知道他写的是什么……我不识字。
      他似乎并不知道,只是一遍一遍的重复,一遍一遍的重复,直至最后一遍……我突然懂了。
      “水。”我说。
      ※
      这之后,三皇子经常过来,而经常他来的时候,别的人都不在,所以经常是只有我和他两个人……还有小顺子,不过一般我都当小顺子不存在。
      三皇子一个字一个字的教我,每次他都会一遍一遍的重复,直到我明白那个字的意思。慢慢的,我认识的字多了起来,我和他之间的交流也变得容易起来。
      只是有一件事很奇怪,自从三皇子经常来之后,其他人都不经常来了……后来我才知道,不是他们不经常来,而是经常他们来的时候我都在睡觉。
      因为三皇子每次来的时候都是晚上……后来我才知道,他是故意的。我经常晚上不睡觉,所以白天一直在睡觉。而其他人都是晚上睡觉的。于是我有点奇怪,难道他晚上都不用睡觉的吗?很快我就明白了,他和我一样,白天睡。
      可是……人不是应该晚上睡觉的吗?
      “天黑应该睡觉。”我说。
      不知道是不是我说错了,他的手指顿了顿,半响没有动静,过了很久,才戳了戳我的手心。
      然后他在我手心写了六个字:“生病应该吃药。”
      于是我不说话了。
      然后三皇子下一次再来的时候,还是晚上。
      不过这样的日子并没有维持太久,我再次能听见,是在一次睡醒之后。
      我听见了鸟叫的声音。
      后来我才知道,那是七皇子的鸟。那是一只会说话的鸟。自从七皇子被兔子咬了之后,他就改玩鸟了。四皇子和我说这件事的时候语气中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谁叫他整天玩兔子?”
      他顿了顿,然后说,“傻子,你觉不觉得你很像兔子?”
      我不觉得……兔子不吃肉。
      “嗯……”他顿了顿,然后补充道,“虽然看上去温顺善良,可是却会咬人。”
      我沉默……其实我觉得他更像兔子,都有很多肉。
      过了一会。
      “傻子,你生气了?”他小心翼翼地说。
      我没有生气。只是,我不想和他说话。
      我不理他,一时他也有点沉默,很久都没有说话。
      我知道他没有走,虽然我看不见他,可是我知道他在看我。
      过了一会。
      “其实小白兔也很可爱的。”他说。
      我还是不说话。
      “傻子……”他顿了顿,不知道想说什么,想了想,又没说。
      过了一会。
      “你过来,我不咬你。”我说。
      ※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过去,虽然我又听的见了,但是我的眼睛还是看不见,经过了王老太医的事情,太医都不敢随便给我开药,所以……
      一直到过年,我还是看不见。
      醒着的时候我总是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四茫茫的一片,四皇子说,我看上去一点都不像瞎子。
      我突然间清醒过来,他的话提醒了我,我现在……是一个瞎子。
      皇帝大伯虽然很忙,但是每天都会抽空过来抱抱我。
      正好尚衣局送来了刚做好的过年穿的新衣服,每个人都说我穿着很好看,可是我却看不见……
      “我是不是永远都看不见了?”我说。
      皇帝大伯沉默了一会,然后说,“不会的。”
      可是……连他自己都不肯定。
      太子殿下只是安慰我,锦儿一定会看见的。虽然我很想相信他,可是……我不相信我自己。
      七皇子却只是轻飘飘的说,“永远有多远?”
      六皇子的语气很复杂,不知道是嫉妒还是可惜,“嗳,瞎……呃,锦儿妹妹,你知不知道,这可是云锦,连母妃都没有,嗳,可惜你又看不见……”
      果然他想得很复杂。
      三皇子就简单多了,只是说,“很好看。”
      我不知道他说的是衣服,还是我?就算好看又怎么样呢?我只是个瞎子。
      皇帝大伯听了之后很不高兴,他说,“谁敢说锦儿是瞎子?”
      可是……难道别人不说,我就不是瞎子了吗?
      每个人都安慰我,可是难道他们安慰我,我就不是瞎子了吗?
      最后是四皇子。
      四皇子沉默了很久,然后说,“傻子。”他顿了顿,然后说,“如果你真的瞎了,没有人娶你的话,我娶你。”
      我沉默了更久……
      他可能以为我是在考虑,所以还在等我回答,其实我只是在想,所以他这算是在安慰我……呢吗?
      “我不想瞎。”我说。
      接下来的一分钟,我和他都没有说话,虽然我看不见,可是我知道他在看我,我很淡定的又说了一遍,“我不想瞎。”
      然后我就听见他“呼”的一声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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