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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与别人笑
公车很快就来了,陆楠随着人\流上了车,被挤到公车的最末端。他带上耳机,将嘴巴没在衣领之中,以防费远楼安排在他周围的眼线发现他接这个电话。
很快衣袋里的电话震动,陆楠不着痕迹的接起来,微微低头。
“我是费远桥。”耳机里传来男子略高的声线。
陆楠眉目一低,下颏坚毅,淡淡回嘴:“我不认识你。”
那边一阵大笑:“我是费远楼的二哥,这回你知道了吧?”
“有什么事?”
费远桥啧啧嘴,托着长音:“听说你和我弟弟上过床,我这个当哥哥的就‘顺便’嘱咐你两句。”
陆楠不回话,他和费远楼的事情很难不被人知道,他不想做无用的反驳,但若让他亲口承认,那他宁可变成哑巴。
费远桥似是知道陆楠的矛盾似的,说道:“陆楠,我知道你不愿意当老三的男\宠,所以我给你一个离开他的机会,怎样?”
“你说。”陆楠没有犹豫。
停顿一秒,费远桥问道:“你这么轻易就相信我了吗?”
“我可没有说相信你。”
费远桥恍然大悟,直感叹:“有意思啊,有意思!”
陆楠收紧拳头,咬紧牙关。
费远桥压低了声音:“老三之所以能为所欲为是因为他头顶上顶着‘太子爷’的帽子,要是把这顶帽子给摘了,你说他还有什么能耐绑着你不放呢?陆楠,你是聪明人,站错队这种低级错误只要想纠正不是难事,所以……”
“所以我只要和你联手就万事OK了,对吗?”陆楠打断费远桥的话。
“聪明!”
“可是我根本没有看见你想要和我联手的诚意啊,刚才你还派了个狙击手瞄准我脑袋呢。”
费远桥尴尬一咳:“纯误会,这事我向你道歉。”
“那倒不必了,”陆楠慢慢扯起一边嘴角,“说说看,我们要怎么联手?”
“我要你帮我搞几项生化项目的研究。”
“为什么非得是我?”陆楠的笑意更浓了。
“你我心知肚明,”费远桥的声音压得更低了,“陆家三辈全是搞生化的,你天生就是搞这玩意的种,我相信遗传的力量,再有你学生时期的成绩单堪称完美,我喜欢学习好的人。当然我认定你的最主要原因并不是以上两点。RO是你的英文名吧?生化界大名鼎鼎的RO谁能想到竟然是位二十五六岁的小伙子呢……怎样,还需要我继续说下去吗?”
“既然你这么了解我,为何之前不找我,现在才想起来挖我?”
“因为我现在想造反了……”费远桥的声音就如在耳边呵气一般。
陆楠耳根处泛起一层鸡皮疙瘩,心脏跳得很厉害:“给我考虑的时间。”
“没问题,”费远桥的语气明显变得轻快了,“你尽管好好的考虑。”
“嘟……”耳机里忙音一片,陆楠抬起头望向车窗外的景致,嘴角弯起一抹阴邪的微笑。
从陆楠的公寓出来,费远楼开车来到他郊区的小别墅,刚下车就看见保姆用轮椅推着费远瑶在院子里散步。
自从小妹度过自\杀后的危险期,他这个做哥哥的就一直没有来看过她,因为他很生气,很自责。
“二哥?”远瑶发现了费远楼,隔着黑色的铁栅栏对着他挥手。
费远楼干咳一声,推开铁门,进了院子。
他没有如往常相见时泛着微笑,相反,脸上满满的全是阴霾。看见哥哥面上表情的费远瑶慢慢不再招手,怯怯的低下了头。
保姆打声招呼就离开了,静悄悄的午□□院里只剩下他们兄妹二人,谁也没有先说话。
一阵风吹过,费远瑶瑟缩着肩膀。费远楼目光微微动摇,脱下大衣外套,披在妹妹的肩头:“入秋了,还穿这么单薄。”
“对不起,二哥。”费远瑶道歉的声音都低低的。
费远楼蹲下身子,将妹妹面颊边的碎发掖到耳朵后面,叹道:“你啊,都多大了,还不让哥省心?”
费远瑶没吱声,伸出手拽住费远楼的袖子口,紧紧的握在掌心。
费远楼的嘴角抿成一条线,想来对这个宝贝妹妹已然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于是轻轻拍了怕她的头:“好了,我们进屋去吧。”
这幢小别墅曾是费远楼当初逼着陆楠和他同居的地方,每一个角落都精心排布了,每一寸空间都有他们的故事。自从陆楠搬离这里,费远楼就鲜少回来了,并非睹物思人的那种伤怀,也不算是物是人非的那种无奈,只是不想回来,没有陆楠的地方,回来也没有意思。
“哥,想什么呢?”费远瑶扭过头,见费远楼正对着墙上的铜质壁画出神,好奇的问道。
费远楼扬了扬嘴角,坐陷在沙发中。
“爸那边为难你了吗?你把我藏起来的事情他有没有追究?”费远瑶试着发问。
费远楼也不抬头,把玩着桌子上的火柴盒:“问这些有用吗?”
“我……”
“我知道你为什么自杀,你不是寻死,而是给自己找个‘理由’不去参加他的葬礼,瑶瑶,我太了解你了。”费远楼垂着眼睑静静的说道。
“哥,你在怪我。”眼泪簌簌落下来,费远瑶从轮椅上起身,慢慢踱到费远楼跟前。
费远楼咬牙切齿,爆发前的低沉:“我不是怪你,而是对你失望!费远瑶,小刀子往自己身上割的感觉很爽是不是?你告诉我,你曾经答应过我什么?你告诉我?”
费远瑶抽了口气,哭腔说道:“好好爱惜自己,绝对不能伤害自己。”
“原来你还记得啊……”费远楼抬起头,望向妹妹泪流满面的脸,“我以为你早就忘记了。”
“哥!我错了,你别这样对我不理不睬好不好,我好痛苦,每天每天都好痛苦。我以为我杀了大哥后我能解脱的,可,事实根本不是那个样子,我对他的恨太深,太深……”费远瑶双眸飘离,她说话的样子明显带着病态。
费远楼心上一惊。
只听她絮絮的说着:“哥,那天晚上我很容易的就杀死了他,就像小时候格斗老师教我们的那样,用绳子勒住他的脖子,他没挣扎几下就断气了,根本就不痛苦。和他给我的痛苦相比,我给他根本不算什么,所以我又拿了把刀捅他的肚子,捅了很多刀,血流了一地,味道很恶心。哥,你知道吗?第二天爸让咱们去太平间看大哥的时候,我就对自己说,费远瑶,好好记住这个人死的样子,以后谁欺负你就让谁死成这样,以后再也没有人可以伤害你了……我这么对自己说,也想要这么相信,可是……”
“可是什么?”费远瑶突然之间停住的话头令费远楼非常的不安,他知道妹妹正处于不正常的状态,说的话很可能都是出于自己的幻想,可,目前为止,据他所知妹妹说的话差不多都是事实!所以他想要听“可是”后面的内容!
费远瑶狠狠的闭合眼睛,将眼泪全数挤出去,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她的眼神突然就变得很坚定她说:“可是,那天晚上我的脑海里总会出现大哥的笑声,他强\暴我的时候就是那样笑的!所以……所以,我才会排斥,不想要去参加婚礼!”
奇怪的感觉从费远楼的心头闪过:“真的是这样吗?”
“哥,相信我,我真的很痛苦,才会做出那种蠢事!以后我会听你的话,乖乖住在这里。所以,原谅我吧,哥。”她又回归了乖乖妹妹的样子,听话的,柔顺的。
费远楼将手轻轻搭上妹妹的手背:“知道哥为什么不能让人夺了费家继承人的位置吗?”
“知道。如果被抛弃了,从继承人的位置上被人拖下来了,那就只剩下挨打的份了。你以前对我说过,”费远瑶对视自己的亲生哥哥说道,“哥,我以后再也不会干傻事了,我会控制我自己,我也愿意接受心理治疗,绝对不再给你惹麻烦!”
费远楼呼出一口气,点点妹妹的鼻子尖,眉眼间挂上了笑意:“人儿精,以后心理难过,一定要先和我说,哥和你一起想办法。”
“知道了,哥。”
费远瑶吃过药便睡下了。此时已然是下午,一天时间一晃就过去了,费远楼坐在沙发上对着对面的铜质壁画发呆。上百朵镂雕的睡莲遍布其上,暗土明黄,离得很远却仿佛已经闻到了金属的味道。
保姆端来一杯暖茶,费远楼叫住她问道:“小姐有没有和外界联系?”
“三少爷,除了齐伯来看过小姐两次外,再没有人来过了。这里没有电话,小姐的手机也一直放在我这,没人找过小姐的。”保姆如实回答。
费远楼眯起眼睛:“你确定?”
“确定,三少之前吩咐过的,让我看护好小姐,注意小姐的异动,所以这段时间我从来没让小姐离开过我的视线。”
“嗯,忙去吧。”
八年前,老大费远峰还是费氏继承人的时候曾经酒后□□了还未成年的远瑶。远瑶当时虽小,却懂分寸,她没有大哭大闹的告诉爸妈,而是第一时间找费远楼商量。兄妹乱抡,何其大孽,这事要是让费龙知道,当太子爷的大哥还好说,一个无足轻重的费家小女定是保不住的!
其中利害,他们清楚得很!
费远楼还记得当时妹妹满嘴是血却异常坚定的对他说“哥,我们谁也不能告诉!”的样子,还记得内心之中剧烈的恨意猛然迸裂的撕裂感,还记得他们兄妹紧紧拥抱哭了整整一个下午的场景!
蛰伏,从那时起他就开始蛰伏,低调的等待一个反客为主的机会。那时的他还没有想要夺人性命的想法,他只是希望自己能强大一些,保护妹妹不再受委屈。
可后来,当老大被关进监狱,不知被哪个仇家割耳挖眼,他才愕然懂得,在费家,越是位居高位的就越要小心。因为,一旦摔下来,便只剩下粉身碎骨这一种可能了。
陆楠从研究所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开始太阳已经快要下山了,公车站牌处很多人在等车,城市一如既往的喧闹。他的心情很好,掏出钱包在单位大门旁边的路边摊处买了一杯热奶茶,看起来并不好喝,但握在手里很温暖。
他沿着大街向家的方向走,路过花店的时候又买了一大束海芋。刚刚过了一个红绿灯,就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陆楠”!
一回身,陆楠便友好的笑了:“顾医生!”
“你生怕别人不知道我是医生啊!叫我名就好。”顾思明咧着嘴巴笑,很开朗的样子。
陆楠耸耸肩,也跟着笑:“我那是尊敬,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啊。”
“你命大着呢,哪里轮得到我来救,”顾思明指了指陆楠怀里的花,“好漂亮,什么花?”
“海芋,你喜欢那就送给你!全当是谢礼了。”
“这可不成,君子不夺人所爱,这花你留着,你要是非得要送我,那就再买一束送给我好了,怎么样?”顾思明挑挑眉角,笑眯眯的样子很是干净明亮。
陆楠没想到他会这么要求,没有控制好表情,一不留神大笑出来。
夜色降临,灯火街头,他与别人轻笑,无忧又温情。费远楼从车上下来,站在路口的另一端,盯着对面的两个人,满眼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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