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卿

作者:无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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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8 章


      第八章

      次日清早,宸妃果然派人送来了八珍粥,嘱咐贤妃好好滋补。
      也许是故意的,太叔桓当着宸妃派来人的面,亲热的拉贤妃一起吃完才去上朝。起驾时一只不知名的雀鸟儿随着龙辇的远去扑棱棱飞上蓝天,贤妃愣愣的看着,心里不晓得什么滋味儿。
      忽然想到,兴许自己是羡慕着韩卿的……这宫里的人,谁又不羡慕外边儿的呢…………
      辰时太叔玄来长杨宫请安,还是照惯例一身素净的白色长袍,衣袖用银线绣着飞龙,时隐时现。
      “母亲。”
      贤妃并非太叔玄生母,他生母早亡,因而六岁时被领到了长杨宫。
      “昨夜父皇睡得还好吧?”
      贤妃叹气道:“一夜没阖眼呢。”
      “……儿臣想也是。”昨个儿偷听到探子向父皇禀报韩卿去了王府替长平王疗毒,听了这些事,父皇怎么会睡得好。哼,男人么,真谈到了情爱,总是有些心胸狭隘的。一抹不可察觉的笑意浮上唇角。
      “母亲,这几日儿臣不在宫里住了。”
      贤妃正在替他盛百合羹,听到这话奇道:“不住宫里?你又要做什么?捣蛋的话小心被你父皇晓得了怪罪下来,我可保不住你。”
      “母亲放心,我只是去皇姑府里住。”
      “不怕麻烦了长公主?”贤妃将青瓷碗递到太叔玄手中,嗔怪地问。
      “才不会呢!”心里却想,能去逗逗那假大人样儿的小怀卿,管谁麻烦呢!不禁轻轻笑了起来。
      贤妃哪里晓得他心中的盘算,还以为他真那么高兴去公主府,无奈笑道:“好了,瞧你乐成这个样子!快吃吧,吃完了我派人送你出宫。”
      太叔玄大喜:“谢母亲!” 同一时怀卿却莫名地打了个寒战。

      韩府今日也有些热闹,天还未亮长平王便派人侯在门外送谢礼,还递了张帖子,说伤好后一定要设宴酬谢,望元帅千万不要推辞。韩卿未置可否,不过还是收下了帖子。
      官场里这档子事总是传得最快的。入宫朝奉时,同僚们比起往日又更客气了些;褚渊笑说,卿哥儿,你何时这般讨人好了?他惟有自嘲的笑。抬头对上太叔桓波澜不惊的淡漠视线时,又连笑都笑不出来了。
      唉,昨日他是想探一探长平王遇刺之事的虚实这才去的王府,这层道理想必太叔桓是懂的,可是作出这副样子又是在气什么呢……为君者,虽然坐拥了天下,却果然还是最贪心的呀…………韩卿埋下头无奈地想:都说了不再论及情爱,为何你偏要抓着不放?
      早朝没有论多少大事,只是皇上颁下几道人事令,其中之一是令韩卿为太尉,司职长史,秩俸万石、金印紫绶,不知又替韩卿惹来了多少艳羡的目光。
      当然也有说风凉话的。
      “不知韩太尉日后打算如何在皇上与长平王之间周旋?”廷尉管仲离似乎将他视为弄权之人,散朝时冷笑而去。
      褚渊听了这话七窍生烟,只差没一拳头将那白面书生揍得趴下。“你不气?!”他怒气冲冲的,怎么韩卿却没事人的样子?
      韩卿无奈,转过来安抚他:“有什么好气的?”得势者有人吹捧必定也会有人视若草芥,人之常情罢了。“先回侯府等梦之吧。一散朝他便被皇上单独叫去,等会子回来,必定有倒不完的苦水。”
      褚渊听了这话转怒为笑,捋着胡子说:“行呀,我就最爱瞧他吐苦水的样子!” 韩卿失笑,这一对损友!
      昔日太子党四兄弟里,他最操心的也是这两位。一个喜怒形于色,一个玩世不恭总由着心意来,虽然都是人才,却又皆是不爱顾大局之人,好在太叔桓与他能够压阵,否则所谓的太子党也不过是乌合之众罢了。

      在兰陵侯府等了个把时辰,常迎终于灰头土脸的从宫里回来。一问之下才晓得原来皇上只用眼睛尾梢冷冷瞟了他一眼,他就顶不住全说了,连给长平王扎了几针都交待得清清楚楚。
      “没用!没用!!”嘴巴上骂着的褚渊却是笑得前仰后合,一个劲儿的拍案叫乐;连韩卿都忍不住笑,没成心想常迎怕太叔桓居然怕成这个样子,也难怪他为何死也不肯参与政事,却要变本加厉的玩世不恭了。
      “我真跟皇上说了去王府是你的主意,可你猜皇上说什么?”
      韩卿一窒,褚渊好奇道:“说什么?”
      常迎翻个白眼:“皇上说:若不是他,莫非你有这胆子?”
      “哈哈哈!”
      韩卿却不能像褚渊那般开怀大笑,只在唇角微微扯了一个弧度,慢慢走了神去……

      事后说是要替常迎压惊,三人大醉一场。第二日褚渊开始扯着两兄弟满京城没日没夜的游玩,常迎笑他是想抢在嫂子入京前过段轻松日子,结果被好一顿恶打,猪头猪脸地只好蒙布出门,风流倜傥的美名顿时如水东流。临到大嫂入京的前一夜,也不知常迎安的什么心,非要把他们都拉上九曲湖的画舫,褚渊别别扭扭的磨到船开才到,韩卿倒没什么,跟秦如眉说了一声,大大方方地便去应酬了。
      反正他平日就不是爱拈花惹草之人,秦如眉根本不操那份心。
      湖面上画舫不少,或许有数十艘之多,滑过时,带出湖水一圈一圈的涟漪,清风和煦,水冷花香。官绅们最爱在这样的春夜结伴而游,灯火伴着豪饮戏谑的喧闹充斥在一方的天地间,热闹如同白昼时。年轻貌美的女子抹着彩妆,偎依着认识或不认识的男人,情侬语侬。
      船头坐着的歌女悠悠地唱:绮席阑珊,凤灯明灭,谁是意中人?
      韩卿一面默默的听着,一面慢慢的饮酒。身畔的花娘们讨不了他的笑脸,渐渐的便转开去围住褚渊与常迎。他的酒量算不得好,闷酒喝多了,神智便浑浊起来。
      在这样迷人的春夜里,看着身边儿的歌舞升平,他竟然还是记起了许久前,那染红了溪河的鲜红……
      “卿哥儿,卿哥儿你怎么了?”
      “我小憩一下。”他勉强的冲常迎笑了笑,倒在软垫上,闭目就睡。

      ……不要想……不要想…………

      …………为何不想……为何不?这可是得记住一辈子的教训哪………………

      结果越想越头痛,什么时候睡着的也不晓得。
      迷迷糊糊的,醒过来时,花娘们都散了,只有那个歌女还坐在旁边,好奇地打量他。
      “……侯爷他们呢?”
      “靠岸后侯爷他们便去如月楼了,吩咐贱婢待这儿伺候您。”歌女的嗓子娇嫩嫩的,透着一些稚气。
      这般稚嫩的孩子也要出来以色待人了……韩卿又闭上眼,淡道:“你随意找个地方顽吧,让我一个人好好歇会儿。”
      “哦……”耳边传来唏唏梭梭的衣物摩擦声,随着轻巧的足音一同慢慢远去。画舫内静了下来,韩卿随后睡得更沉。
      也许还做了个梦,梦到还是少年时,那个冷冰冰,偶尔却会爬上自己的床,钻进怀里再也不出来的孩子……
      你懂我么……卿?你懂么………………那个孩子长大一些后,总爱这么一遍一遍的问。
      ……懂……我懂…………
      于是那孩子便叹息,一遍一遍啃啮他的唇……非常温暖的轻柔的触感……手却紧紧箍住他的身体,怕他跑掉一样,让他动弹不得。很霸道,很蛮横…………
      梦到这些时,似乎连那唇上的温热也变得真切起来……韩卿忽然想笑了,即便是在梦里。
      再醒来时,微薄的天光已经透过船头照进舱内,小歌女听到响动,笑吟吟的从外面端了盆水进来:“大人,洗把脸吧。”
      “什么时辰了?”
      “卯时刚过。”
      ……赶不上早朝了。好在梦之提前几日便给他们报了病假。
      起身时忽然发现原先睡着的软垫和毡毯换成了软和的被褥,韩卿僵了一下,“昨夜谁来过?”
      歌女无辜地眨着大眼:“没人呀!”
      “……”他可不信这么个小歌女能有法子换掉那些东西又不惊动他。……忽然觉得唇上仿佛由梦境残留下的温热开始愈发真实……韩卿怔了会儿,终于痛下决心:日后绝不多饮!

      宿醉后身如重负。
      临下画舫前塞给歌女一张大额的银票:“找个好人家。”
      那歌女凝住笑,愣愣的看他上岸。待他走远了,才忽然回过神来,扑通一下跪到了甲板上,死命磕头。泪珠子一串一串掉在地上,原来早先那稚气的甜笑是强装出来的,原来这个男人是早就看出来了的。
      韩卿没有回头,因而并未注意到那张感激而泣的泪脸。赶到如月楼时刚好碰上褚渊慌慌张张的跑远去,唤都唤不住。
      “卿哥儿,你甭叫了!”常迎跑下楼来,嘿嘿笑道:“这小子昨夜里被我灌个死醉,现下睡晚了耽误了去接嫂子,他着急得很呢!”
      就灌醉而已?韩卿才不信被揍成猪头的常迎会轻易放过褚渊。果然,常迎接着说:“这小子,还挺矫情,夜里死也不肯要女人陪,我哪能轻易放过他?趁他醉死过去便叫了几个丫头在他身上做手脚,哈哈哈,今日我们就等着看好戏吧!”
      “……太过分了吧?”
      常迎哼道:“无毒不丈夫!”
      韩卿摇头,转身就走。
      “喂,卿哥儿你去哪儿?”
      “回府!”这一身的脂粉和酒气,还真是熏得人受不了了。

      回府时家里正好用着早点,秦如眉见他回来,连忙吩咐下人备水给他梳洗。
      洗好换了身干净的衣物,秦如眉又帮他挽好发髻,扎上发带。韩卿这才觉得轻松了些,向如眉微微一笑,挽她一起去用早饭。
      桌上摆着一碟小天酥,醋酿萝卜丝,加上熬得香喷喷的紫米粥,让人吃得很舒坦。
      “夫君待会儿要歇歇么?”
      “不了,昨个儿梦之与承绪疯了一夜,我却睡了一夜,早睡足了。”韩卿咽下最后一口粥,见秦如眉吃了一半就放下筷子,便挟了块小天酥放进她碗里。“多吃些。”
      秦如眉柔柔一笑:“嗯。”
      “对了,卿儿呢?怎么没见他来用饭?”
      “他大早就去公主府了,说是要赢什么赌。”
      “哦?”韩卿淡笑道,“也好,反正待会儿我也要去公主府。”
      “那夫君晌午回来用饭么?若是要,我便吩咐厨房做几样夫君爱吃的小菜。”
      “再说吧,不用刻意为我准备。”说着又替她添了半碗粥,“倒是你,精神一直不见好,平日里多补着些。”
      秦如眉红了脸,点头答应。
      这一餐两人吃了半个时辰才吃完。吃完后打点一下,韩卿便出府了。

      太叔永之的公主府座于京中偏北,近靠皇城。她虽然在宫里也有居处,但因偏爱宫外闲散自由的日子,便磨着太叔桓赐了座府邸。府邸也不见大,楼台水阁都透着南方秀丽委婉的气息,也不乏皇家的大气肃穆,两者混杂得极好。
      韩卿进出公主府向来不用禀报,一路走进去,轻车熟路靠近书房时,怀卿气呼呼的声音传了出来:“坏蛋!你明明说只要我能背出商君列传你便离开老师这里回宫去,现下我背出来了,你怎么可以耍赖?!”
      “我只说若是你背得出来,我便考虑考虑,如今我考虑过啦,决定不回宫,哪里耍赖了?”
      “你——!!”
      韩卿推门而入,入眼便是怀卿气鼓鼓的小红脸蛋儿。
      “卿儿。”
      两个孩子转过身看到是他,太叔玄叫了声韩叔叔,怀卿立刻扑了过去,赖在他怀来撒娇。“爹爹,太叔玄坏死了!竟然说话不算话!”
      韩卿摸摸他的头,笑道:“你是要爹替你出头么?”怀卿愣了下,又沉默会子,随后猛地摇头。“是了,有本事你也耍他一回吧,嗯?”怀卿立刻猛地点头。
      “韩叔叔怎么这么教小卿儿?”太叔玄笑嘻嘻地说,“岂不是要把他教坏了?”
      “得了吧,”一直看戏的太叔永之终于说话了,她站起来笑着说:“要坏过你这小子可没那么容易,别在你韩叔叔面前卖乖巧。出去吧,大人要讲正事了,孩子家的出去玩儿。”
      什么事孩子不能听?怀卿眼里打了个问号,刚要问,对面的太叔玄忽然急匆匆地拉着他跑出去,气得措手不及的他哇哇叫,哪里还有平时小大人的稳重样子。
      “这俩孩子……”太叔永之无奈的叹笑,示意韩卿随便坐:“卿哥儿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怎么?是不是为了被封太尉的事来的?”
      “……嗯?”
      太叔永之并未察觉韩卿眼中的惊讶,继续说:“你也别怪皇上突然,前几日东境来了六百里加急,说是东辽犯境,这事连些枢密大臣都不知道;你也晓得,东境是长平王的地盘,作战那么多的军队人马,皇上总得想法子先插个人手进去。”
      “……长平王身边是随意便能插得进去的?”
      “这便是天意了。”太叔永之靠上椅背,冷笑道:“谁让长平王忽然受了伤呢,这时若是要安插一位协助他的副将便是再顺理成章不过的事了。封你做太尉,便是让你有权随长平王的大军出征。”顿了顿,又说,“再说,长平王对你总有些另眼相待,派你去被挡回来的机会相对要小。当然,若是你能借机在他军中网罗一些人心,更是再好不过。”
      ——的确是再好不过……的盘算,若不是听到她说,他还想不到一个太尉的官衔竟然有那么深的用意。韩卿冷冷一笑,说:“我今日不是来问太尉这档子事的。”太叔永之一怔,随即明白过来,顿时有些尴尬:“卿哥儿……”
      韩卿单刀直入问道:“公主可还记得二十三年前的一个婴孩儿?”
      “婴孩儿?”还是二十三年前的?太叔永之想了想,忽然脸色一变:“你说那孽种做什么?!他不是早死了吗?”
      “若是我没猜错,”韩卿缓缓道,“二公子没死。”
      “你说什么?!”太叔永之猛地站了起来。
      “我想,当年先皇或太后将婴孩儿掉了包。公主别忘了,那时伏伽太子在宫外还有个一般大的孩子。太后将两个孩子调换后,便将真的二公子交给嬷嬷在宫外养,而我们所知的,只是宫内这位‘二公子’的死讯……”
      “……你是说,死的其实是伏伽太子的私生子?”
      “……”
      “而真正的二公子却以伏伽太子私生子的身份活得好好的?”
      “……嗯。”
      太叔永之脸色愈发阴暗,冷道:“那么,你说的岂不就是长平王?”
      她这时才恍然大悟:是了,是了,若不是他,先皇怎么可能会给伏伽太子的私生子留下那样一道遗旨!而太后又怎么会有调包的胆子,必定也是先皇暗中支使的!
      “先皇,原来是你要留这孽子!”太叔永之咬牙切齿的叫了几声,几乎碾碎银牙。
      “……公主,无论先皇德失与否,孩子总是无辜的。”
      “他哪里无辜?!”太叔永之怒道,“太后与先皇私通生下的孩子哪里无辜?!”
      “原先见他要你去杀那孩子,我便以为他是不想要,后来那孩子死了,也没见他伤心难过——谁知原来那死了的孩子根本就是调了包的!!”喘口气,冷下音调:“哼,我如今才明白,他原来是爱极了那孽种!谁不知道庶出的王子顶多了也只能是个王爷,他硬是给那孽种换成庶出的身份,不就是怕他日后被卷进宫中是非,特意许给他一条享福终身的路吗!”
      太叔永之心底一阵绞痛:先皇,伏伽皇叔对你来说究竟有多可恨?那么温柔的人呀,就因为他太像你恨的那个女人,你便霸占他的妻子,亏待他的亲子?!
      太叔永之重新坐下,半撑住头,目中开始酸涩……皇叔,我终究是对不起你……你那宫外的孩子,就这么没声息的去了……
      韩卿默默无语。那日若不是他见到太叔剡肩上的烙痕,联想起当年那孩子肩上相似形状的胎记,也许这个秘密便永远尘封了。
      ……也许,尘封了才是好事,可是不行……
      “……公主,我思虑多日才决定将此事告诉于你,是因为你出入后宫方便,容易注意太后一些。”太叔永之闻言心头一震,抬头凝视他,欲言又止。
      韩卿微微颌首,道:“有备无患。”顿了一下,又说:“有些事,你我晓得便罢了,不必告诉皇上。”
      太叔永之明白他的意思,答应道:“这点儿分寸本宫还是有的,卿哥儿你不用担心。”
      “嗯……”

      “什么意思?”窗棱下趴着两个孩子,怀卿听了半天,还是半懂不懂。“先皇与太后怎么会是私通呢?他们不是夫妻么?”
      “小笨蛋……”太叔玄冷冷的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先皇是我的太爷爷,太后是我奶奶。”
      怀卿终于懂了,瞪圆眼睛惊叫道:“翁媳……”剩下的话被太叔玄捂回了嘴里。
      太叔玄低声喝道:“你想被发现么?!”
      怀卿迟疑了一下,猛地摇头,脸蛋儿憋得通红通红的。
      真是个小笨蛋……皇姑和父皇教过的那些是记得挺牢的,可是一碰上需要自个儿去领会的事便爱慢半拍,骨子里果然还只是个孩子。叹了口气,“怎么放心得下你……”喃喃地靠过去,在那张红红的苹果脸蛋儿上留下两排牙印。
      “呜……”怀卿痛得溅出两颗泪珠子,又被捂着不能说话,只好在心里狠狠骂了一声——果然是坏蛋!!

      (2006.2.16日做过局部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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