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蝙蝠侠／Batman同人》Shimmer Cave 微光之窟

　　希格亚觉得眼前的世界都镶上了一层薄薄的灿烂金光，美得让她头晕目眩……虽然她很怀疑这根本是因为眼睛近视加散光所呈现出来的效果。

　　在分手的瞬间，艾莉迅雷不及掩耳地拔下了希格亚脸上的眼镜。

　　「妳还想戴着这副眼镜去，是想吓死谁啊？我替妳保管，吃午餐再来找我拿，就约宿舍门口见。」

　　昨晚尴尬地被警车直接载回校门口，拖着疲惫身躯直想回房昏睡过去的希格亚，无预警地被挡在自己房门前，气势汹汹展开自我介绍的艾莉给活生生痛击。艾莉朝愣在当场无法立即反应的希格亚上下打量了一番，似乎对她还戴着眼镜感到十分有趣。依照艾莉的说法，她认识的女孩们到了五年级就没人想当四眼田鸡了，不是去进行雷射手术，就是转为隐形眼镜的忠实拥护者。

　　希格亚每天用眼的时间极长，更不想耗时费心地清理要放到自己结膜上的东西，再加上计算到多出来的药水费、食盐水费、隐形眼镜更新费……即使近视度数不到350度，希格亚仍完全不想入境随俗。原以为希格亚近视深到无法配戴隐形眼镜的艾莉，听到这样怪异的理由，不可抑制地大笑起来。在希格亚狐疑的视线扫视下，艾莉下定决心要照顾这个特别的新朋友。

　　希格亚就这样在模模糊糊的清醒状态下，开始了她『接待人』的任务。韦恩大学特别遴选了特优学生及其他表现杰出的学生，担任参加开幕暨开学典礼的学术界贵宾接待人。而希格亚就是为了藉此任务，亲眼见到她朝思暮想的大师，才会提早来到高谭市。否则，她原是想等到上课前天，才姗姗来迟地完成报到手续。

　　穿着深棕色西装，手肘部分还有墨绿色块补丁的男人，名字是杰尼西斯‧安德森‧柏兰德(Genesis A. Bolland)。他有一头梳理整齐的深色金发及修理得宜的落腮胡，双眼湛蓝如苍穹，说的一口正统伦敦腔英文。

　　柏兰德的风采从许多女性停驻的目光，以及不断有陌生的名媛淑女前来打招呼便可得知。不过希格亚对柏兰德的英俊没有留下什么深刻印象──当然这可能跟她现在看什么都不太清楚有关──因为他的学识、谈吐与想法都令希格亚更为折服，完全醉心于精神交流的她无心顾及对方的皮相。

　　希格亚记得初见柏兰德时，对方投以相当友善的微笑。当然他的视线还是不免有集中于她右额的倾向，但在她下意识地以头发遮挡，并连声表示自己没事后，便没有听见任何相关的问句。对希格亚来说，这无疑有种解脱了的感觉，毕竟关心的询问也代表了一大段不得不说的解释……因此柏兰德的冷处理深得希格亚的心，也免除让她一开始任务就陷入尴尬的窘境。

　　虽然对话时间不长还经常被迫中断，但频率莫名相近的两人已大致聊完柏兰德曾发表过的论文、书籍，对这些文献倒背如流的希格亚不但阐述了自己的观点，还拿出一迭她针对相关学说或理论书写的厚纸，引来柏兰德极高的兴趣。虽然论文的首页有些发皱和脏污，但柏兰德不在意地读了下去，发现眼前这硕士生的水平，完全超乎他对『韦恩大学特优入学生』的期待。

　　「希伯理小姐，妳的文章里连结『正义』与『力量』的阐述非常新颖，与以往的观点大异其趣，可能会引起极大的反弹。」

　　「每个学说都有其不同的时空背景，就像罗尔斯(Rawls)的正义论，是平权法案的强力背书，为使既得利益者放弃自身权利，不可避免要要求人的理性与神圣性。但现在是资本主义与信息爆炸的时代，『无知之幕』的假设难以令人信服，社会制度更每每被既得利益者重新塑造。只用金玉良言根本不可能激发人类的善意，因此我认为『力量』是这个时代的正义必须探讨的重要元素。」

　　「妳使用的字是『力量(Force)』而不是『权力(Power)』，是有什么特别的考虑吗？」

　　没想到柏兰德立刻注意到这些微不同的希格亚，煞是兴奋地继续她的长篇大论，丝毫没有注意身边渐起的人群骚动。

　　「因为我觉得权力是法定的，力量是法外的。决定利益分配者不只是政府，许多『民众』只要有一定经济实力与背景，甚至比远在天边的政府有更大的影响力。这种『力量』就因为不是公权力，所以才可怕、难以掌握。必须注意力量于不同阶级的分配，让力量不只是金钱、权势等等的代名词，并使其有更多存在的形式，才是实现真正的『正义』。」

　　「这种激进的思想相当鼓动人心，当然也相对地不成熟。不过，我看希伯理小姐的文章中似乎对『法外的力量』特别向往，妳不相信法律与司法制度吗？」

　　「说不相信有点沉重，应该说我认为还需要让司法得以正常运作的力量吧？何苦把法律外的力量都看作罪恶渊薮，人类明明服膺于这些力量之下更胜法律，否定它的存在相当可笑不是吗？力量不应该只用来源界定正当性，影响力的大小才是关键。与其诉诸什么『正义的力量』，不如说背后的支持力赋予正义控制社会的力量。有真正影响力的，才能被称之为正义，一切与是非善恶皆无关。」

　　柏兰德闻言静默了一会儿，观察着希格亚看似毫无畏惧的漾着淡绿色的双眼。这女孩一开始跟他谈话时还相当拘谨，也不太敢直视他的眼睛，但只要话题绕到了学术上，就像是完全变个人似的。

　　「希伯理小姐，妳介意我把这些文章带回去吗？我对妳的观点很有兴趣，我们可以使用电子邮件联络，来修改、完善这篇论文。」

　　「真的吗？太感谢您了，柏兰德教授。这其实只是我大学时期的一些想法，很多地方都欠缺逻辑性，希望教授能多多指导。」希格亚深深地一鞠躬。

　　「妳不用这么谦虚，我很高兴能看到这种论点，如果……」

　　「杰尼西斯？这不是杰尼西斯吗？没想到大师今天也亲自到场了啊，怎么样，对这里还满意吗？」

　　热情地与柏兰德问好并拥抱的男人，照希格亚记忆库的数据，应该就是她系上的某位老师。这位老师与柏兰德看来颇有私交，不过似乎许久未见。两人交谈了大约三分钟后，一个腹部微微隆起的女性加入了他们，三人相谈甚欢。希格亚觉得站在一边听别人聊私事实在颇为尴尬，告知柏兰德后就先行离开，打算等这些学者们聊完后再继续她接待与思想交流的工作。

　　「布鲁斯你还真是有理想，不愧是高谭的天之骄子啊。」

　　「布鲁斯应该不是为了等一下的募款餐会才这样说吧？那会让人很伤心喔。」

　　如同机械碰撞出的复数规律笑声在希格亚的耳边荡漾开来，不过那并非她在意的重点，『布鲁斯』与『韦恩』两个字才让她全身颤栗。什么时候『某人』来到她身边了？刚刚还刻意与他保持远远的距离，怎么一时不察『发光体』就近在危险距离之内了？头皮发麻的希格亚决定默默逃离现场，目前在她眼里没有搜寻到韦恩是好现象，那代表他应该也没法子看见她吧？

　　「是希伯理小姐吗？」

　　希格亚才走了不到十步，背后就传来如同鬼差催命的声音，让她整张脸不禁皱成一团。但很快地，希格亚便让表情恢复平静，并假装若无其事地转过身来。

　　「是，我就是希伯理。」

　　努力压下紧张心情的希格亚，回头便看见布鲁斯韦恩就在自己面前不到两公尺处，脸上还挂着完美的微笑。希格亚镇定地同样以微笑响应，还轻轻点了点头。

　　「您好，韦恩先生。刚刚在路上真是多谢你的帮忙，拖到现在才有正式道谢的机会，真是不好意思。」希格亚立刻坦白从宽，想要尽快结束这场对话。

　　「希伯理小姐太客气了，我刚刚看见妳也很惊讶，所以就想过来打声招呼。不巧听到妳的『意见阐述』，实在是非常的……有趣，韦恩大学很荣幸能有妳这样的学生。」

　　布鲁斯语调略显不自然，但却十分真诚地向希格亚表达自己的想法。毕竟因身分使然，更多是因为本身的个性，他很少在这种社交场合说真话。但希格亚是极少数于此种纸醉金迷的场地，仍能让他『惊讶』的人，更是少之又少的所谓『偏好的惊讶』。

　　希格亚发现韦恩讲到形容词时，明显花了些时间才说出口，她直觉认为那个词大概不是他的本意。不过希格亚并不感到意外，她这个理论很有针对性，特别会招来所谓『高阶人士』的反感。不过她从未想博取金字塔顶端人们的好感，韦恩董事长言不由衷的赞美对她来说根本无关痛痒。

　　「谢谢您。」

　　希格亚只淡淡回应就想要离开现场，却被一个人影的介入给挡了下来。

　　「希伯理小姐，午安。接待还算顺利吗？」福克斯表情些许讶异地走近两人，先与布鲁斯对望一眼，就把目光锁在希格亚的脸上。

　　「校长午安，一切都很顺利，谢谢关心。柏兰德教授目前在正友人聊些私事，我怕打扰他所以就先离开一阵子。」

　　「那就好。但是妳的脸怎么了，那是……纱布吗？」

　　「没事，我只是……这个……」因某人在场而不能蒙混过关的希格亚，开始吞吞吐吐起来。

　　「希伯理小姐早上不幸遇到抢劫，被歹徒推倒的时候，头部受到撞击。不过阿福立刻帮她做了检查，应该没有什么大碍，福克斯先生不用担心。」

　　在尴尬的气氛蔓延开前，布鲁斯便把话语主导权整个揽到自己身上。而他的这个举动，终于让希格亚对高谭王子首次投注了她全部的注意力。

　　一旁的福克斯闻言睁大了眼睛，不过确定希格亚没有受到什么重大伤害后，就平静许多。

　　「幸好韦恩先生就在附近，真是万幸。希伯理小姐妳现在看得清楚吗？我看妳的眼睛都瞇起来了，眼镜坏了吗？」

　　「是呀，我的眼镜被撞坏了。不过我近视不深，不碍事的。」

　　希格亚状似无事地回答，但是内心难掩惊讶。她原先认为校长与董事长之间的关系并不融洽，但从刚刚福克斯的话看来，对韦恩似乎十分信任？那为何态度要如此冷淡呢？

　　「确定真的没事吗，妳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要不要去医务室看一看？」福克斯审视着希格亚不太有精神的脸庞与眼睛下方浅浅的黑影，不禁提出疑问。

　　「我已经去过了，这就是他们帮我处理的。应该是我昨天晚上睡得不太好，所以有点累吧。」

　　「说的也是。希伯理小姐绝对没有想到，只是搭个电车也会遇到恐怖的『窗外访客』吧？希望妳不要太在意昨天晚上的意外，高谭市的高架铁路还是相当方便、快速、物美价廉的。」

　　福克斯在说到『窗外访客』这个词时，刻意加重了数倍语气还放慢语速。希格亚觉得这个形容真是贴切又有趣，便轻声笑了出来。

　　「窗外访客听来真是浪漫，但我不是朱丽叶，希望这位『罗密欧』可以别再来找我了，否则真怕哪天我会心脏病发。」

　　顺着校长先生起的头，希格亚抒发了她初次遇见蝙蝠侠的感想。她生动的描述获取了福克斯极大的赞赏，从校长那洁白的牙齿不断从口中亮相便可得知一二。但她面前倏地睁大眼睛的韦恩先生似乎不这么认为，当他迅速收回原先放在校长身上的视线时，不经意地扫视到了希格亚。

　　希格亚发现韦恩的目光停滞在她脸上数秒，就又震惊似地立即转开了。盯着韦恩侧脸的希格亚不禁纳闷，自己的倦容已经到了如此面目可憎的地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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