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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风里刀心中自是有疑问的，以前雨化田入宫从来只是让马进良跟着，今天却是差走了大档头变成了二档头。想归想，他还是去跑了这个腿。喊来了谭鲁子，后者心中也是带着疑问，不过两人心里再怎么不明白，脸上也是不显露的。
谭鲁子一路跟去了宫里，被堵在了宣室殿大门外。说圣上只见雨公公一人，只得与那传话的小公公站在了殿外台阶下吹风。
这个时候早朝已完，宣室殿内空无一人，雨化田是知道圣上的喜好，这个时候定然是一个人坐在案前批阅奏折，就连伺候的太监也不需要一个。雨化田悄然无声走了进去，待到台阶之前便跪了下来，柔声道：“臣，拜见圣上。”
成化帝朱见深低头正看着什么，手中逐笔不绝，轻声应道：“平身。”
雨化田心里掂量了许久，便是不知这次成化帝召见会有何事，可想了一会儿又被自己给吓了一下，从前他是从不曾揣测皇帝的意思，就是让他做什么也豁上命去办。如今却是越发小心谨慎，在皇帝还没说话之前，自己就先将将琢磨了起来。他低着头不敢直视，却竖起耳朵仔细去听皇帝的意思。
朱见深并未先开口，只等批了手头这折子才抬头去看雨化田，不知怎的本该硬起来的口气却又软了下来，对雨化田说道：“昨儿个听说你遇了刺，可是无碍？”
雨化田小心回答：“臣惶恐，让圣上担心了，臣无碍……”
“殿上无他人，化田，你何必如此与朕说话。”
“君臣之礼是一定要受的。”雨化田抬手做了个揖。
朱见深心里叹了一声，面上却是波澜不惊，“在朝中朕能信的只你一人，当年贞儿将你带给朕，朕就说过了。如今你又何必来与朕见这份外，你且上来说话。”
雨化田侧了侧身，却是不敢动，这一上台阶，若是被别人看到了，话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朱见深见此，便不再为难雨化田，只得道：“东厂的人便是活得不耐烦，朕与他们这笔账怕是算不清，如今朕唯一担心的就是你，当时这么急着将你与西厂推上来，不知是对是错。”这么说着，心里又是一声叹。
雨化田低着头，话声徐徐，“圣上信任臣，便是臣的福。臣要做的便是替圣上分忧，就是东厂又能当如何……”
“朕自然是知道你的意思，只怪朕当年处事太急，没有想到完全就将你推上，弄得如今个个都把你当眼中钉。朕与东厂的这笔账是算不清了，更怕他们将这账算到你的头上。”朱见深就这么断了雨化田的话，又从一叠奏折中抽出一本来摊在桌上，“那奏折朕是看了，便知是你的手笔。诚然朕以为万喻楼养不出什么好下属，却没想到都笨成这个德行。只是……你这招未免走到太险了。”
雨化田又是一抬手，“什么都瞒不过圣上，不过臣能替圣上分担，已然是臣的荣幸。既然东厂要算这笔账，也应该是由臣来与他们算。”
朱见深停下了手，将折子合上，“贞儿真是为朕选了个好臣子。”他闭了闭眼，没等雨化田开口，他便抢先了说：“听闻化田你给自己寻了个替身，虽不是什么好法子，却倒是算了个恰到好处的时机，若是那东厂有什么动作了，你便将那替身给推出去。如若有什么后顾，只要化田你还在，朕便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雨化田心里颤了颤，“什么也瞒不过圣上，这自然是明哲保身最好的法子了……”
“替身就是这个时候顶上用处的。”朱见深不再去看雨化田，而座下雨化田也瞧不见桌后皇帝的表情。
“圣上说的无错……”雨化田垂下眼帘，心悦诚服的模样。他心知肚明，知道皇帝早就将此都查探了清楚，如今来召见，不过是想听一句他的真话。可他想保住风里刀，就万万不能听了皇帝的话。
“你且先退下吧……”朱见深挥了挥手，可就在雨化田将要走出宣室殿之前，朱见深又叫住了他，“化田啊，要不了多久应该是木芙蓉花开之时，记得陪贞儿去赏赏花。”
“臣，遵旨。”雨化田深深作揖，退着出了宣室殿。
朱见深方才抬头去看，遥遥看着雨化田背影消失，他心中起念。
“朕知你一切能拿捏的准，这次却是急了些，不知你此次逆风而上，是不是想着早早顺水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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