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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琴怨
兰时算是看出了襄垣想要铸剑的决心,可是能和敌人提出这种要求,自己究竟该说什么?
这种直来直去的说话方式对兰时而言无疑是久违了。洪崖境中即使是公认直脾气的祝融,也不会用这种看上去很不经大脑的语气说话。毕竟,这样做实在是很容易得罪人,而洪崖境中最讲究的就是和气,至少面上得给人留一线。
出生于安邑的兰时,在一开始自然也是一个有话直说的主,但在洪崖境大氛围的潜移默化下却也学会了怎么样把直说的话变得委婉一点。所以,乍一听闻襄垣一点儿都不掩饰的要求,兰时也不由呆了呆。
“凭什么?”不加思索地回绝,“我和蓐收大人又没什么交情,更何况,安邑早八百年前就同我没什么关系了。”
“这难道不是你先找的理由?”襄垣不以为意,出生同族若她不说旁人又怎会知道?
兰时觉得有些头疼,自己从接了任务以后,便时时刻刻思考着以安邑的民风,襄垣应该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好把事情变得简单一点。谁知道襄垣根本就是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主,安邑的彪悍作风他是一点儿没少,但是不知道因为什么而生出的莫测心思又着实出人意料。
或许,便是刚才那个蚩尤,也要比襄垣好对付一些吧?
兰时这么想着,嘴上却是飞快地回答道:“这不过是个事实而已,可不是用来套近乎的。”
“你就不好奇我所计划的铸剑方法吗?”襄垣似是看出了兰时的烦躁,更不着急了,“作为交换,我可以告诉你铸剑之法也说不定。”
兰时一时间乱了呼吸,自己此行为的便是知道襄垣从不周山得了什么好处,又想要做什么。只是这样的条件却是万万答应不得的,若是襄垣真的因此而铸出无上利器,那么自己就是闯了大祸!
有些气闷,在兰时想来,既然洪崖境的众神对襄垣都那么关注就应该直接把人偷偷处理了,这样就什么事都没了。可偏偏伏羲大神死要面子,虽然对人间不满意但是却仍然没有任何动作,生怕一旦做了什么就被人当做恃强凌弱。结果倒霉的就成了自己。
“我会再来。”没有答应也没有反对,面带复杂地看了襄垣一眼,兰时便离开了。
没有离开安邑,兰时却是前往了断生崖。本想在这人迹罕至之所平复一下心绪,却谁知好巧不巧地遇见了人。
“你是?”按下心中的焦躁不安,兰时对来人提起了十二万分的戒备。
“临猗,我的名字。”来人一脸温厚,无害的表情却让兰时生不起好感。“我是安邑的祭祀。”
临猗?似乎是蚩尤和襄垣说话时所提到的人。不过……
“祭祀?”兰时一时愕然。祭祀是做什么的兰时自然清楚得很。只是不同于其他人类部落对祭祀的推崇,不信神不敬神的安邑对祀奉神的祭祀没有任何好感,祭祀在安邑的地位自然不会很高。可是之前襄垣和蚩尤提起他时的态度又不像是这么回事。
临猗点了点头:“不错,我是祀奉伏羲的祭祀。”
这可真巧,自己也算是伏羲大神一系的。兰时面上不动声色:“你是特意来找我的?”
“我没有别的意思。”临猗看出了兰时的敌意,摇了摇头,“只不过,金神蓐收的冶炼之法,我自会为襄垣取得。”
兰时一怔,转念一想倒也明白,对方怕是信不过自己的。只不过这个祭祀自己之前竟然一直都不曾发现?
一念至此,兰时也不由感叹了一下安邑的人才辈出。
只是,正因为人才辈出才更麻烦也更令人忌惮吧?
……
“有心事?”拂去琴上的余韵,长琴看了看身旁眉间紧锁的竹秋开口问道。
摇了摇头,竹秋也放下了笔。“兰时的事,我总有点不放心。”
即便知道兰时是竹秋放在心上的妹妹,太子长琴却仍是不免叹息,要怎么做,才能让竹秋的注意力从那个小丫头身上多分一点出来呢?
竹秋若有所觉地看向太子长琴,捕捉到一闪而过的不虞之色,心下一悸,却仍是有些不解:“怎么了?”
长琴摇了摇头,挥去心头无端生出的烦闷,开口道:“竹秋的担心固然是人之常情,但是既然她心意已决,竹秋何不放手让她成长呢?”
“我也知道啊。”长琴的淡泊气质似是感染了竹秋,微微一笑,“只是,毕竟曾经在心里决定过会一直保护她,但这几年发生的事却总是不尽如人意呢。”
顿了顿,竹秋却也觉得自己的行为有点好笑:“大概是有点不习惯吧。”
不习惯这样的改变,隐隐觉得这种改变的背后,会有什么自己难以置信的事情发生。
“不说这个了。”竹秋摇头笑道,“打扰了长琴弹琴的雅兴,倒是我的不是了。”
“哦?”虽然不介意,长琴却仍是意味深长地笑笑,“那么竹秋可想好用什么来赔罪了?”
这话一出,倒是让竹秋觉得有些苦恼,沉吟半晌,却终仍是无所得。“你说了算。”
看到竹秋面上虽有些无奈,但眼中却带着不容错认的笑意,长琴的心情也不由好上了几分:“我听父亲说过,竹秋的丹青技法在洪崖境中也是数一数二的。”
竹秋扬了扬眉,自己也就这点拿得出手的技艺,祝融大人应该不会特意和长琴提吧?
殊不知祝融对于竹秋和太子长琴两个木头像温吞水一样的发展只能在一旁干着急。要说太子长琴原身凤来是用木头做的也就罢了,可是竹秋怎么也一点儿都毫无所觉的样子?难不成跟着“木”神句芒,这整个人也就变木了?
再联想到句芒看到自己就好像丢了女儿的样子,祝融也不好明着直接让两人凑对,只能旁敲侧击地和太子长琴多说说关于竹秋的事。可谁知道太子长琴虽然把祝融所说的记在心里,却也没能正确领会祝融的精神,只当是祝融觉得自己不擅长和人交际而特意提醒。
为此,祝融就差没被自家儿子给憋得岔了气。
可惜对于祝融的怨念,两人却都还是一无所觉。
长琴笑笑:“可是,我却从未见过竹秋的画作呢。”
瞥了一眼因为心思不定而画出来的榣山风物,竹秋有些懊恼:“算了吧,现在不行,下一次……”
只是未等竹秋说完,便感觉到了身侧的人已然走近了许多。
微一低头,细细打量着桌上的画,长琴不由开口道:“此处之景倒是分毫不差,只是似乎缺了点什么……”
温热的气息在耳畔拂过,竹秋僵了僵,想到长琴就站在自己侧后方,更是不敢动了。
见竹秋没有说话,长琴有些疑惑,稍偏过头,瞥见竹秋面上的血色也是不由一怔。
这个距离,好像确实是自己失礼了。
心下有些懊恼,忙后撤了一步撇过头道:“抱歉,一时没注意……”
竹秋微微松了口气,平复了不断加快的心跳,故作镇定地开口道:“没关系。”
思及长琴未说完的话,竹秋开始蹩脚地转移话题:“先前心神不定,画作却是失了神韵。恐怕是让长琴失望了。”
摇了摇头,抛开不知因何而起的异样情绪,长琴开口道:“若是改日竹秋作了满意的画作,可否送我一幅?”
“理应如此。”竹秋点了点头,本来就是这么打算过的。
……
榣山再怎么令人流连忘返,也总是不能整天呆在那儿不务正业。竹秋同太子长琴一道回洪崖境的时候,兰时也已经回来过了,只是现下又不见了踪影。瞧着句芒的脸色不太对劲,竹秋隐约猜测可能事情不太顺利。
不知怎的,竹秋却忽然想到织女那句“日后可以常来”。
忆及兰时常往星辰宫跑的情形,竹秋抿了抿唇,抬头对身旁的太子长琴道:“与我去一次天河边可好?”
点了点头,长琴似是想到了什么,笑道:“这似乎是竹秋第一次出言相邀呢。”
脸上一热,竹秋微低了头,也不接话,径自快步往前走去。
分辨出自己心下忽然升起的失落与欣喜,太子长琴微微皱了皱眉,这种复杂而难以言说的感觉,究竟代表什么呢?
叹了口气,抬眼看见放慢了脚步等着自己的竹秋,唇角不由自主地上扬了几分,也不再深究自己的想法,顺从自己的心意举步跟了上去。
眼角瞥见太子长琴的身影,竹秋微微松了口气,看样子他是没有生气了。
这样的念头升起,竹秋却是有些不解,什么时候,自己对他的心情已经那么关心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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