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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眼见万寿节将至,德妃让我想的点子,我实在想不到什么好的。其实就是不想在宴会上出风头,上次的教训已经很深刻了,在这些大人物面前最好还是低调点的好。
我坐在永和宫的花廊里,盯着天空出神。今天十四来向德妃请安,我发现他有个习惯,每次来请安,都会问德妃贴身的宫婢德妃的情况,如果说身体不适,他都会留下来,陪德妃用了饭再走,这就难怪德妃会这么喜欢他了,比起老四,他确实贴心许多。此刻他正坐在德妃身边不知聊着什么,有说有笑的。我抬头看看时辰差不多,回头朝着主殿阴笑了一下,有个念头我盘算很久了,今天决定实施。回到房里,见秀画正在为我整理衣服,我上前道:“先别忙了,我想洗澡,你去帮我打点热水吧!”秀画一愣,但是很快去照办了,来了这里,由于天气寒冷,好几次我都是中午在房间里洗澡的,秀画她们一开始觉着奇怪,现在也逐渐习惯了我的怪癖好。一刻钟后,浴桶,热水,花瓣,一切都准备好了,秀画站在一旁欲伸手服侍我更衣。
“姑娘,可以沐浴了。”秀画恭恭敬敬地说。
“嗯。”我点点头,绕着房间走了一圈,张开手,让她给我宽衣。才解了两个扣子,我突然想起了什么,道:“啊,糟糕我忘了,明格格叫我去她那边用膳的,这个时辰,算了我还是不洗了。”秀画又是一愣,道:“可是,这水都准备好了?”
“是啊!”我也为难的样子,转而,道:“天还这么冷,好不容易弄这么些热水,要不你洗吧,犒劳犒劳自己,正好也不要浪费。”
"不行,不行,这不合礼数。"
"什么礼数的,这也没外人。"我笑眯眯地走到她跟前,用一种黄鼠狼对着鸡的嘴脸说道:“你住的地方恐怕洗澡也不痛快,在我这偷偷洗,没人会知道的。”我一边说,一边把刚解开的扣子扣好。
“姑娘,不行啊。”秀画满脸畏惧,直摇头。
“什么不行,没关系的,洗吧洗吧。”说着就去扒她的衣服。
“可是。”
“别可是了。”
秀画一脸为难,但是看得出她的心动。
“别客气。”我拍拍她的肩膀,继续说道:“我先去明真那了,你慢慢洗,不急的。”然后笑着向外走去,“赶紧的,我帮你把门带上。”见秀画点点头,这才高兴地掩门出去了。
路上我又特地跑到永和宫门口看了看当值的小张子是不是还在,确定无误后才风流潇洒地朝明真的住处走去。
“你也真敢,那是我十四哥啊!”明真惊讶地问道。我摇摇头,就知道她会大惊小怪。
“能怎么办,我已经做了,你啊,就等着看好戏吧!”果不其然,不多久,就听到外面一声尖叫,我暗笑,我与明真本就住的不远。"看吧,好戏开始啰!"
我拉着明真疾步向我的屋子走去,走在长廊上,看到对面我的屋子门口围着一票宫女太监,十四阿哥居然从里面冲了出来,一见到我,顿时狼狈的脸上闪过一丝阴狠。
片刻后,德妃被惊动了,我拉着明真小心翼翼的走到德妃身边,而此时十四跪在堂下,还是一脸愤恨的样子,身后跪着一脸惶恐的秀画,十四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我撇了撇嘴,假装未看见。
“说吧,怎么回事?”德妃缓缓开口。
“问她!”十四凶狠地朝我吼了这句。
听到这话,德妃回头疑惑地看着我,我立刻走到下堂,轻轻跪在十四身边,道:“回娘娘的话,奴才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突然胳膊一疼,我回头,十四大力的扭住我的胳膊,大吼道:“你不知道?不是你派人通知我去找你的吗!”
“十四!”德妃一声呵斥,才由得十四松了手。
我疑惑的看着十四,淡定的回头,看向德妃:“回娘娘,奴才是叫过守门的小张子见到十四爷回去,便请爷来我处,只不过那是今日晨起之事了。”
“哦,你找十四何事?”
“是这样的,昨儿个十三爷打发人来给了奴才一个西洋玩意儿,说是叫什么皂,可以作为洁肤之用。今晨奴才洗脸时,看着它,却不知到如何使用,奴才想问十三爷,可外面的人说,十三爷一早就去办差了,正好这时十四爷来请安了,奴才想十四爷从小用惯好东西,一定知道这样东西的用法,所以就叫小张子见十四爷回去时请他来坐坐。却不想今儿个,十四爷留在娘娘这用膳,奴才左右等不到十四爷,才想起兴许明格格也知道,这才去找明格格,一直留到现在。所以奴才确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没料到十四爷会这个时候跑去奴才屋子还撞见人家姑娘洗澡。”一口气说完,我偷偷瞥了一眼身边的十四,见他现在的样子,我脑海中立现四字成语:怒发冲冠。
德妃回头看了看明真,明真朝她点点头。
“这么看来,倒是那个小张子跟十四说的太迟,你们俩错过了时间了。”德妃道。
“想来是了。”我回道。
“那么这个丫头是怎么回事,她怎么会在你房内洗澡。 ”
我回头看看秀画,她已经害怕的不敢回话了,我想了想,对着德妃道:“娘娘,是奴才让她在奴才屋子里洗的。”
德妃不语,所有人都在猜测我的动机。
我继续道:“是这样的。前些日子听秀画说身上不舒服,奴才去看了她住的地方,想来是不大好洗澡。于是,奴才才让她来奴才的屋里洗的。”
“哦,是这样吗?”德妃问道。
“回娘娘的话,是,是这样的。”秀画战战兢兢地回道。
“那又为何要选这正午之时,你这不正是让人起疑吗?偏偏就选了十四进去的时候?”
“娘娘,这事儿原不怪秀画的。现今天气尚冷,奴才又习惯每日洗澡,这北京城的晚上又实在冷的熬人,所以奴才都是选正午十分气候最好时洗澡的。”
“哼!你倒是会享受!”十四冷冷地来了一句。
“哦?”德妃淡淡地呷了口茶,“你这法子倒是有趣,正午十分洗澡,便不冷么?”
明真上前一步,道:“额娘,果真不冷的,儿臣昨儿个还听良工的话,试了试,真的很是舒服呢!”
"娘娘,正所谓,天地间阳气集于白日,而一天之中,又以正午最盛。奴才选的这个时辰,不止当时得益,更可以驱除体内阴寒之气,使夜间也保的手足温暖的。"
德妃笑了笑:“得了,这事儿就算了,良工,你要知道,你们的那些小心思,本宫看的一清二楚,只要是没有坏心,也就过去了。不过这并不代表,就可以有下次,十四毕竟是个皇子,你们闹出这些事,在永和宫就算了,这要让外面的人知道了,他的脸面上也不好看。”
我眼见德妃是想放过十四,这护短也太过了,我道:“可是,娘娘,秀画还是个姑娘家,就这样给十四爷看去了,传出去,她的名声也不好呀!”
“那你的意思是,要十四收了她啰。”德妃笑道。
“姑娘家的名节很重要的,十四爷,所谓最难消受美人恩啊!要不您就勉为其难。”
“混账东西,你这什么破比方!一个包衣奴才,不过是被爷我看了一眼,也想飞上枝头当凤凰!就你也配!”十四满脸怒容,回头看了一眼秀画。
我尴尬地笑笑:“咱也就这么一说,何必动气呢。”
身后传来秀画低低地抽泣声,看来是被十四伤到了。我有点于心不忍,毕竟对她,我有点过分了。
“这事儿,就到此为止,秀画以后有本宫担着,自然不会有人说闲话,至于十四那边,也不可能因这事儿就收一个宫女。”
“可是娘娘!”
“好了,不要再提了。本宫乏了,都跪安吧!”德妃捏着额头,不再看我们。
我有点不甘心,就这么放过十四了,随着一众人等退出主殿,才叹了口气,想与明真说话,突然手臂上一股力道,人已经被十四拖出去好远了。
十四一路拖着我疾走,也不知道要带我去哪,我一边嚷着“要干嘛!”一边拼命挣扎。到了御花园假山后面,十四才一把甩开我的手,我一个不稳,一屁股坐在地上。
“干嘛!疼死了。”
“说,为什么如此陷害我!”十四好像一只红眼的猛兽,死死盯着我。
我咽了口口水,道:“不知道你说什么,我没有要害你啊!”
“别跟我装糊涂,我知道你是故意的!”
“既然十四爷认定奴才是故意的,那奴才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你说!你为什么要这样害我?”
我不搭理他,自顾自地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
他又是一把抓住我的手臂,道:“你这是什么态度!”
看着他抓狂的样子,我突然联想到一个外号:怒吼天尊。
“你笑什么?”
我收起脸上的笑容,道:“不告诉你。”
“你!”十四一把把我推开,我撞在石头上,腰上硌了一下,疼得要死。我揉着腰,不想理他,转身往回走。他见我要走,又把我拽住,道:“去哪?今天没把话说清楚,你就别想离开。”
我也来气了,长这么大还真没被人这样凶过,我大吼道:“关你屁事!走开啦!”
“好啊,谁给你的胆,居然敢这样说话?”
我们拉拉扯扯间,貌似引来了许多看热闹的过来。
我压低声音,道:“你快放手,我要回去了。”
十四依旧不放手,凶狠的回了我一句:“看来,你没必要回去了。”
谁能告诉我这话什么意思,我心中顿觉不妙,一把甩开他的手,死命往回跑。不过,没几步,突然身后一股力道,然后天旋地转,只听“轰”的一声,我整个人都懵了。
等我反应过来,他把我扔池子里了!
我本能地扑腾着水喊救命,心中愈演愈烈的凉意与恐惧,仿佛死亡的召唤,前世的记忆犹如洪水猛兽般向我袭来,溺水的痛苦,又一次被我深切感受,看着岸上,十四嘲笑的嘴脸,和纷纷跑来的太监宫女,逐渐缺氧。
恍惚间有人救我,从我背后揽起我,我感觉到一线生机,像抓救命稻草一般,死命抓着那人的胳膊,脱力,昏迷。
再次醒来的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黑了,我躺在自己的屋子里,四周黑漆漆的,并未点灯。宫里的冷漠我终于又一次见识了。这跟我上一次落水的情景何其相似,所不同的是,上次醒来,看到一帮子哭红眼的亲人,这次身边竟一个人都没有。四周凉意彻骨,我下意识的裹紧被子,睁着眼睛看着顶上的帐子。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推门进来。
来人拿着火折子,将我房中蜡烛一一点亮。又走到床前,笑道:“姑娘醒了。”
原来是上次接我入宫的温环。她摸摸我的额头,道:“还烧着呢,有哪里不舒服吗?”
我疑惑的看着她不语。她似乎明了什么,道:“秀画被娘娘调走了,以后我会照看姑娘。”
我点点头,心里也明白,是我害了她。
“十四爷推你落水的事,皇上那也惊动了,眼下正在乾清宫训话呢。”
温环将摆在桌上的白粥端到床边,一边扶我起来,一边道:“先喝些粥。”
我看了看粥里什么都没有,虽然很饿,却摇了摇头。
温环舀了一勺,伸到我嘴边:“是娘娘吩咐的,不能不喝。”
我抬头看看她,默默地张嘴。
她喂得很慢,等我喝了将近一半,温环才不急不慢地说到:“以后要收敛点性子了。他们毕竟是主子。”
我点点头,心里委屈,面上却异常的平静。
接下来的几天,过的倒是安稳,十四没再来找我麻烦,我也乐得清闲,明真每天都来陪我,十三阿哥也来看过我几次,德妃也派人来问过。只是这病却也不见得好转,虽然能下床走动,但依旧手软脚软,全身轻飘飘的,索性我也就躺着不动了。不过,看情形,再这么病下去,今年的万寿节是要错过了。
我靠在芙蓉榻上,翻着十三阿哥给带来的书。
忽然门一开,一阵寒气,明真穿着一身耀眼的锦缎进来了,后面还跟着十三十四。
这些天,我是第一次见到他来,心里的火气没下去,见他抬眼看我,顿时脸就板起来了。
明真在我身边坐下,十三也搬了张椅子坐在我身边,就十四,他也不坐,巴巴站在我对面,跟我干瞪眼。
明真道:“今天气色好多了嘛,还知道下床来了。”
十三笑道:“要我说啊,她这是懒的,要肯下床走动,这病早好了。”
“你们怎么这么有空,还带了不相干的人来,这不是存心让我碍眼嘛!”
明真立刻会意,道:“还在生我十四哥的气啊,你看,前几天他被皇阿玛罚闭门思过呢,这不,刚放出来,就巴巴跑来跟你道歉了。”
十四没说话,居然是默认了,我抬头看了他一看,没好气道:“哟,闭门思过?得了吧,还不知在哪和他那些小福晋们风流快活呢?”
果然,一听这话,十四炸毛了:“你说什么鬼话!我好心来看你,倒是我的不是了,得,我走不成吗?你既想当狗,我还不愿当那吕洞宾!”说完,转身就走。
我见他吼我,立马大着嗓子嚷道:“看吧看吧,我就知道他没安好心,存心来气死我的,还嫌我病得不够,你不如拿把刀扎死我得了。”然后一阵咳嗽。
在这种情况下,生病的人最大嘛,十三和明真立马上来哄我,十四也不走了,转身停在那,愣愣地看着我。
我扁了扁嘴继续道:“也不知道是谁,那么狠心,明知道我不会游水,还把我推下去,幸好有人救我,要不。。。”
“我哪里知道你怕水,不是说你们南方人个个善于泅水嘛!怎么生出你这么个没用的东西!”
“哟,还狡辩了,那你怎么不下来救我,还幸亏了一个不认识的公公。”
“我不会水!”
我一愣,倒是没想到,康熙十项全能的儿子,还有这么个败笔?
“原来你十四爷也是个旱鸭子,连个公公都比不上。”
“你!”
“行了,行了,良工你也要适可而止。”明真笑道:“我十四哥是真被你吓到了,这伙他没理才由得你这么胡搅蛮缠,要换做平日,你看他饶不饶你!”
我听这话,倒是我越矩了,抬头看十四,他也在看我,我白了他一眼。他“哼”了声,别过头去。
我正要说什么,被十三打断:“十四也是关心你的,这些天他虽不来,但也时常派人来打听你的近况的。这事儿,虽然胡闹,但他也受罚了,不说皇阿玛,就额娘那,也正气着他呢。”说完一把抓起十四的袖子,往我身边推,道:“左右也不是存心的,你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他如何?”
我原想说不行,但一想到前些天温环说的那句“他们毕竟是主子。”想到自己以后还要在这皇城里混,不好得罪他们,于是,勉强开口,道:“这事儿,我原也有错。”
“你知道就好!”十四大概想数落我,被十三撞了一下,欲言又止。
我瞪了他一眼,道:“我们大家当扯平了,以后谁都不能欺负谁!”
明真和十三连连应承,我又看了一眼十四,他竟也低头不语,默认了。
我又嘀咕了一句:“不过这代价可真大了。”
明真与十三笑了起来,而十四脸上竟也微微泛起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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